這小一年以來, 徐慎在舒然身上學到不少東西,聞言並不覺得舒然有意調侃為難自己,而是特別認真地喊了一聲:“舒老師。”
他的聲音性感好聽, 每次喊舒然時都特別溫柔低沉,在車上密封的小空間裏, 這聲傳到舒然耳朵裏,舒然一下子就臉紅了起來。
他反省, 自己竟然想到了邪惡的東西……
要不得。
“舒老師教教我,”徐慎注意著前麵的路況, 並不知道自己一聲‘舒老師’在伴侶心中引起的漣漪, 他表情挺嚴肅的:“關於金融方麵的知識,你擅長嗎?”
舒然一愣, 想說,以‘我’的出身背景和經曆, 擅不擅長金融方麵的知識還用問嗎?
但徐慎問了,讓他心情複雜。
感覺徐慎距離他的終極秘密隻剩下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
捅不捅破取決於徐慎的分寸,這種在門外徘徊磨蹭就是不進來的感覺,有一丟丟磨人。
“還好, ”舒然想了想,回答:“大方向有所了解,可以從旁協助你學習。”
“那就夠了。”徐慎彎了下嘴角。
倆人來到書店,徐慎先去看一眼舒然的書, 還是擺在最顯眼的地方, 依舊熱賣, 他心滿意足地挪開眼, 去實用書分類的書架上尋找有用的書籍。
不一定就是金融學,碰到感興趣的都要。
舒然也幫忙篩選, 對這個時代而言,哪些書有用沒用,他有個大概的判斷。
“舒然。”徐慎喊。
“嗯?”舒然回頭,書架與書架之間的距離比較窄,他幾乎被徐慎籠罩在懷裏。
“你有沒有想過回學校讀書?”徐慎高抬著一隻手,手指一邊瀏覽最上層書架的書籍,一邊問舒然。
“沒有。”舒然搖頭。
“為什麽?”徐慎挺詫異,垂了下眼瞼:“我還以為你挺愛讀書的。”沒上高中是因為沒條件,現在有條件,他想支持舒然繼續讀書,如果舒然想的話。
“因為我不需要,”舒然說,感覺自己接下來說的話挺顛覆性的,不過是徐慎他就直說:“說句大逆不道的,我說讀書有用,不是指在學校學到的知識有用,隻不過是學曆有用,對於沒有背景和積累的人而言,讀書是條不錯的出路,但對我不是,我不需要走這條路也能安身立命。”
徐慎都忘了找書,眼神直勾勾盯住舒然,這年紀小小的人,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舒然上輩子一路成績優異,二十一歲就是top2名校碩士生,學霸光環伴隨了他小半生,他覺得自己已經不缺那張證書帶來的榮譽。
“我已經有能力安置好自己的肉身和靈魂,”舒然平靜地說:“在我自己心裏,我已經畢業了。”
舒然那句‘安置好肉身和靈魂’,著實令徐慎反複回味了數次,很驚豔。
徐慎回味的過程中,不自覺地吸氣,曾經他覺得能抱著舒然入睡已經很幸福,不需要精神契合也行,如今發現肉身和靈魂都契合才是極致享受。
光是想想就讓人滿身起雞皮疙瘩。
“好的,舒老師,”徐慎嘴甜,笑笑繼續找書:“我也會努力,爭取早點畢業。”
舒然摸摸微熱的耳朵,這人是為了不被自己落下,所以忽然發奮學習嗎?
“那你加油。”舒然心裏一甜,他想說徐慎,你努力靠近我的樣子帥斃了,我特麽想在書店撲倒你。
理想很豐滿,兩人買了一堆書回去,把家裏原來小書架上的豔情小說搬走,擺上專業書,打算每天有時間就看看。
該說不說,舒然十分擔心這批書會落灰,嘖嘖嘖,都是難啃的大部頭,他都不敢保證自己看得進去。
“慎哥,專業書都比較枯燥晦澀,你要是實在不喜歡看也不用勉強。”舒然真的不計較自己男人懂得多還是少,而且十個金融男九個渣渣。
徐慎挺擔心,真的有那麽晦澀嗎?
回去趕緊拆開一本看看,也還好,除了有些詞匯不理解,找舒然問清楚他就融會貫通了。
“也沒有多晦澀,差點兒被你唬住了。”徐慎懶洋洋地捧著書本,靠在床頭慢慢看。
“你覺得不晦澀?”舒然問:“你理解得來嗎?”
徐慎點頭:“不晦澀,能理解。”
這不是能認得全字兒就行?
舒然不信,湊過來和徐慎一起看,他就本頁提出一些問題:“那你闡述一下對資本市場的理解。”
徐慎:“所有關係到提供和需求長期資本的機構和交易,就是資本市場。”
嘶,是這樣沒錯,舒然又提出下一個問題:“股票籌資怎麽理解?”
“這不更簡單,”徐慎打著嗬欠:“發行股票籌集資金,以後我們的企業做大了也能這樣幹,有了資金就能繼續做大,資金源源不斷,用別人的錢來給自己做實業。”
舒然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徐慎:“好吧,那你繼續看。”
天呐,這就是強大的基因嗎?
果然虎父無犬子,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
如果徐慎生在一個正常完整的家庭中,一定會是別人家的孩子,學霸,才貌兼修的校園男神。
當然現在也不錯,無拘無束,狂野生長,導致性格有棱有角,迷死誰了他不說。
舒然邊撰寫新書邊想,等過段時間閑下來,可以去認識認識幾位這方麵的專家教授。
雙雙努力到夜深,期間偶爾說幾句話,氛圍令人覺得安心踏實,有種別樣的滋味。
忽然徐慎打了個嗬欠,然後丟開手中的書本,起身去洗了個臉,回來後,用光滑的下巴蹭了蹭舒然的耳朵:“我刮了胡渣,滑不滑?”
“滑。”舒然手指夾著鋼筆,反手摸了一把。
“想親你。”徐慎手往下而去。
今天太晚了,不適合折騰,但可以互相‘親’一下。
舒然咬著嘴角,指尖流連帥哥的下巴:“你先親我還是我先親你?”
“不可以一起嗎?”徐慎拿開他手中的鋼筆小心放好,抱起他過去,先親個嘴兒熱個場子,不然多少還是有點兒尷尬的。
結婚小一年,他倆互相‘親’的次數一隻手數得過來,不是因為滋味不好,是因為太羞恥了,連舒然這種葷王之王都會臉紅心跳。
“今天玩兒這麽大啊。”還在準備中,舒然已經感到心跳如擂,嘴上這麽說,但他很自覺地找自己的位置。
真的羞恥,但快樂啊……
就墮落吧。
互相‘親親’唯一的缺點,就是看不到彼此的臉龐,舒然很遺憾,他真的挺喜歡看徐慎那張臉,從克製到失控的全過程。
假如有電腦,舒然感覺自己的硬盤裏,一定全是徐慎的小視頻,時不時拿出來回味一下下。
親完了,倆人擠洗手間,互相都有幾分鍾不看著彼此,緩緩才恢複正常。
“慎哥,”舒然不解:“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了,為什麽每次這樣,我們還是會害羞?”
“我也不知道。”徐慎笑著說。
舒然揉揉無比酸澀的臉頰,想不通的問題就不想了,睡覺。
*
在南市,舒然他們的單位恐怕是第一家直接帶著空白履曆表格去高中招聘的個性單位,聽說可以去試崗了,老師們大清早組織學生前往參觀。
這件事不知怎麽就驚動了日報記者,記者也扛著攝影機和話筒前來。
陳凱他們見狀,連忙通知一下江帆:“兄弟,有記者來了,你要不要躲一躲?”
江帆點頭,隻好躲到天台上麵去蹲著。
以目前的情況他並不適合露麵,或者說他自己不想露麵,假如被有心人扒出身份,影響不太好。
舒然這個背景清清白白的小老百姓無所謂,很適合麵對鏡頭,他在記者和攝像機麵前從容淡定,回答問題談吐自信。
比如記者問他:“你們年紀輕輕就辦了這麽多廠子,資金是從哪裏籌集的呢?還是本身就家境富裕?”
記者想看到草根創業家,這樣才更有可報道性,更加具有正麵和激勵群眾的意義。
“不是的,”舒然說:“我們都是出自普通家庭,白手起家,啟動資金是通過幾位合作夥伴多年的累積而來,過程非常不容易。”
記者點點頭:“可以請你們描述一下為此做過哪些努力嗎?”
徐慎把話接過去:“兩年前我還是一名跑車司機,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拉貨,上下貨,幹的都是體力活。”
舒然垂眸偷笑,沒錯,就是這樣說,記者可喜歡了!
不過確實是幹的體力活,不然也練就不出那一身迷人的肌肉……舒然趕緊打住,清清嗓子回答:“一年前我還是一位農民,少少讀過幾年書,畢業後在家裏務農,卻時長感到有些迷茫,感謝我的合作夥伴們信任我,給我這個機會和他們一起創業。”
從農民到廠長,記者狂喜,仿佛看到了明天的頭版頭條是自己的了。
采訪了片刻,舒然和徐慎帶領記者去參觀工廠,車間裏,陳森哥倆正在安排熟手工人,在一排排整齊有序的工位上,指導一群青春朝氣的高中畢業生們作業。
記者欣然地拍下這些畫麵,認為這很有新聞價值,別說南市日報,群眾日報也能上去!
“舒廠長,我們采訪過很多廠子,我認為你們的廠子非常合規範,非常現代化,”記者朝舒然豎起大拇指:“如果南市今年要評選一個民企先進單位,你們廠子肯定能拔頭籌。”
聽到自家廠子被誇了,周圍人都興高采烈地鼓起掌來。
舒然笑著說了句:“謝謝認可,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徐慎在身邊微笑著為他鼓掌,甘願當一名沉默內斂的陪伴者。
大家也看得出來,這次的采訪以舒然為主,他儼然是企業的發言人,但是沒有人覺得有何不對,包括最早追隨徐慎的那批弟兄們,並不覺得舒然搶走了徐慎的風頭,隻會為他們的領導是舒然而感到自豪高興。
好像無論什麽情況,舒然都能站出來麵對,而且做得特別好。
不僅手下的人跟著舒然有安全感,合作夥伴也有安全感,像這種需要麵對鏡頭的情況,陳森哥倆早早躲進了車間裝忙,千萬別抓他們出來講話啊!
報紙第二天就登出來了,確實是占據了南市日報的頭版頭條。
這一日全南市人民群眾都知道了同心製衣廠的存在,也通過記者的文字描述認識了這個神仙單位,看完的感想就是:想進!
發報當天就有不少求職者來到單位自薦,正好新廠還真缺人……幹脆來一個麵試一個,適合就留下。
今天的報紙徐慎早早就去買了好幾份,看著報紙上自己和舒然並肩親密地站在一起,雖然是以合作夥伴的名義被群眾看見,但他還是很開心。
就是很開心。
南市別的辦廠企業家也看到這份報紙,也承認報道的廠子確實比他們先進,懷疑這是照搬大城市最新的模式。
那位被打擊不輕的袁四少,看到這份報紙又遭打擊了,不是說隻是一間小廠子而已,怎麽一夜之間變成了大企業!
“這位就是徐慎的老板?”袁峻仔細端詳站在徐慎身邊的青年,哪怕隻是黑白色的照片,也不難看出青年相貌出眾,風采翩翩,很像是富貴人家的少爺,半點兒對不上文中的描述:“一派胡言,這記者怎麽能為了博眼球亂寫?”
袁峻的想法正是很多人的想法,沒有半點兒背景,哪裏可能這麽快就把廠子做大。
還有一批看到報紙的群眾,不在乎記者有沒有亂寫,他們隻在乎報紙中介紹的舒然廠長,是不是寫書的那個舒然,還是撞名了?
書迷們認為撞名的概率比較大,作家寫書一般都會用筆名署名,沒有幾個會用自己的真名,再說了,作家跟廠長這兩個身份,八竿子打不著。
隻有出版社這邊的吳社長知道,舒廠長就是舒作家,他嘖嘖,還說舒然最近怎麽不給他新書稿子,原來是掉進錢眼裏去了!
一位寫書的青年企業家,這個噱頭不錯,吳社長打算說服舒然,下次發售新書的時候就這麽宣傳,趕一趟時髦。
屬實這份報紙吸引了很多眼球。
江航記得徐慎的樣子,看到報紙,驚訝地拿去向江帆確認:“難道這位就是舒然?”
聽說了這麽久,如今終於見到了廬山真麵目。
倒是長得一表人才,有書生氣。
得到弟弟的確定,江航不禁多看了幾眼,忽然問:“小帆,這個企業……你不會也有股份吧?”
他知道這個廠子做得很不錯,眼下更是連開三間新廠,勢頭猛不猛就不用再多贅述了。
“是有份。”江帆就不瞞著了,聲音平靜:“現在我們隻是小打小鬧,為正正的事業籌集資金,目標是征服星辰大海。”
“有誌向。”江航立刻說,他還是第一次這麽認真嚴肅地注視著弟弟,越看越感慨:“不知不覺間,你已經長大了。”
這會兒大嫂不在,江帆拜托大哥:“別說出去,我要偷偷優秀。”
他哥樂了一聲:“行,我不說出去。”
其實優秀與否都是他的好弟弟,隻不過弟弟這麽上進,他心裏也高興死了。
新廠子頭半個月都在做崗前培訓,年輕人頭腦聰明,手腳利索,技術上的問題教教就會了,剩下就是熟能生巧。
意外地高調開業後,舒然和徐慎把廠子扔給合作夥伴們打理著,倆人又去了一趟沿海,不僅是談生意,還得留意沿海日新月異的發展。
年初時,上麵某位同誌也來了一趟沿海的三個經濟特區,指導對外開放工作,為這三座城市未來的繁榮興旺譜寫了美好開頭。
那位同誌目前還在活躍在報紙上,每每看到他不高卻偉大的身影,舒然就覺得很親切溫暖。
今天結束一天的工作,舒然和徐慎出來自由走動。
舒然站在夜風吹拂的大江渡船上,看著現在還沒有太多看頭的夜景,忽然對徐慎說:“等忙過這一陣子,不如我們去一趟首都。”
那裏不僅是江帆的家鄉,也是舒然的家鄉,他想去看看現在的首都是什麽樣子。
“好啊。”這裏沒人認識也沒人在意他們,徐慎膽大包天地靠自己的媳婦兒很近,幾乎挨著:“你想去遊玩還是去做生意?”
舒然也微微靠著他:“是想玩的,但也不能白去一趟,順便做生意唄。”
徐慎低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閉著眼睛買四合院。”兩人忽然異口同聲,然後對視著笑出聲。
舒然趕緊看周圍,甲板上其他遊客沒空理他們,都在看夜景,他說:“大城市真好,時髦又前衛。”主要是沒有人多管閑事。
徐慎勾勾他的手指:“以後我們搬去大城市定居,看你喜歡哪裏?”
“嗯。”舒然點頭。
他是有這個想法,等重點事業從實業轉型成其他行業,就搬去京城,搞互聯網和娛樂業。
“這邊四五月份的天氣真舒服,”徐慎對比一下小聲說:“不像南市還那麽冷。”
“是很舒服,不冷不熱,可是夏天會很恐怖。”舒然回憶起去年夏天和徐慎一起坐火車就害怕。
“學乖了,以後適合的月份再過來。”徐慎說。
“當時也是身不由己,”現在有錢了當然就可以挺直腰部說話了,舒然感慨:“時間過得好快啊,馬上一周年就要來了。”
“還有兩個月左右。”徐慎輕輕嗅著舒然的發香:“馬上就跟你一周年了,好快。”
渡輪到了對岸碼頭,他們也享受完了一毛錢帶來的快樂。
“慎哥,下船了。”舒然元氣滿滿的聲音,傳進徐慎耳朵裏。
明明周圍那麽嘈雜,他卻對舒然的聲音敏感到心悸。
“回去還坐一次,一毛錢真便宜。”徐慎在昏暗中,輕擰了一下舒然的腰。
“你喜歡坐船啊?”舒然抬頭,感覺自家男友在昏暗中輪廓也很優越,笑容有種難得的孩子氣。
“還不錯。”徐慎很快恢複穩重,正經走路。
而舒然在心裏計劃,以後一定要和徐慎出海遊玩,去體驗更多的美好生活。
沿著河堤這條路,有人擺攤賣當地小吃,之前他們總是匆匆忙忙,根本沒有閑心去品嚐,這次舒然看到了,立刻上前要買點兒嚐嚐。
跟老奶奶挑好口味,舒然摸摸口袋又發現:“沒帶錢。”
“我早知道。”徐慎從自己兜裏掏錢付錢,笑著說:“感覺你這輩子都不可能記得帶錢。”
反正到哪兒都帶著他。
舒然皺皺鼻子心想,再過……好多年,掃碼付款就出來了,那時候大家連現金都不用!
“聞起來很清香的樣子。”徐慎提著小吃,背過身給舒然喂了一口。
舒然一口咬下去隻吃了三分之一個,剩下的全進了徐慎的嘴裏,急得舒然嗚嗚叫:“這個口味我隻要了一個!”
他才嚐一口啊,就被徐慎這貨給吃了!
“讓你咬這麽小口,這麽斯文。”徐慎說。
“我嘴巴小。”舒然咽下食物說。
空氣忽然安靜了一秒鍾,舒然若有所感,用手肘撞徐慎:“你想說什麽就說吧。”憋著不難受嗎?
徐慎也咽下了食物,看他一眼:“你知道我想說什麽。”
“臭不要臉。”舒然又撞了他一下。
“不是,”徐慎拿起單個小吃,認真說:“你看它確實挺小的,你完全可以一口吃掉,相信自己。”
舒然咬牙:“我相信你的頭!”
不是他說,徐慎真的很不要臉……純純大色魔轉世,吃個小吃都能發揮,也是服了。
“你好雙標,”徐慎一口吃掉一個,撐得腮幫子鼓起來:“你調戲我可以,我調戲你不可以。”
“都一周年了,您才認清這個事實啊?”舒然嗬嗬。
“……”徐慎無言以對。
“還我。”舒然把小吃搶過來,挑自己喜歡的口味吃,免得全被徐慎給謔謔完。
“媳婦兒,一口一個,你可以的,加油。”徐慎在旁邊欠欠地說。
“滾!”舒然氣笑了。
他們今晚出來逛的目的是想看看最近都在流行什麽生意,什麽商品,順便買了些當前最為流行的商品,拿回去給朋友們當手信,反正就是看個熱鬧,圖個新鮮。
白天接觸篩選客戶,這時徐慎才知道,優質客戶是多麽難得,好比相親市場,有人頭一個就相中好的,就以為全市場質量都好,其實一言難盡。
又送走一個不靠譜的海外客戶,舒然和徐慎吐槽:“有些老外真把我們當傻子,占便宜沒夠,我呸。”
“趾高氣揚的。”徐慎說。
“你也看出來了?”舒然在小檔口裏坐下,喝口水。
“嗯。”徐慎動手整理被老外翻亂的版,用手掌扇扇風:“香水味兒好濃,都嗆人了。”
“……”舒然苦笑,看了眼手表:“我去買飯,咱們中午吃白切雞好嗎?”
“好。”徐慎對他笑一個。
舒然跑出去買飯,兩份白切雞飯,加兩杯涼茶,說:“被老外弄一肚子火,降降火。”
他不吃蔥薑,把白切雞上的蔥薑都撥給徐慎,而徐慎把雞翅給他:“這個最好吃。”
“好吃你吃啊。”門口有簾子遮住,舒然夾起來喂到徐慎嘴裏:“賞你。”
“謝陛下。”徐慎隻好被迫享受美味。
“斯哈斯哈,這邊的燒鵝也好吃。”舒然滿嘴油地說:“明天吃燒鵝。”
徐慎感歎,第一次來他們省吃儉用的,這次來卻每天吃香喝辣,下了班就想著去哪裏玩,有錢真好。
說到有錢了改善生活質量,徐慎忽然湊到舒然耳邊低聲:“上次見胡醫生說,有條件可以給你置換藥玉,下班了去藥房問問,這個效果更好。”
“吃飯呢,說這個幹什麽?”舒然抬眸瞪他,臉頰很快就紅起來。
“你還嫌棄自己?”徐慎望著他白淨的麵容輕笑,這算什麽,吃飯的嘴巴都互相用過了。
“下班再說。”舒然低頭吃飯。
好幾個月了,每晚都戴著那玩兒入睡,反正不用他操心,效果也是有的,徐慎不嫌累就隨便吧。
下了班,徐慎拉著舒然跑遍這座城能買到藥玉的地方,給媳婦兒買了質地最好的一套,有大有小,花了點兒錢。
這套東西放在包裏,回南市路上成了徐慎的重點保護對象,輕易不能磕著碰著,反正很寶貝。
“嘖。”舒然簡直看不過眼,所以他選擇眼不見為淨。
這次在沿海待了大半個月,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他感覺自己高低胖了得有三五斤。
徐慎也覺得媳婦兒胖了些些,肩膀握起來都沒那麽硌手了,但還要再胖點兒才好,他……挺想試試鳳姨口中的,胖媳婦兒的好處。
肉多一點能有什麽好處,其實想想就知道的,徐慎情不自禁地動了動手指,對未來充滿暢想和憧憬。
慢慢來吧,等新廠上了正軌,不愁媳婦兒養不胖。
如今新廠接單工作告一段落,其他事務可以交給別人去做了,舒然到家就歇著,重現第一次從沿海回來就閉關寫書的曆史,將他的無限流小說第一個副本寫完。
對於這個時代的讀者來說,舒然在寫一個很新的東西。
還沒拿成稿給徐慎看,他就已經能猜到徐慎會有什麽反應。
舒然十分糾結,這本寫得很吊人胃口,看了之後肯定抓心撓肺罵作者是斷章狗,他不想給徐慎看的原因是,不想有個書迷天天在枕邊瘋狂催稿……
想來想去,舒然決定繞過徐慎,偷偷去出版社交稿。
但他也不想想,徐慎滿心都是他,哪裏會放過他的一絲絲變化,在他完稿那天就看出來了。
“寫完了?”徐慎貼過來,伸手朝媳婦兒要手稿:“拿來吧。”
“其實……還沒,”舒然說:“還要再稍微潤色一下下,我過兩天再給你。”
徐慎不語,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唉,這可是你自己要跳的坑,”舒然憐憫地看著對方,咬牙把本子拿出來,交到對方手上:“別說我沒有攔你,到時候掉坑了別怪我。”
徐慎挑眉:“你不知道,你越是這樣說我會越感興趣嗎?”
他拿著本子瞟了一眼,究竟是什麽內容,能讓舒然說出這種話來。
“你要看就看吧,我已經提醒過你了。”舒然甚至萌生了出門旅行幾天的念頭,讓徐慎看完順便幫自己交個稿。
但這是不可能的,徐慎很粘人。
徐慎被舒然狠狠地吊起胃口,拿到手裏的稿子當然要看,於是他吃完晚飯把專業書仍在一邊,然後細嚼慢咽地將舒然的新書看完……完了?
徐慎往下翻,沒有下一頁了,他整個人猛地從躺椅上蹦起來,嚇舒然一跳。
“你這個故事,寫完了?”徐慎瞪著媳婦兒。
“嗯,寫完了。”舒然打了個嗬欠,伸懶腰:“我讓你別看,你不聽。”
“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說的是啥?”徐慎把最後一頁給他看:“這叫寫完了?”
舒然:“這是個係列書,分無數個小單元,這個單元確實寫完了,不過後麵還有很多內容,最大的秘密也會在後文揭曉……”所以,他抬頭甜甜地看著徐慎:“這隻是個開頭。”
“……”徐慎定格片刻,像是受了什麽刺激,忽然他捧著衝自己甜笑的臉龐,狠狠地親一頓,問:“最大的秘密是什麽?”
舒然舔了舔唇,一臉不好意思:“對不起啊,我自己也還沒編出來。”
徐慎看著舒然,表情呆滯,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可能需要緩緩忽然斷糧帶來的打擊。
過了良久,舒然戳戳他:“慎哥,新故事好看嗎?”
“好看。”徐慎懷疑人生歸懷疑人生,聽到問題還是毫不猶豫地回答,他放下本子,一把抱起舒然:“你是天才,你的人也好,你的文字也好,我被你迷住了。”
“彼此彼此。”舒然也用力抱住徐慎的肩膀,呼吸著對方身上的獨特味道,迷醉地說。
“不,沒有可比性,”徐慎雖然有點小失落,但他看著舒然的眼睛,搖搖頭:“我比你差遠了,是你在兼容我。”
舒然快速捂住他的嘴,隔著手掌親了一下:“別這麽說,你有很多優點,慎哥。”
“唔唔?”什麽?徐慎用眼神問。
“很多,”舒然開始數:“人帥腿長身材好,腰也好,車技也好。”
嘶,舒然扶額,自己脫口而出的這些,好像充分暴露了內心。
最後一個畫風不對吧?
徐慎眯眼,偏頭躲開舒然的手掌:“車技好也能算優點?看來我真是沒有優點可以數了。”
“算的,”舒然覺得這個梗不能自己獨享,否則以後隻有自己一個人樂多孤單,他決定要帶壞徐慎,於是科普道:“其實開車還有另一層意思。”
“什麽意思?”徐慎疑惑。
“做,”舒然在徐慎的左耳邊說了一個字,再轉到右耳邊說另一個字:“……愛。”
徐慎高高挑眉。
舒然咬著嘴角忍笑,擠眼:“所以你懂了沒,車技好是什麽意思?”
“懂了。”徐慎渾身熱,給說得。
他琢磨了一下,又低低地笑了一聲:“你真離譜。”
很離譜。
這麽一攪和,徐慎掉坑的痛苦大大緩解。
“媳婦兒,你明天去交稿吧,不能我一個人不上不下。”徐慎說。
“好吧。”舒然笑應了一聲。
為了讓廣大書迷一起分擔男朋友掉坑的痛苦,舒然第二天高高興興地去交稿。
吳社長看到他很熱情:“總算等到你來了!”
舒然哪敢多待,留下稿子就告辭:“吳社長,我還有事要忙,就先走啦。”
也是,吳社長笑嗬嗬道:“我知道你忙,所以一直沒敢去家裏催你。”青年企業家嘛,他想起來說:“對了,這次的書我想印上一篇你的作家簡介,你能不能把你的資料寫給我?”
“我的資料?”舒然摸摸鼻子:“不用了吧,我的資料沒有什麽可寫的。”
“有啊。”吳社長說:“你別瞞著我了,那份報紙我早就看了,你是個青年企業家。”
舒然張口想拒絕,吳社長說:“你想想,你的兩個身份可以互相帶動影響,增光不少,何樂而不為?”
第一本書銷量雖好,卻被主流作者認為庸俗,不值得一顧,舒然也並非不在意,想想就說:“好吧。”
吳社長得寸進尺:“那改天拍張正裝的上身照給我。”
舒然瞪眼:“還要照片!”
“要的,有人寫陰陽怪氣的信暗示你肯定長得醜,”吳社長說:“我咽不下這口氣。”
舒然苦笑,您咽不下這口氣就要拿我的照片去打臉,戰鬥欲咋這麽強呢?
不過報紙都登了,好像也不在乎這一張。
“那我回去準備準備。”舒然訥訥說,尋思著讓江帆給自己拍一張湊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