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 舒然也不敢盯著徐慎太久,否則他倆眼神一對視,周圍都是揮散不去的濃稠氣氛……也不知道為什麽特別明顯, 根據身邊的朋友反映。

本來舒然還反駁人家,那是因為你們心裏有數才覺得, 直到後來他和徐慎一起照鏡子,發現人家是真的沒說錯, 不管他看徐慎還是徐慎看他,那眼神都拉絲了。

“他過獎了, ”舒然記得那個討人嫌的袁峻, 幫陳凱說了句:“能被我打擊到說明還有救。”至少知道自己是個什麽玩意兒,這點是一個人向好的下限。

在場的各位都驚了, 這人怎麽這麽說話呢?

徐慎低頭暗笑,這些人都沒感受過舒然的性子, 估計一時半會兒難以適應。

“……”袁曉冰特別尷尬,袁峻那人是渾了點,但好歹是她四哥,這位徐慎的朋友真敢說, 問題是她無言以對。

“招聘的事談得怎麽樣了?”徐慎輕咳一聲,看著校領導:“我們可以去畢業班走走嗎?發一下招聘宣傳。”

“對,趁著現在是大課間,免得耽誤同學們的時間。”舒然說。

“光看宣傳單體現不了我們招聘的誠意。”徐慎和舒然一唱一和。

“是的, 員工和老板應該是雙向選擇, 我們要讓員工知道我們的創業理念和初衷。”舒然看著校領導, 簡單闡述幾句:“比如, 我希望我們的單位賦予每一位加入的成員,有更多高於領工資之上的意義。”

“說得好, ”校領導非常讚賞地看了他們一眼,為這個理想鼓起掌來:“你們的創業精神很好,很認真,是我心目中青年企業家該有的樣子!走吧,我帶你們過去。”完了對袁曉冰說:“袁老師,你也一起來?”

舒然那幾句擲地有聲的話,給袁曉冰也聽愣了,回神說:“哦,好的,那我也去看看。”

她想到了同樣做生意的大哥袁峰,但好像,她從來沒有在大哥身上看到這種,令人產生精神共振的追求。

兩相比較她竟然覺得,眼前這位氣質斐然的有誌之士,才稱得上新時代的優秀青年企業家。

她大哥不過是繼承了父輩的資源,在父親和大哥眼裏,流水的員工鐵打的企業,他們永遠不是一體的。

唯一習以為常的就是徐慎了,他媳婦兒會這麽想太正常了,那理想是高高的,明明做著生意,雙眼卻清澈純粹,手上一點兒銅臭味都沒有。

徐慎是能理解的,畢竟他自己也是這麽做的,不多愛錢,找出路隻是為了讓身邊追隨的大家,都過上好日子而已。

走在學校回廊,他小聲跟舒然說:“你說了我想說,但一直不知該怎麽總結的道理。”

“那我是你的嘴替。”舒然說。

“嘴替?”徐慎咂摸著這個新詞,笑了。

舒然也笑了:“嗯。”

兩人一起並排走的感覺太好了,都步履帶風,卻沒落下誰,不過這樣還是太親密了。

舒然吸了口氣,讓自己壓抑一下那份兒想靠近的欲望,硬生生拉開距離:“徐老板,辦正事。”

“好。”徐慎也壓抑著洶湧的感情,斂聲屏息地稍微落後幾步,從這個角度看自家媳婦兒的背影真爽,就是哪哪都容易上揚,因此他也沒少吸氣緩緩。

舒然在幾個畢業班即興宣傳了幾句,除了介紹自己單位,重中之重他想表達:“同學們,想考大學的請繼續認真考大學,不要被外麵的喧囂影響,工作並不著急。”

“讀書一定有用,在猶豫的在退縮的請堅持住,不要被眼前的艱難絆住高飛的腳步,熬過去就是勝利。”

倘若真的熬不過去,不想熬了,那就可以來他們企業,也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老師在課堂上也經常說這些話,如今舒然換湯不換藥地說一遍,依然獲得了學生們認可,大家紛紛站起來鼓掌,然後踴躍找他要履曆表格。

哪怕想繼續考大學的學子們,也被舒然勾起了對他們單位的好奇心,想了解了解。

“他可真會動員啊……”袁曉冰一邊鼓掌,一邊小聲說:“徐慎,你上哪認識的才子,又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看著像是大城市來的,一看就有一種自信果敢,感覺小地方養不出來。

徐慎也在看舒然,別人是光明正大盯著看,他還得悠著點兒注意分寸看:“他自己找上門的,要跟著我……一起合作。”

“那你真是走運。”袁曉冰匪夷所思。

“是啊。”徐慎心想,可不是嘛,一輩子的運都走這上麵了,希望運氣還能持久一點兒。

舒然一個眼神掃過來,徐慎立刻過去幫忙發表格,雙方交接表格的瞬間,徐慎手指勾了一下舒然的掌心,舒然反應快也摸了他一把。

雙方錯身而過,去往不同的方向給學生們發表格。

很快給這所高中準備的一百份表格都發完了,兩人再解答一下同學們的問題,就向校領導告辭,他們下午還要去下一所學校宣傳。

“就,這麽走了?”舒然回頭看了一下,那個陳凱的發小。

“嗯,不然呢?”徐慎也看了一眼,伸手拿過媳婦兒手中的公文包,這樣顯得他更像個打下手的稱職司機:“不用在意,我跟她其實沒有你想象中那麽熟。”

舒然搓了搓自己微涼的手指,嘀咕:“我也沒有想象你們有多熟啊。”

“那就好,我挺怕你誤會的。”徐慎見周圍沒人,低聲說了句:“你剛才掃過來的眼神,嚇得我心驚肉跳。”

“剛才?”

“嗯。”

舒然回憶:“我誤會什麽?”等等,徐慎該不會是誤會他吃醋了吧?

他無語:“我剛才那樣看你,是因為你沒有眼力見光杵著不幹活好嗎?不是不許你跟異性說話。”那他成什麽人了,比戀愛腦還戀愛腦。

“是嗎?”徐慎說。

“怎麽,看起來你還挺……失落?”舒然臉上爬滿不可思議的神態,他真感覺徐慎還挺希望他吃醋發癲的:“嘶,你真絕了。”

“謝謝誇讚。”徐慎翹著嘴角微笑,來到停車場,先一步幫舒然打開車門:“舒老板,請上車。”

“我不是誇你,麻煩你搞清楚。”舒然上車後,拿起毯子蓋住自己腿,雖然裏麵穿了秋褲,但冬天還是穿棉衣更暖和!

棉衣YYDS!

“慎哥。”舒然喊了一聲。

“嗯?”徐慎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座,係上安全帶:“什麽事,媳婦兒?”

“我真的不會亂吃飛醋,所以,”舒然說:“你有什麽情況最好老實交代。”不然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

“……”徐慎心裏滋味百般,一半甜一半無奈:“好吧,那我說實話了。”

舒然傲嬌地抬抬下巴,等著。

“一個實話,你今天真好看,看得我都……”徐慎用手比劃,自己會意去。

“這個我知道,不用你說,”舒然嘖了一聲,他又不是不照鏡子,這麽穿外人都會多看他幾眼,更何況徐慎這個餓狼:“快趕緊交代下一個。”

他也用手勢表示,趕緊的,你知道我要聽哪方麵的實話。

“你別誤會,我沒有拖延時間的意思,”徐慎頓了一下,老實說:“其實你猜到了對吧?就是……她確實喜歡過我,但隻是很淺層麵的喜歡,有回應就試試沒回應拉倒那種,不執著。”

舒然點點頭,是猜到了,所以毫不意外:“別緊張,你的風流韻事我早就聽鳳姨說過。”

徐慎無奈:“什麽風流韻事,我哪來的風流韻事?”真要說唯一的風流韻事,有,就是跟舒然這段,又香又豔。

“說你去鋪子裏看店,吸引了無數的愛慕者,至今還對你念念不忘。”舒然撇撇嘴。

“我沒留意,我也不在意,”徐慎側頭看著他,感到新鮮:“你不會真的吃醋了吧?”

“是要吃一下的,不然怎麽體現出我緊張你。”舒然說。

“好吧。”徐慎笑得特別燦爛,不管是真的假的,反正他被哄到了。

下午,氣溫好像又更低了些,舒然換了一件更厚的大衣才出門工作。

徐慎陪他走完了剩下的幾所學校,宣傳工作告一段落,時近黃昏,雙方都懶得回去起鍋燒飯,就順道在街上解決。

剛坐下來聽到旁邊的人討論,國家又有了新政策,即日至滿16周歲的群眾要去辦理身份證,流程還挺複雜,又要照相又要交資料的。

倒真是個重要的事情,原來第一代身份證是今年推行的嗎?

“你今天沒看報,這麽重要的情況都忽略了。”舒然問。

“今天沒看,光顧著看你了。”徐慎給舒然撈了個湯圓,其實不是,昨天光顧著跟舒然一起張羅今天招聘的事,起來沒顧上去賣報紙,也沒開收音機聽新聞:“感覺我們還是得買個電視機。”

舒然沒反對,現在買電視機對他們的存款來說已經不算肉疼,隨便買。

“怎麽了?”徐慎一直關注身邊的人,瞬間發現了舒然的心不在焉,很上心:“煩工作還是……”

“不是,”工作沒什麽好煩的,按部就班,舒然拿起徐慎送他的小手帕,擦擦嘴角的湯汁:“慎哥,要弄身份證了,這是個改名的好機會。”

“你想改名嗎?”徐慎無條件讚同:“那就改,你高興就行。”

舒然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既然要弄身份證了,他想身份證上麵印著自己的名字,所幸徐慎沒有問他為什麽要改名。

舒然不僅想改名,還想把自己的戶口遷出來,和徐慎一商量,兩人找江帆去相關單位問問,是怎麽個流程?

“這簡單。”江帆還沒問就覺得挺簡單的,回去找哥嫂問了一下,第二天告訴舒然他們:“在城裏有房子就可以落戶了,慎哥,趕緊給舒然買個小洋樓。”

舒然立刻拒絕:“不要小洋樓,買個老破小就可以了,我們現在住的就挺好。”

徐慎現在手裏有錢,還真想給舒然買棟小洋樓,想象一下穿西裝大衣的舒然,走在小洋樓裏邊,那畫麵很養眼,不過這得舒然同意。

“馬上要辦四五個新廠,哪有錢揮霍?”舒然打碎徐慎的美好願望:“聽我的,以後的樓房會更好。”

他不要,徐慎也不能硬買:“好吧,聽你的。”

然後馬上去找適合落戶的老破小,這倒是提醒了舒然,拆遷也是一門生意。

“與其砸錢去買新建的小洋樓,還不如砸錢去買城裏的老房子,”舒然說:“能買多少買多少,閉著眼睛買。”

“好,都聽你的。”徐慎說。

他早出晚歸了幾天,是打聽到了一些便宜又地段不錯的老房子要賣,其中還包括給舒然看病那位胡醫生住的附近,最近都在成片出售。

舒然跟著去轉了轉,對比一下價格,心花怒放,隻差把買買買三個字兒寫在臉上:“慎哥,這是個大便宜,我們幾個都把這片老房子包圓了,以後鐵定很值錢,你相信我。”

“行,”徐慎笑看著媳婦兒放光的臉龐,是不是大便宜他不知道,總之舒然開心就夠了:“對了,胡醫生也想把老房子賣了,他們家的年輕人都在外邊,分的房子住不過來,加上房子也破了。”

“你讓他……留著別賣吧。”舒然勸道:“反正現在賣也值不了幾個錢,給後輩子孫留個地兒。”以後會慶幸這個決定的。

“那我勸勸他。”徐慎說。

聽說舒然要買那麽多老房子,江帆他們幾個都有些蒙,他們又不用落戶……

“是投資,”舒然說:“以後城市會擴建,你們別看現在位置偏,遲早能建設到那裏,買了肯定不虧。”

“反正現在又不貴,長期投資我覺得也可。”徐慎幫著媳婦兒說話。

眾人尋思:你當然可,你滿腦子都是你媳婦兒,說的話已經沒有一點點參考價值了!

“這麽一說其實也是的,”陳森說:“各地的發展趨勢總是靠攏大城市,以後城裏吸納更多的人口,地圖肯定擴展,房子肯定貴。”

“是這樣。”舒然給陳森點讚,順便解釋一下自己目光超前的思路:“我們沒少去沿海,那邊就是這麽發展的,慎哥對吧?”

“是。”徐慎死心塌地地給媳婦兒打掩護。

反正投資這個也沒有什麽風險,比開廠子風險更小,不存在坑弟兄。

最後大家夥想了想,還是選擇相信舒然的獨到眼光,畢竟現在手裏的錢也是跟著舒然莽出來的,何妨再莽一次。

於是大家把錢湊了湊,把那片老房子都買了下來,辦完手續,舒然就可以去遷戶口了。

徐慎陪舒然回家拿資料,說法是遷到單位裏,家裏很同意,沒有受到任何阻礙,甚至很羨慕。

現在城裏戶口比農村戶口值錢,大家都想往城裏遷。

“那二丫的戶口是不是也可以往單位遷?”周國棟恨不得把全家的戶口都遷出去,能遷一個是一個,說出去他麵上有光。

舒然一怔:“當然,可以。”

其實他不清楚,還得回去問問才知道。

反正自己遷出去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到時候,戶口換了,名字換了,一下子感覺跟周家的關係就沒有了。

還會不會回頭看看,取決於他自己,而不是任何外物的綁架,這樣反而更輕鬆,就連周國棟那張臉也順眼了許多。

莫名地感覺心情挺好的。

出來後,舒然深呼吸了一下鄉村的空氣,胸腔裏彌漫的是自由的芬芳。

穿過來那天,他絕對沒想過自己有當人生贏家的潛質,現在卻好像唾手可得,票子,名氣,愛人。

“明天要去拍證件照,要不要去剪個頭?”徐慎往倒後鏡看了一眼自己,這兩年內地年輕人受港台明星影響,開始流行比較長的頭發。

在舒然眼裏,那叫阿姨頭,他並不喜歡,每隔兩個月他就會和徐慎去剪個潮到沒朋友的發型,全南市數他倆最潮了。

陳凱老說他偏心,好看的全往徐慎頭上招呼,舒然無比冤枉,那是偏心的原因嗎?明明是硬件條件的差別。

“我覺得不用,這個我還沒看膩,”舒然說,晚上徐慎頂著這個潮裏潮氣的形象愛他,他還是很有感覺,酷死了:“等我沒感覺了再換。”

“好,等你沒感覺了再換,”徐慎說完覺得哪裏不對,趕緊強調:“發型隨便你換,不換人就行。”

“當然不換人,”舒然白了他一眼:“隻有你我才有感覺,你以為隨便誰都可以嗎?”

“哎,別說了。”徐慎嘶了一聲,叫停這個話題。

“來感覺了?”舒然笑得咯咯的。

徐慎都被笑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弄得他整天想這事兒似的,其實他不是這種人。

現在春耕過了有段時間,外麵一片綠油油,把徐慎說自閉後,舒然望著窗外的田園風光養養眼睛。

農村,對有錢人來說是遠離喧囂的世外桃源,而兜裏沒錢時,這裏對很多人來說是束縛。

“順道去照相館拍個照?”徐慎緩過來,問舒然。

“好啊。”舒然想了想,現在全國政策剛下來,照相館可能會……有點兒擠。

這個情況他猜到了,但沒想到這麽擠,簡直人山人海,他都嚇傻了,看著徐慎:“要不……”

“隻有三個月時間,已經過去小半個月了,”徐慎也嚇到了,真擠,估計其他照相館也一樣,他歎了口氣:“要不,來都來了。”

舒然苦笑:“那就擠擠吧。”

就攝影師五秒鍾拍一個的情況,徐慎還說要捯飭個美美的形象,嘖嘖嘖,領子不歪歪斜斜就不錯了。

“你擠我前麵。”徐慎把舒然拉到自己懷裏來,心安理得圈著自家的心肝兒大寶貝,偶爾下巴還抵人家後腦勺。

“顯擺你高呢?”舒然捏了捏常在棉衣大口袋裏交纏的手指。

“什麽?”人潮擁擠,又不敢大聲說話,所以徐慎沒聽清,他低頭湊過來點兒,被舒然趕緊推了一把,這個姿勢太曖昧了,當人民群眾瞎呢!

徐慎笑笑,老實地排隊。

等了半個小時左右,終於排到他們,倆人一前一後地輪流進去拍完,七天後領了照片就可以去派出所辦理了。

周期這麽長,怪不要趕緊的。

“回去組織大家輪流來拍照吧,務必在一個月內都提交完資料。”舒然說。

徐慎點點頭:“好。”

他們那些弟兄們文化水平都不高,對這些政策不敏感,沒有人帶頭張羅就很茫然,壓根不知道該怎麽弄。

舒然總是考慮得很周到,跟他在一起,直線拉高了徐慎對文化人的好感。

接下來一周,廠裏的工人們分批去拍照,不影響開工。

徐慎領他們去的,最後一天順便拿到了證件照,由於當時跟照相館說他們是兄弟,徐慎一並拿到了舒然的證件照,然後迫不及待拆出來看看。

很小的一張,黑白色,但無損風采,照片中的舒然還是一如既往地自信飛揚,嘴角帶著微笑,很帥。

黑白照還掩蓋了臉嫩的‘缺點’,讓徐慎仿佛提前看到了二十多歲的舒然,更加英氣耀眼了。

徐慎找個沒人的機會,親了親照片,然後小心翼翼放進兜裏,自己的倒是沒怎麽看。

而回去後,舒然第一時間要看他的證件照,然後跟他一樣拿著小照片欣賞個沒完。

“你當時怎麽沒笑,怪嚴肅的,”舒然看到成品,心動,這是什麽民國風美男子,眉眼太俊了,連氣質都流露著一股子寧死不屈的那味道:“看這嘴唇抿的,誰動你蛋糕了?”

“不是,”徐慎也看了一眼,回憶:“我當時都沒準備好,攝影師就說好了,我都驚了。”

“哈哈哈。”舒然明白了,那就是抓拍了,靈魂攝影師啊,抓拍也能抓出這麽有感覺的一張:“還好,不笑有不笑的味道。”

“什麽味道?”徐慎不是自戀狂,他沒多看自己的,反而拿著舒然的:“我拿一張貼身帶著。”

“讓人想撲倒的味道,”舒然嘖嘖:“我倒要看看這張板正的臉浪起來是個什麽樣。”

徐慎笑了:“你又不是沒看過。”

說罷將舒然的小照片放進自己的錢包裏,隔著透明的軟塑摸了摸,又親了親。

舒然真受不了他:“真的在這裏你親假的?”

還有:“放了這照片,以後你在外邊還怎麽掏錢包?用個硬幣擋著點兒。”

“不擋。”徐慎說:“我不讓人看見不就行了。”

“那我也要一張。”舒然沒收了自己手上這張,打算做一個懷表,玩一把複古風。

倆人整理了一下照片和資料,第二天去派出所辦理,順便問問農村戶口能不能遷到單位的集體戶口,答案是可以的。

舒然:“那就先遷出來……以後嫁人也好,自己買房子落戶也好,反正就一道手續的事兒。”

徐慎:“對。”他想起:“你姐也沒遷吧,趁這次也把戶口遷了。”

“是啊,都辦一下。”舒然總覺得,在這個父權統治的社會,女性自己擁有獨立的戶口,其實會提升安全感吧。

在舒然的張羅下,周惠和周蘭姐妹倆的戶口都遷出來了,舒然的也遷出來了,掛在那片老破小其中一戶,和胡醫生倒是成了鄰裏關係。

通過徐慎的勸,胡醫生的子女也沒有出售手裏的幾套老房子,反正賣了那點錢,暫時也改善不了現在的生活多少,還不如留在手裏再看看。

舒然得知消息還挺欣慰的。

這場熱火朝天的身份證改革進行到尾聲時,時間來到了四月份,清明前後,大家都有祭祖的習慣,廠裏就放了三天假期。

周家也要祭祖,但舒然肯定不回去,叫周蘭捎帶點兒東西回去就算了。

徐慎沒有祖宗,別人放假他繼續跑新廠子開廠事宜;江帆翅膀硬了,也快要欺師滅祖了,無論京城怎麽叫喚就是不回去。

陳森兄弟倆要去隔壁城市的……監獄一趟,看望他們老子。

“額,清明節去看望……伯父,是不是有些不適合?”舒然聽了他們的計劃,擔心他們去了會不會被老子扇嘴巴子。

“沒事兒,我倆天天忙得跟陀螺似的,除了清明也沒別的空閑了,”陳凱抖著腿說:“我爸不計較這個,他要是知道我們出息了,沒準兒能高興得多吃兩碗飯。”

舒然就笑了,想想還真有可能,聽說陳爸爸也是個性格好玩的人,是倆兒子的中和高配版,有勇有謀,當然,是陳凱自己吹的,舒然持觀望態度。

大家都有安排,隻剩下舒然自己。

他再跑了學校一趟,表示新廠房都已經準備好,工人到位就可以接受崗前培訓;另外還去一趟人才招聘市場,想找幾名文員,做做出納和跟單等等文職工作。

在舒然的印象中,這些工作會更傾向於女孩子來完成,可是來到人才市場問一問,中介給他推薦的都是男的,倒也理解,他不理解的是,自己開口要女員工時,中介那詭異的眼神。

咋地了?

舒然不管他:“麻煩給我看看女求職人員的簡曆。”

中介隻好把資料給他翻看了。

他們四月下旬一下子三間新廠開工,至少需要增加九位文職人員,因此舒然不拘泥於人數,看見還不錯的就是讓中介去聯係,假如都應聘成功可以先待著熟悉工作,以後繼續開新廠子再調過去。

見他一下子就招聘這麽多人,中介差點兒以為自己遇到了騙子,可是看穿著派頭又不像,光是手腕上那塊表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是了,舒然三月份過生日,徐慎給他送了塊好表,剛戴上沒多久。

這名中介是有眼力見的,按現在的消費水平來說,確實是塊奢侈品。

舒然挑完了人就回去等著,那些求職人員接到通知,節後會到單位來麵試。

這年頭自由崗位競爭相當激烈,被舒然挑中的那些人接到通知都很激動,節後第一時間就趕來麵前。結果看到這麽多人,心都涼了,好在老板很快又告訴她們,崗位有很多個,不用擔心。

經過麵試,這些求職者大部分都留下來了,舒然親自培訓她們熟悉工作,於是畫麵就變成……每天都有一堆女孩子圍繞著他。

陳凱見此情況,立刻自告奮勇:“慎哥,要不我每天過來幫你盯著點兒?”

徐慎要笑不笑地看著他:“是幫我還是幫你自己?”

“好吧,是雙贏,”陳凱厚著臉皮小聲說:“你不要掉以輕心,沒有我來幫你盯著,你小心真的後院起火。”

“真要後院起火,一百個陳凱也不頂用,”徐慎瞪著他:“你管好你自己吧,別鬧出什麽幺蛾子來,不然你哥削死你。”

“唉,好吧。”陳凱挺可惜。

但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跟女下屬有什麽牽扯,不然他哥削不死他。

徐慎攆走了陳凱,換個坐姿繼續待在角落裏看報紙,目前能獲取信息的渠道就是這麽少,除了報紙,新聞,就是各處打聽來的小道消息。

因為有江帆在,他們消息都還算是比較靈通的,政策方麵,金融方麵,得到消息都比較快。

徐慎注意到,每次江帆一說新的消息,他們這些人都還沒反應過來,舒然就通透了,然後給他們講得頭頭是道。

這樣的舒然,渾身都發著光,讓徐慎感到很驕傲,同時也會得到一些啟發,自己應該輸入更多的知識,哪怕不是文學方麵的,至少是跟生意相關聯的。

舒然那邊跟員工們說完,才發現徐慎來了,已經坐在一邊等自己很久,他瞬間有些小小的心虛,畢竟他也知道自己被一堆女孩子圍著呢。

“今天就先到這裏,大家下班吧。”舒然拍拍手掌,然後拿起椅子上的薄款風衣穿上。

如今室內暖和,室外還是比較冷。

“慎哥,等我很久了?”舒然聲音都變甜了起來。

“沒事兒,在看報。”徐慎笑笑,收起報紙站起來:“教得怎麽樣?”

“很好啊,”舒然說:“大家聰明著呢,這個又不難。”等室內最後一名員工也走了,舒然過去把門關上,轉過身雙臂就吊在了徐慎肩膀上:“有沒生氣?親親你。”

徐慎的手隱沒在風衣裏,狠搓了一把舒然的腰,這勁兒說沒生氣狗都不信。

舒然哼唧了兩聲,手指抓住徐慎的發根,對方讓他痛他也不客氣,就這樣較勁著互相啃了一通後,把彼此都啃得揚了起來,那股子戰鬥欲才終於消了一點點。

“慎哥……”舒然收了力氣,從狠勁兒抓頭發,變成了用手指溫存地纏著徐慎的頭發。

本來想放開他的徐慎,因為這一聲又抱了良久。

“都怪你,出不去了。”徐慎輕歎,想出去就得等會兒,冷卻一下。

“我還好。”舒然說。

“你還好個屁。”徐慎抓了一把,頓時引起舒然的瘋狂反擊:“你幹嘛,我說我穿風衣還好!”

“哦……”徐慎會錯意,麵帶微笑和歉意,但不後悔摸了媳婦兒。

“無語。”舒然把風衣一係,留給徐慎一個瀟灑的背影:“你慢慢來,車上見。”

舒然自己在車上待了十多分鍾,才等到徐慎也坐進來:“今天去一趟書店。”

“怎麽,”舒然扭臉看他:“終於知道自己很離譜,要買點兒修身養性的書看看了?”

“那倒不是,”徐慎說:“是要買書,隻不過不是修身養性的書,我需要那玩兒嗎?”

舒然笑著瞟他:“你不需要嗎?”

是誰剛才在裏邊待了十多分鍾才敢出來。

“不需要,”徐慎斬釘截鐵。

“相信我,你需要的。”舒然說。

“隻需要你,”徐慎一手倒車一手摸著舒然手感很好的耳垂:“我隻是覺得自己的知識儲備量不夠,多看點兒書不壞,你說的,人不讀書就會落後。”

舒然一怔,立刻占便宜:“喊我一聲舒老師,你要學什麽我都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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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舒老師:帶你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