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很黑暗,舒然又因為害羞垂著眼簾,並沒有看見徐慎點頭,他又問了一遍:“慎哥?”
舒然的聲線本來就清越好聽,似乎沒有遭到變聲期的摧殘,有點偏軟。
剛才徐慎還能強迫自己點頭拒絕,這會兒壓著軟軟的媳婦兒,他隻有口幹舌燥,喉嚨裏一個字兒都蹦不出來。
他吸了口氣,問道:“你不嫌棄嗎?”
一般人都受不了這個吧?
更何況,徐慎知道舒然其實不喜歡自己,喜歡一個人是很明顯的,眼睛總想看著他,總想碰碰他。
“洗過澡……應該就不髒吧?”舒然訥訥說,可能是他被荼毒的太厲害了,感覺這是親熱的基操。
每個片子幾乎都有這個環節出現,當然也不排除樣本太少……反正舒然不覺得這是髒的,要這麽說的話,接吻也髒。
聽聽自己的回答,好像上趕著要似的,舒然臉紅地撇開臉:“你不要就算了。”
“要……”徐慎還是沒守住自己的堅持,啞聲說道:“你不嫌棄的話,就隨你。”
沒看舒然的臉,說罷他就翻身躺平。
主要是這件事,徐慎真是想都沒敢想過,哪怕舒然肯跟他做那事,但絕對沒敢想過這事。
說天上掉餡餅……也不為過。
“……”舒然又有點退縮了,心理上能接受,但生理上很難啊,徐慎那麽……一會兒嘴角恐怕都要破了。
房間裏響起舒然情不自禁咽口水的聲音,就像一滴水落在滾燙的油鍋裏,炸得徐慎腦子嘩啦啦一片空白。
同樣都是男人,舒然都有些嫉妒徐慎的條件,這也太優越了,平時自己怎麽處理的?
倒真是有些後悔自己瞎攬活,一不小心就給了徐慎一把打開新世界大門的鑰匙,假如他不提,人徐慎可能都不知道還能有這樣的方法。
“慎哥。”舒然想拖延會兒時間,無聊地問道:“如果我不說,你知道還有這種玩法嗎?”
“嗯?”那肯定知道,和舒然一本正經的討論這些問題,徐慎又吸了口氣,閉著眼睛說:“這很偏門嗎?”
舒然被反問,忽然想起那壘豔情小說,靠,如果徐慎都看了,那別說這個,再複雜的都有。
“應該吧?”舒然含糊說,是自己想岔了,他低下頭,該幹嘛幹嘛。
徐慎是看過不少豔情小說,看的時候也曾浮想聯翩,但看一百本,都不及切身體會一秒鍾,他感覺,舒然現在輕輕地就能要他的命……
“舒然。”徐慎這一聲,喊得分外低沉**漾,握住舒然肩膀的那條手臂,青筋猙獰暴起。
然後半天不說話,屋裏隻有他的呼吸聲,蓋過了舒然鬧出來的那些動靜。
“嗯……”舒然皺眉,冒出來一點小鼻音,抽空跟他說:“別掐肩膀,疼。”
徐慎立刻鬆開手,尋找別的著力點。
一切戛然而止後,舒然好似在雨中打了一場仗,起身去洗臉。
“……”徐慎失神地看著門口,過了那幾秒鍾空白期,他長舒了一口氣。
起身想追出去,又怕被周惠撞見,手伸向煙盒,又想起舒然不喜歡煙味兒。
徐慎就什麽都沒做,靠在枕頭上平複呼吸,等著舒然回來。
舒然在衛生間待得比較久才回來,臉頰冰冰涼涼的,估計洗了挺久。嘴角也紅紅的,但看不出傷了沒有。
“舒然?”徐慎想起自己做的混蛋事,將他抱進懷裏,小心檢查:“對不住,疼嗎?”
“沒事。”這種事本來就尷尬,舒然扭著臉不讓他看:“明天我姐要去相親呢,快睡了。”
“我看看。”徐慎不依他,皺著眉自己認真看清楚,確定真的沒事才鬆手:“這麽辛苦,下回不這樣了。”
“嗯。”舒然困困地向著牆壁那邊躺。
本來徐慎還想問他,要不要也幫他這樣弄一回,但不忍心打擾他睡覺。
再就是,舒然在長身體,沒有自己這麽火力壯,常言道一滴()十滴血,徐慎不敢消耗他太多,還小呢。
天氣涼快能睡個好覺,舒然一覺睡到天亮,手腳都跟徐慎纏在一塊兒,不分你我。
他微微皺眉把自己挪出來,轉過身再睡個回籠覺。可惜沒多少會兒,徐慎的胸膛就跟了過來,分外地粘人。
“……”舒然本來想回頭教訓教訓對方,結果一回頭,對上一張劍眉星目的帥臉,給他造成了不小的視覺衝擊力。
靠,長得好看果然有特權,舒然都舍不得揍他了。
隻好悻悻地轉了回去。
兩個人睡到八點,周惠終於忍不住來喊人,然後數落舒然,說道:“昨晚挺涼快的,你怎麽又睡人慎哥屋裏來了?”
被周惠盯著瞧,舒然緊張了一下,解釋:“昨晚跟慎哥聊事情,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好在周惠今天滿心都是相親的事,盡管感到狐疑,也沒有多想:“快去收拾。”
江帆也很勤快,早早開著汽車過來接人:“喂!你們準備好了嗎?”
“帆哥,早!”周惠當然準備好了,一早就收拾得精精神神,笑著問道:“你吃了嗎?”
江帆笑:“今天起得早,吃了。”家裏一天三頓每天都有呢,就是他平時起得晚,卡在兩頓之間餓得難受。
今天徐慎不去,他交代江帆:“早去早回,好好把人給我送回來。”
“行了。”江帆點頭,難道徐慎還真怕舒然跑了啊,周家一家子就在村裏待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再說了,舒然不也挺喜歡徐慎的,兩情相悅還跑個屁。
知道江帆在想什麽,徐慎一哂,有一點是要感謝舒然,至少表麵上根本沒讓大家瞧出來,他們私底下還有過那種約定,誰看了不說一聲真愛。
連他自己都覺得,說不定舒然還真挺喜歡自己的。
舒然又是最慢最不利索的,餐桌邊上隻剩下他自己,緊趕慢趕吃好收拾好,臨上車前,他過去跟徐慎道個別:“慎哥,那我們走了,辦完事我們就回來。”
“嗯。”徐慎幫他打開了車門,示意他上去:“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舒然:“好,謝謝。”
車子開出去好幾米,舒然回頭往後麵看,透過後麵的窗戶,看到身量修長的青年站在門口,似乎在看著遠去的汽車。
“定子?”
“哎。”舒然回過頭來。
周惠看著他,原來是想問他:“我今天這個辮子紮得怎麽樣?會不會太花俏?”
“不會,我看著不錯。”舒然幫著調整了一下,好歹他的審美也是在線的,經過簡單的調整更好看了:“就這樣,自然比較好。”
這年頭大家還是喜歡樸素的類型,不過第一麵嘛,來點驚鴻一瞥也不錯。
有了弟弟的肯定,周惠的笑容就自信多了。
相親什麽的,她還是第一回 。
跟徐慎那回不能算,那回人她還沒見著,家裏就已經給定下來了。
為了周惠這事兒,江帆昨天直接去找的他哥江航,就說有這麽一個姑娘,看能不能介紹介紹,也是好事一樁。
江航險些都驚掉了下巴,自己這個招貓逗狗的弟弟,竟然還給人保媒?
這是好事呀,江航就問了:“你上哪認識的姑娘?”
“下鄉認識的。”江帆口若懸河一頓誇:“雖然姑娘家裏窮,兄弟姐妹多,但人很好,個高好看讀過書還能幹勤快,誰娶了都不虧!”她弟也很好,但江帆不是陳凱,不會滿嘴跑火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收不住一氣說。
江航聽樂了:“這麽能幹你怎麽不給自己留意留意?”
當然隻是開玩笑,有這麽個姑娘肯定是好事,他們下麵單位多的是單身漢,都快成為領導的一塊心病了。
江帆難得做一件正經事,江航哪能不給麵子,立刻就給弟弟走動去了。
按照江帆說的條件,問了問,就有好些適齡的青年才俊表示,自己要參加相親。
領導給專門批了假,有意願的上午都來看看,沒準人家姑娘就看上了呢?
周惠長得端正,身材窈窕,穿著得體的衣服,往操場上一站,老遠就讓人覺得是個好看的姑娘。
連沒有意願參加相親的,都趴在窗戶上瞧熱鬧。
“是個漂亮姑娘,哎,早知道我也參加!”
“膚淺!人姑娘才看不上你!”身邊的人嘻嘻哈哈,你推我搡。
江帆招呼道:“走,領導把會議室都空出來了,人都在那了。”
他們仨一路走進去,隨著看見周惠的人越來越多,許多單身青年都後悔沒參加相親。
主要是周惠條件差,又是農村的,大家一聽都覺得不相配。
現在想反悔也不行了,顯得膚淺。
走進會議室,裏頭果然有七八個穿製服的青年,看見周惠他們進來,眾人眼前一亮。
竟然是個漂亮姑娘!
提到鄉下,他們都默認了相親的姑娘肯定皮膚黝黑!
沒想到一點都不黑呀,還挺白淨。
當然了,這屋裏的青年能站在這裏相親,說明並不在乎那些,所以周惠的形象才會讓他們出乎意料。
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笑著拍拍江帆的肩膀說:“小帆,等你們一早上了,快介紹介紹!”
“劉叔叔好。”江帆尊敬地喊道,鞠一躬,笑著介紹自己帶來的兩位朋友:“這是周家姐弟,周惠,周定。”又對舒然和周惠說:“這是劉副團。”
舒然還好,和江帆一樣尊敬地鞠躬問好,反正是來相親的,又不是來搞工作的,不卑不亢即可。
周惠就顯得有點怯場了,這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樣啊。這單位太好了,自己哪能配得上這裏的青年才俊,有人瞧得上她才怪。
不過弟弟這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倒是給了周惠莫名的鼓勵,蒙了片刻也笑著問好。
“你們好!姐弟倆長得真不錯,一表人才。”劉副團誇讚道,他性格平易近人,微笑著跟周家姐弟倆握了手,然後朝那幫單身漢喊話:“人家姑娘來了,小子們,你們快給人家自我介紹一下!”
劉副團不愧是部隊裏的,作風就是生猛!
話音落,立刻就有看中周惠的,積極地站起來做自我介紹,身板那叫一個筆直,聲音那叫一個洪亮。
這位一馬當先的青年,叫楊勇,二十五歲,鄰省人,在這裏是個辦事員,家裏父母健朗,也是農村人,有個已嫁人的妹妹。
楊勇因為工作的問題耽誤了婚事,導致二十五了還沒結婚,這個歲數擱這年代就算晚婚了。
舒然小聲跟周惠說:“可以啊,長得也端正。”
周惠羞紅了臉,有來有往地說道:“楊勇同誌你好,我叫周惠,今年二十歲,家裏情況基本和你一樣,就是兄弟姐妹比較多,有七個,我是老二,今天陪我來相親的是我家老三,條件不太好。”
楊勇一聽有七個兄弟姐妹,撓撓頭,確實有點為難。之前隻聽說比較多,但沒想到這麽多!
楊勇隻能尷尬笑笑。
周惠見狀也不好意思地低著頭,舒然鼓勵她:“姐別灰心,你繼續介紹自己。”
“嗯。”周惠又重新抬起頭來:“雖然我家庭條件是差了點,但我認為自己還不錯。”腰板挺了挺,周惠的聲音都洪亮了幾分:“我讀書還行,愛學習愛看書,是初中畢業生。做農活家務活也很利索,比較會照顧人。我希望找一個有責任心,上進心,跟我觀念一致,脾氣相投的伴侶。”
姑娘腰板一挺,嗓子一亮,顯得神采飛揚。而她身邊站著一名俊逸端正,氣質很不錯的少年,讓人不免覺得,周家的教育應該很不錯。
啪啪的掌聲在會議室裏響起來。
隨後青年們陸續進行自我介紹。
條件比較好的,周惠都沒往心裏去,覺得肯定不成。
“周惠姑娘,我叫張雲生……”一把穩重的聲音響起。
室內最後一個男人自我介紹,他二十三歲,長相清俊,家庭條件……跟徐慎差不多,沒有親眷了,目前住在單位分的宿舍,可以說是什麽都沒有。
舒然瞧周惠直勾勾盯著那位沒父沒母的哥們,撓頭,不至於不至於,他認為周惠值得更好的。
“姐,你是不是看中人家長得俊了?”舒然小聲提醒周惠:“長相不能當飯吃啊姐。”
周惠小聲回他:“你姐沒那麽膚淺,要是看中長相,我早就嫁給徐慎了。”
論長相,誰比得過徐慎。
舒然一怔,摸摸鼻子,總感覺自己被罵了:“……”
他就是膚淺的那個,但凡徐慎長得醜點,他都不走這條路……
其實張雲生來參加今天的相親,就是抱著試試的心態,他知道自己條件差,人姑娘一聽他這樣的都不會選。
當看見周惠本人,那就更加不抱希望了。
他除了還有個人以外,真是什麽也沒有。
周惠卻走到他麵前,問他能不能單獨出去聊聊。
張雲生驚訝得嘴巴都合不上,認真確定了周惠是對自己說的後,這才在大夥羨慕的眼神下,巴巴地跟著周惠走了出去。
周惠把張雲生喊出來,主要是說明家裏的情況,以及之前定過親的那事,一五一十她都說了。隻要張雲生不介意,她就跟張雲生繼續接觸。
“你不必急著決定。”周惠說:“你要是想了解清楚點情況,可以先見一見當事人,看看是不是我說的那樣,不急的。”
張雲生看著眼前能說會道的姑娘,鄭重地點了點頭:“行,明天休息,我上門拜訪。”
他沒有被那複雜的情況勸退。
周惠笑笑:“嗯。”她拿出隨手帶的紙和筆,手寫了一個地址給張雲生:“這是地址,很好找。”
“好的。”張雲生雙手接過,姑娘的字跡很娟秀,字如其人,他不禁又多看了姑娘兩眼,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周惠:“那我回去了。”
張雲生:“這麽快嗎?你們要不留下來吃午飯,我們單位食堂飯菜還不錯。”
“不了。”周惠忙說。
“這都中午了,就一起吃吧?”
他要去喊周惠的同伴,周惠連忙拒絕了好意,說道:“真的不了,雲生哥,家裏還有人等著回去,下次我來探你再一起吃。”
一聲雲生哥,喊得張雲生愣住,心裏泛起別樣的滋味,他向來嚴肅的臉龐也變得靦腆起來,回答:“也成……”
周惠回到舒然身邊,告知張雲生明天上門拜訪的事,舒然不是很樂意,說道:“真的定了?這麽快?你確定不再多接觸幾個看看?”
結婚可是一輩子的事,周惠沒有第三次機會試錯了。
周惠:“哪能呢,就是去家裏看看,不近距離接觸怎麽知道成不成?”
舒然點頭:“沒錯,近距離接觸才知道人怎麽樣。”他還以為周惠這麽快看上人家了,不是就好。
“是啊,當初我還覺得人家慎哥不好呢。”周惠感歎,看著舒然:“將來你也是,娶媳婦不能光圖人家好看,過日子還得知冷知熱會疼人。”
這話讓舒然想到了徐慎,確實知冷知熱會疼人,還長得好看,就是有點壓迫感。
今早那樣盯著汽車看,好像怕他逃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