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都把抖音當朋友圈發啊。”風無理感到無語。
“那他們能發,師父為什麽不能發。”她覺得自己還是弄潮兒呢,這徒弟老是說她土,曆經幾百年她始終追得上潮流好吧!
當年她當年可還在大學裏念過一陣書的,一百年前她可是知識分子。
風無理看她剛剛最新發的短視頻,下麵果然一堆妖魔鬼怪評論。
其中一部分對她扭得可愛的。
一部分則表示很震驚,王西樓大人居然有愛人。
底下有郡沙的妖怪,就帶著些‘自己早就知道了’的優越語氣:“這你就不懂了吧,王大人和她的徒弟其實是夫妻關係!”
好家夥,更震驚了好吧!
這是一個極其注重跟腳,門派,傳承的世界,各家各派核心的靈纏法門都是一代代修改,傳承下來的,靈纏本就需要經年累月學習,一般收徒也都是幾歲的好資質娃娃裏挑,所以教你修行的師父大部分都是年長你許多的長輩,師徒之間身份本就懸殊,且長幼有序。
那些電視劇網劇裏動不動就師徒戀,師徒之間談戀愛似乎稀疏平常,但真要縱觀整個修行界。
那是真的相當炸裂的。
風無理捂臉,為什麽感覺好丟人。
徒弟肖想師父什麽的,他名聲算是沒了。
但是在圈內人覺得炸裂,隻是單純少有師徒結為眷侶,隻是因為少見,而非因為倫理。
求法路上過於孤苦,人生命脆弱,仙人高坐雲端俯瞰眾生,百年,千歲,除了她本身而言一切都會歸於塵土,唯有真情能抵得住時間腐蝕。
不愧是現代神話,千百年來唯一成仙的恐怖大神,居然談戀愛了!輕易做到別的仙人做不到的事!
下麵一堆祝王大人和愛徒百年好合的。
還有一撮在喊好甜好甜的。
然後三十萬粉絲裏剩下的一半其實是不明覺厲的圈外人,他們都感覺這個王大人是個梗,但什麽梗他們卻沒什麽頭緒,一些不知道是什麽梗但圖個樂子的樂子人也刷王大人,於是這個賬號就成了一潭渾濁不清的水。
評論區很多樂子人在給新人科普為什麽喊王大人,但基本都是胡謅,編一大段,最後結尾不是諧音梗就是爛活,還有瘋狂星期四v我50的。
私信那裏更是早淪陷了。
王西樓大概都沒點開過私信這裏,幾百條消息,有請教修行問題的,有問能不能到郡沙拜訪的,甚至有說仰慕已久,希望拜王西樓為師的。
其實也能理解。
擱以前,誰能看到仙人蹤跡啊,多少修行者踏遍千山萬水為尋一仙,終其一生都辦不到。
現在,抖音就能見著。
果然應了那句話,科技改變生活。
她看到這些體現出她厲害的東西,頓時得意洋洋,眉開眼笑:“哈哈,你看,那麽多人想拜我為師呢,你看師父是不是給你找幾個小師弟小師妹?”
“然後就會發現,我們門派是我這個大師兄說了算,師父隻是個吉祥物一樣的東西。”
“再說一遍?”
“原地轉個圈。”
王西樓乖乖轉了個圈。
嗬,還萬人敬仰的仙人呢,陽神都被他收了的聲控小僵屍罷了。
“……你除了這個你還能拿師父怎麽樣?!”
“明天開始,花店裏的賬本,核算,還有幾個花卉市場進貨的聯係方式交給你。”
“大師兄就是我們師門的定海神針!”她也是個能屈能伸的僵屍。
風無理咧著嘴笑,她也覺得好笑地跟著笑,給了他肋骨一捶,然後笑眯眯問:“是不是不希望師父收別的徒弟?”
“沒有啊,你想收嗎?”
“哪個仙人不是坐擁一方勢力的,你看大聖可是一整座海外仙山的妖怪,青帝也是一群擁躉,師父之前也隻是他手下最高級打手而已,我現在都是仙人了,收一堆徒子徒孫再正常不過了,你看這些想投靠我的也是知道我新立山頭沒班底,想成為師父的第一批親信。”
“所以你真想廣收門徒?”
她笑臉盈盈看著他臉,試圖找出一點點蛛絲馬跡的情緒,問:“師父聽大師兄的,大師兄想師父收,師父就收!”
“……你想收就收唄,問我幹嘛。”
“你吃醋了。”她笑得更開心了。
“……莫名其妙,吃什麽醋。”
“你好可愛啊!快讓師父嘴一個!嗚嗚師父的心頭寶!”王西樓笑得花枝亂顫,風無理一臉嫌棄地推開她,她耍無賴似的非要親過來,讓風無理想起五六歲小胳膊小腿時被王西樓支配的恐懼——一天要抱著自己臉親幾十遍。
他哪裏還能不知道,她肯定不會收徒大立門戶,隻是單純想看自己因為吃醋而不爽罷了。
“要收也你收,我要當師娘!”
真是膩歪死人這僵屍。
她抱著風無理一隻胳膊,和他一起看她抖音,說:“聽別人說抖音還能賺錢,我這三十多萬粉呢!你說師父是不是也能用抖音賺錢。”她雙手插著兜,伸著脖子看他操作自己抖音。
“……說不定還真可以,賣貨或者接幾個廣告。”
“接廣告?怎麽接?”
“不好說,你不會整活,也不露臉,私信全都是各地妖魔鬼怪的問候和騷擾,沒有產品方找你打廣告,至於賣貨,你要開直播當網紅?”
“那還是算了,拋頭露麵的。”她傳統觀念始終覺得那不體麵。
“其實也挺好。”風無理忽然笑,把手機還給她。
“你想讓我去當網紅?”
風無理搖搖頭:“不是,我是說有點你感興趣的事情,有其他想做的事,我感覺挺好的,你也可以錄點唱歌視頻或者拉你那二胡,古箏什麽的視頻發出去,我感覺你那水平不愁點擊量和關注。”
“師父感興趣的事多著呢。”她容不得別人說她。
“不都是我當年要求你的,做飯,唱曲,還是樂器跳舞之類的。”
風無理有點無語,忍不住發散思維想,當年離開前給沒有讓她去學做菜,學唱歌跳舞,而是跟她下達任務:王西樓,科技興邦,製造強國,就靠你了……
等他和王西樓再次見麵時,王西樓已經成為最著名的物理學家,天文學家,地理學家,生物學家,到時候每年國際最傑出的物理學家頒布的不是諾貝爾獎,而是王西樓獎,單位也變了,1牛頓的力變成1西樓的力,課本上到處是‘發明大王王西樓’,‘王西樓夫人的三克鐳’,‘王西樓和她的進化論’等一係列課文。
課文裏寫什麽他都腦補出來了——聰明的物理學家王西樓,在一次被隕石砸到頭後,撿起碎成無數塊的隕石感到困惑,為什麽隕石是往地上落,而不是往天上落……
師父大人看他笑得那麽怪,指定沒憋好屁,給了他一記直拳,風無理捂著胳膊痛得皺著臉,一臉‘王西樓你事兒大了’的樣子。
“還裝起來了?”她氣笑,又是一腳踢向他屁股。
果然是裝的,但是踢出去的腳被這逆徒抓住腳踝,動作十分連貫地把她拖鞋給脫了,往前隨便一扔,扔出大概個幾米距離。
“你死定了風無理!”她金雞獨立,一蹦一跳過去撿鞋子。
風無理率先她一步過去,把她拖鞋當球踢,每次都在她要穿上之前把鞋子踢開,期間伴隨某隻小僵屍非常難聽的謾罵。
等她跳了兩個路口終於把鞋搶了回來時,一頓打是免不了的。
“走了,回去吧,都沒什麽風了。”
“去買垃圾袋。”
“哦對,差點忘了。”
“是已經忘了。”他吐槽。
王西樓給他最後一拳,作為剛剛對師父不敬的小小懲罰,並給予他等一下買根雪糕討好她的權力,還跳到他背上讓他背這走,彌補剛剛害她跳了一路的罪過。
真是鬧騰。
回去的路上,輪到風無理跳到她背上。
王西樓的肩和背都很窄,個子也不高,他得把腳收起來,她背自己時就像大人騎了小孩子的自行車。
但是還挺穩的。
“啪”的一聲輕響,風無理收手,說:“架!”
“下來!你給老子下來!”她像個暴躁的兔子。
“我剛都背你了,你這人怎麽當老賴。”
“我打你屁股了嗎?!”
“……那我不管。”
“你不管那我也不管,快給我下來!”
“你別那麽幼稚行不行?”
晚上,修行。
下半夜結束修行,回去抱師父補個覺。
周一,枯燥無味的課,新生入校的氛圍還沒過去,精力無處安放的大一新生,占領了飯堂後,開始席卷學院內各處能找樂子的地方。
社團便是他們宣泄這種青春的主要場所。
招新宣傳鋪天蓋地。
迎新活動現在才展開得最沸沸揚揚的時候。
度過了前幾天的興奮期,在隨後的一周,兩周時間,進入大學的年輕男女很快便找到各自的定位。
社團達人,遊戲大神,內卷狂魔,宿舍死宅。
泡圖書館的,泡宿舍的,泡實驗室的,泡妞的。
同樣的分數隻是讓大家獲得一樣的身份,和高中即使興趣不同大家也要在小小的教室呆上三年不一樣,高度的自由和時間交由自己把控時,開學一個月了,風無理至今還有一大半人名字都記不住。
大概這就是大學吧。
並沒有自己設想中那麽美好,但是他其實也沒構思過大學是多麽有趣,所以也不至於失望。
周六晚上,又陪尺鳧店長玩了一陣《我的世界》,店長最近好像也迷上這遊戲。
魄奴對此嗤之以鼻,說她小學生:“我都是玩王者和刺激戰場的。”
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優越感。
王西樓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劇,穿著玫瑰金色的真絲睡裙,看起來像貴婦。
這是她自己在抖音買的,七百多全款拿下,風無理說他能在淘寶找到100以內質量一模一樣的同款,這人可以在生活上扣扣搜搜,但是被騙時花錢那是一點不含糊。
她嘴硬得很:“你懂什麽,這個可是高原冰蠶真蠶絲做的,你別看它那麽薄,冬暖夏涼,到了冬天的時候師父穿著它暖烘烘的你可別抱上來。”
風無理覺得王西樓經曆過電視廣告騙局,短信詐騙,菜市場講座詐騙,微信詐騙後,現在又開始曆新的劫了——抖音廣告騙局。
真是多災多難的一生。
不過不得不說這真絲睡裙,確實比之前那些普通睡褲枕起來要舒服,後腦勺和脖子能感受到小僵屍軟軟涼涼的大腿肌膚。
“坐後麵一點,脖子有點不舒服。”
王西樓目不轉睛看著電視劇,挪了挪屁股,靠在沙發上,還得把這少爺腦袋搬過來一點放在大腿上。
風無理在操作著史蒂夫跟尺鳧挖礦,打算挖點鐵做一個火車玩。
魄奴就湊過去看他們尺鳧玩。
一次意外風無理被苦力怕炸死時,一身裝備都丟了,他決定開一下理賠模式。
第一次接觸創作模式的尺鳧店長,頓時驚為天人,並且用鑽石塊,黃金塊,蓋了一間毫無審美可言的長方體盒子一樣的房子。
風無理:“……”
她還邀請風無理去她這個家住。
一進去差點亮瞎風無理眼睛,地板鋪滿了螢石!
扭頭看一眼尺鳧,她臉上表情依舊很嚴肅,但是一些微表情表明,她帶著一絲得意,似乎覺得自己要誇她,並且已經準備好接受誇讚的樣子——怎麽樣,我設計的房子,是不是很漂亮?不過就算你誇我,作為成熟的大人,我尺鳧店長也不會覺得有什麽好驕傲的。
“你這房子……還挺好。”
尺鳧輕輕嗯了一聲,“還好,我覺得沒設計好。”她還會適當謙虛一下,真是成熟的尺鳧店長呢。
9月30日,周五,小雨。
放學時人都堵在教學樓門口,抬頭探望雨勢,有傘的同學慢悠悠步入雨幕,也有人直接就衝出去的,風無理撐了把傘出去。
天氣出現轉涼,起碼不會連日暴曬,前幾天剛過了中秋,不知不覺已是深秋,離2019居然隻剩三個月,他總感覺跨年才剛過去沒多久。
回到花店,幾隻流浪貓在門口花架下搭的窩裏排成一排,看著外邊淅淅瀝瀝下著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