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搏鬥之下,婷婷他們還是聽從謝潔姝的話先走了,礙於這裏畢竟是外邊,風無理和謝潔姝沒有扭打起來,但是二人也爭執不下。
她不吭聲,就那麽抓著風無理手腕,試圖用一些別的東西感化他。
“你要幹什麽?”風無理臉都黑了。
好歹也是學校裏女神級人物,暗地裏多少人默認她信科院院花身份,開學一個月就頻頻上表白牆,你說你現在一副小孩子鬧別扭,在商場吵著讓爸爸媽媽買玩具的樣子算什麽!
“別拉拉扯扯,快撒手。”他臉都黑了。
“給我買……”
“撒手聽到沒,魍魎,幫我拉開她!”
“算五個條件裏麵嗎?”
風無理懂了,這兩個,全是來‘報恩’的!
他看向這個陰晴不定的女子,沒好氣說:“買什麽買,你身份隻是王西樓表妹,還不是真的隻是認的那種。”
謝潔姝沉著臉,似乎在想對策,手始終緊緊抓著他手腕,雖然知道自己未來大致也逃不出‘王西樓戀愛腦’的魔爪,但是她給自己定下的目標是怎麽也得把自己賣出去個好價錢。
一個金手鐲雖然讓她臉色頻頻變換,但多接幾個淘寶模特,美甲,微博廣告的私活她也並非賺不到這個錢,不對,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連尺鳧那樣的死傲嬌都有,憑什麽她沒有。
可要一個金手鐲把自己賣了,謝潔姝又覺得虧得慌,她覺得自己怎麽也得賣個更好的價錢。
她沉著臉,說:“劃下道來,什麽條件?”
“給我三萬塊錢,我給你買。”
“看在翎兒喊我潔姝媽媽的份上……”看來她從魄奴他們那裏知道風翎兒的事。
“別來這套啊,我可不吃你這套!”
她可憐兮兮地抓著風無理的手,抬頭眼睛不屈地看著他。
底下的手被掙脫,她又抓上去,被掙脫,她又抓上去,好幾次過後她把抓手腕默默改成抓手心,甚至十指相扣住,試圖用犧牲一部分色相以及賣乖的方式,喚醒他心中對王西樓的感情,然後分潤一下到自己身上。
風無理嘩啦一下把手抽了出來!
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不過女大學生十指相扣時,又是跟王大媽不一樣的感覺,風無理剛剛被電了一下。
旁邊的魍魎默默看戲。
最後還是給謝潔姝買了一個。
條件是:大一到大四,所有的專業課作業,課程論文,PPT,小組作業一類的,她全都要包了。
她咬咬牙應了下來。
其實她絕對賺了,近三萬塊一枚的鐲子,這些作業課程論文算下來四年也不會超過三百,寫一次作業拿一百塊錢,哪有這麽好賺的事。
她把金飾的證書,發票,質保單,購物憑證什麽的全都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看一遍,拍了一堆照片,然後和剛到手的金鐲子一起小心翼翼放到她那個高仿的路易威登包包裏麵。
風無理問:“你不戴著嗎?”
謝潔姝不求他時,又換上那副屑屑的拜金女模樣,白了他一眼,“誰出門戴個大金鐲子,肯定回家放在櫃子裏,除非什麽重要場合出麵不然戴上街多土,一股暴發戶氣息!”
風無理默默看了看旁邊的魍魎,魍魎低頭看看看自己手腕。
“走吧,今晚要不要回去吃飯。”
她剛想拒絕,問一句:“吃什麽?”
“辣子雞,辣椒炒肉,清蒸鱸魚,肉末茄子,還有玉米排骨湯。”
謝潔姝眉頭一挑,那麽豐盛。
看來這頓飯非吃不可了。
“你頭發怎麽中間有一些黑色的?”
“真的?”
“對,就中間那一撮。”風無理一米八幾,能看到她的旋兒,就在旋兒那裏有一撮黑發。
“應該是尷尬期了。”她看向他問:“想看什麽顏色的?”
“我說了算嗎?”
“你出錢你就說了算。”反正她天生麗質,什麽顏色都能駕馭。
“染個七彩的,再做一個葬愛家族同款發型,我出錢。”
“嗬嗬。”她冷冷一笑。
“粉色怎麽樣?那種少女粉。”
“可。”
“我也有點想染。”
謝潔姝驚奇上下打量他一眼,說:“你是這種性格的人?”
風無理居然覺得難為情,語氣頗不在乎說:“也沒有,就是想體驗一下,上大學後不是很多人都燙頭染頭。”
“那就染。”
“……算了,王西樓不讓。”
“她是你媽嗎?她不讓。”
“嗬嗬。”有個大八百歲的女朋友,可不就是多了個媽。
到了晚上,謝潔姝抱著大吃一頓的心態,卻是在每樣菜都夾了一點後,不到三分鍾便放下了筷子。
這個臭妹妹,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她用自己碗,盛了一小勺的玉米排骨湯。
“這麽快不吃了?”王西樓看怎麽那麽早停筷了。
“減肥。”
“你這也不胖啊?”
“等到胖再減就晚了,我可不想年過三十的時候皮膚鬆弛的小腹婆,今天這頓飯我還得做半小時運動把它抵消掉,不然你以為我身材是天生就那麽好。”
魄奴默默挺了挺鼓鼓囊囊的身前,“哦?你是說身材很好?”
她嗤笑一聲:“你以為那裏大就是好?睡覺怎麽躺都不舒服,衣服也不好穿,跑步還一甩一甩難看死,為了不甩還得用布條裹起來,又勒又熱!”
魄奴嘴一撅:“你當是幾百年前呢,運動bra知不知道,你個土鱉,而且你說大不好,和你一樣比尺鳧還小就好?”
“喂,提我幹什麽!”
一旁的尺鳧店長臉紅紅的,這個話題他們是怎麽能這麽若無其事就聊起來的,而且就算聊也今晚回房隻有幾個姐妹時再說嘛!
風無理壓根不敢吭聲,但是莫名覺得很刺激,想聽聽他們還能怎麽吵,有種男大學生勇闖盤絲洞的感覺。
話題又回到謝潔姝吃得太少這件事,風無理也說她體能很菜,軍訓的時候跑幾步路就喘。
“什麽幾步,我體能比大部分女生都強了,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像個牲口一樣。”
風無理又不吭聲,作為成熟的一家之主,能不吭聲就不吭聲,裝聾作啞等級必須點滿。
謝潔姝把碗裏已經涼了的排骨湯一口喝下去,便算這場戰鬥結束。
“哎喲,你這樣吃太少了,遲早搞壞自己胃哦。”王西樓挑了一塊最鮮最肥美的鱸魚,白嫩的魚肉沾上爆炒調製過的醬汁,她還細心搗了搗看看裏麵有沒有刺,朝自己這邊夾過來。
謝潔姝下意識伸手想要製止,表示拒絕——那塊魚肉落到她旁邊男人的碗裏。
王西樓納悶看她一眼:“什麽死動靜。”
謝潔姝默默把伸出去的手伸回來。
隨後還看到,旁邊的男人也會給王西樓夾幾塊精瘦的辣椒炒肉,王西樓給他又夾一大堆蔬菜,他又給她夾一塊茄子。
有時候還不是夾到碗裏,而是喂到嘴邊!
“你嚐嚐這個,有沒有很鹹?”王西樓夾一塊辣子雞伸了過去。
風無理一口咬住筷子頭,嚐了嚐:“沒有吧,還好。”
“師父還覺得好像鹽放多了點。”
“我感覺這次辣椒炒肉比上次好吃。”
其實也還好,兩人看起來特別自然,好像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所以不顯得做作。
但是她怎麽就那麽埋汰呢!
明明吃六分飽,這下全飽了!
她扭頭看其他幾人,都是一臉看不見的樣子,好似早已熟悉這兩師徒有點大病,而一旁夾菜的魄奴抬頭時發現她試圖和飯桌上其他人對視而尋求同感的視線,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膩歪得惡心的兩師徒。
魄奴一副過來人的眼神示意她,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晚上,謝潔姝留下來住。
風無理和王西樓到樓下散步,就在小區裏走走,下樓的時候風無理順便把垃圾拿下去,發現垃圾袋不是平時那種黑色塑料袋,是一個超市購物袋,王西樓就一拍腦袋說等一下記得提醒她買垃圾袋,好幾天都忘了。
“牙膏好像也沒了。”
“那等一下記得提醒師父買了!”
客廳傳來魄奴的聲音:“再帶箱闊樂回來!冰箱沒了!”
風無理開了門提著垃圾袋,外邊還帶著九月秋的熱氣,回頭看她:“換什麽鞋子,就樓下散散步消消食。”
於是,王西樓就穿著和他同款的情侶拖鞋,走在一起時兩人的腳一大一小。
小時候冬天天氣很冷,他們一起泡腳,盆子裏的水冒著白煙很燙,他怕燙不敢直接放進去,就兩隻腳都踩在她足背上,把她的腳當一個島嶼,一直到適應水溫,他一直覺得王西樓的腳很大,是大人的腳。
現在才發現,原來才那麽小。
他覺得如果今年冬天再泡腳的話,王西樓可以踩在自己腳背上。
不知不覺他可以當她的島嶼。
把垃圾往樓下垃圾桶一扔。
才剛到七點,落日餘暉在樓宇之間成了一道道逼仄狹長的光,傾斜著把一片樓盤上半截照成黃澄澄的顏色。
“呼!有風,好涼爽!”王西樓說,她不光幹說,還迎著風張開手,感受一番這強勁的風力。
衣服被吹得獵獵作響,頭發翻飛,今晚確實大風。
“披頭散發的,怎麽頭發都不梳就下來。”
“不是你說就小區樓下走走?”她反問。
“有小皮筋嗎?”
“喏。”她伸手示意自己白淨手腕,風無理取了下來,讓她轉過去,給她紮了一個簡易丸子頭。
兩縷頭發在臉側,顯得本就不大的臉更小。
“走吧。”
“走吧!”她看起來心情不錯。
“牽手。”
她很訝然,語氣故作驚詫:“那麽大了,出門還要牽師父手?無理小朋友都念大學了吧,還以為是幼兒園呢。”
“拉倒。”風無理白她一眼,走在前麵。
“牽牽牽。”
晚上出來散步的人不少,也有年輕人夜跑,娛樂設施那邊還有一些人在遛娃,剛下樓時天還亮著的,兩人散著步拐一個彎它就暗下一個度,不消五分鍾便完全暗了下來,風隻感覺變得更涼了一點。
有些沒什麽人的地方,還有小情侶打啵兒。
王西樓好整以暇偷看,那個小表情,跟去別人村子裏偷雞一樣。
騎滑板車和四輪小單車的小孩從他們身邊衝過去,嘴裏喊著‘站住別跑’這一類的動畫片台詞,王西樓也會偷笑著看他,好像是多麽好笑的事。
小區的路燈點亮,二人的腿變得很長,王西樓說:“看師父腿三米長。”
“我腿還到你腰呢。”
“對了,和師父拍那個抖音上很火的那種影子對拍的視頻吧!”
“什麽影子對拍視頻?”風無理終究刷抖音沒她多。
“我給你找找!”
風無理看了看,大概就是一對小情侶做很膩乎的過場,然後拿著手機對著影子拍下來,這種手法厲害之處在於——不管長得多磕磣,也不用擔心被網友詬病,而且如果對人拍的話就太膩歪了甚至有些不檢點,而對影子拍有著朦朧的濾鏡,又顯得還好,反而去掉了膩味,保留了甜味和美好。
風無理以為拍個視頻就能結束。
結果這人硬生生拉著他在路燈下拍了二十分鍾。
拍完皺眉看說怎麽沒有她要那個效果,都不是這樣的,還賴他拍不好。
他在路燈下被親了幾十遍,才出現一個她滿意的視頻,她劈裏啪啦拿來發。
風無理擦擦嘴過去看,“你發了那麽多視頻?”
“哼哼!”她有點小得意。
“這都拍得啥啊,鏡頭亂七八糟,畫麵也模糊。”
“這都以前拍的,你看師父最近幾個視頻,質量可好了!”
“無敵僵屍……”他看到這個ID,在一旁抖著肩笑了出來。
“笑什麽笑,關注師父沒有,快點關注我!”
“嘶,三十萬多粉絲,我怎麽記得你之前就幾十個粉絲。”
風無理皺著眉拿過她手機看。
這就是一個分享日常的號,入境的普遍是做了什麽飯菜,家裏的貓,還有去了哪裏玩,她則很少出境。
而且她的拍攝手法一看是自己拍著玩那種,沒有運鏡也沒有剪輯,拍了啥就發上去,因為審美問題,想象一下大部分中老年人發抖音是什麽樣的,大概就是王西樓抖音的樣子。
這不應該能有三十萬多粉啊?!
點開幾個視頻,看到評論後,才恍然大悟。
妖妖靈:“王大人居然還會做菜!不愧是王大人![鮮花][鮮花]”
南山虎哥:“王大人這是去哪裏玩了?”
趙氏阿七:“王大人玩得開心,啊,這是夜姬大人嗎?向夜姬大人問好!”
小花妖:“王大人,郡沙這邊三天沒下雨了[祈求][祈求]”
小黑子:“為什麽評論區全都喊王大人?”
知天易逆天男:“好奇怪啊這個評論區@2154574076@甜苦瓜@老2b@大漠孤煙直@不懂愛@明日之子@小徐@國服露娜@小孩認真愛@……”
鬆子是大帥比:“@知天易逆天男,為什麽不@我,就因為不認識嗎?”
怎麽能算水字數呢:“哈哈哈好怪啊這個號,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跟著喊就對了。”
再水最後一條:“刷了前麵幾個視頻,有一個王大人露了個下顎線,百分百美女!”
風無理不禁沉默。
他懷疑全國會上網的修行者和妖怪,一大半都關注她了。
她剛剛把那個視頻發出去,瞬間一堆人點讚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