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是什麽好東西,風無理並不喜歡,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有他父親喝醉酒打他媽媽的記憶,但那是太久遠的記憶了,讓他懷疑是不是小時候看到別的影視劇裏有類似的場景,然後錯記到自己身上。

不過他的確不怎麽喜歡喝酒,因為酒量不太好,王西樓倒是很喜歡喝,但是她知道自己不喜歡聞到酒味,所以都是趁他不在時,偷偷出去買瓶牛欄山,然後插根吸管,美滋滋地吸溜吸溜的。

這猴兒酒沒什麽酒味,隻有醇香,果香,但是一點也不妨礙風無理越喝越暈乎,旁邊王西樓已經喝上癮了,嘴巴撅得老長,嘬嘬嘬,噸噸噸,咕咕咕。

“這酒神仙也得醉,小僵屍你還是少喝點吧。”大聖盤著腿,支著胳膊撐著下巴,看她眼神跟看待後輩的小妹妹差不多,畢竟是跟青帝一個輩分的大仙。

事實上現實裏不少人看待王西樓也跟看待小妹妹,比如他表姐,他舅舅舅媽這些,但是跟大聖不同,大聖是即使知道王西樓是八百多歲的人,也依然可以以小姑娘看待。

“這是酒嗎?你不說我還以為是水。”她其實有些暈乎,但砸吧砸吧著嘴,嘴硬說:“味道咋那麽寡,還沒雪碧度數高。”

今天得見孫大聖,風無理覺得圓了童年時的一個夢了,纏著大聖問了好多問題,大聖總是很樂嗬嗬地回答他,全然沒有故事裏的猴性,語氣倒是充滿調侃,灑脫,卻也不失穩重。

簡直就是優質偶像!

他問了大聖是不是一個筋鬥十萬八千裏,大聖說不是十萬八千,是十惡八邪,非指距離,是指越過貪嗔癡。

“嘖,不就是做不到嘛,師父一個筋鬥都能翻到月亮上麵去。”王西樓用著輕描淡寫的語氣,然後悄咪咪去看自己徒弟,發現徒弟壓根沒看自己!

她又說一遍:“師父可以一個跟鬥翻到月亮上麵哦。”

快點盡情崇拜師父吧!

“王西樓你先別吵。”

空氣中哢嚓一聲,不知道什麽東西碎了。

風無理又問大聖有沒有金箍棒,大聖輕笑著說有啊,問他要不要拿一下,從耳朵掏出一把金鐵大棍,迎風就長!

風無理呼吸一滯。

“不就一根破鐵棍嘛,有什麽好的!”王西樓一整晚在旁邊陰陽怪氣。

好像以前青帝、升卿在的時候她也是這樣,表現出很強的攻擊性,風無理明白她什麽心理,這小僵屍說是古代人,但實際上醋性可大了,要是有美女出現她倒不會有什麽,但是就看不得自己的寶貝徒弟崇拜別人,覺得別人厲害。

風無理隻覺得她這個樣子怪可愛的,跟大聖說不要介意他師父出言不遜。

大聖哈哈笑著倒酒,說:“你這僵屍倒是找了個好徒弟。”

“你想幹嘛?!”王西樓一臉警惕。

大聖發現很多年沒那麽無語了:“沒人打算跟你搶徒弟,而且你這哪裏是徒弟,分明是夫婿。”

風無理聽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又喝了一杯。

“哎呀行了行了,就喝那麽多吧!喝不下就算了,等一下吐了還得我給你洗衣服!”王西樓不讓他喝了。

大聖在一旁盤腿坐著,一隻手撐著下巴,尾巴卷起一個酒杯,一飲而盡,看著滿天星辰,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三人在破曉前分開。

“大聖!”風無理喊住他:“加個微信吧!”

大聖一愣,笑著道了聲好。

等大聖離開後,一旁的王西樓酸溜溜的,風無理有些無奈哄,“人家是客人嘛,在我眼裏,肯定還是王西樓最厲害的。”

“嗯?真的?”

“大聖哪裏能跟王西樓比啊!”他說完發現語氣有點太矯揉造作了,就像哄三歲小孩吃飯,小朋友吃了一口飯就極其誇張和驚疑不定的語氣說‘你怎麽這麽棒啊!?’一樣,風無理剛說出口也覺得太刻意,但是看得出來王西樓很受用。

“哼哼!”她有些小驕傲,但不能表現出來,氣憤說:“早知道當年就把那個吳承恩抓著,讓他給我也寫進書裏。”她舉了舉粉撲撲的小拳頭,學著魄奴平時打拳擊的模樣,仿佛前麵有唐三四師徒,她一個大魔頭攔住四師徒取經的路。

“然後你就成了八十一難裏的一個劫難,三打王西樓。”風無理覺得好好笑,推著王西樓肩膀往樓下走去。

她聽到後那叫一個不屑,吵著說:“那師父肯定要當如來佛祖啊!應該是寫成,玉帝慌慌張張,跟人說:快去西天請王西樓菩薩過來,鎮壓這潑猴!然後師父就出現了,說:潑猴,吃我一巴掌!就鎮壓他五百年。”她還來癮了,反手一巴掌打在風無理身上。

風無理咧著嘴笑不搭她話。

還西天請王西樓菩薩,說的都是些啥玩意。

她已經醉了。

不知不覺就快天亮了,不過今天早上沒課,他還得好好吸收一下一肚子的猴兒酒,隻是回去時看了一眼在天天呼呼大睡的人,想了想還是不管他了,反正等一下也會醒過來。

即使風無理和王西樓今晚知道了他的境遇,也隻會同情,但不會伸出援手,就算是大聖也一樣,不會多過問什麽,但是碰巧他們三人在這飲酒,又碰巧他滿懷酸腸苦水,正好拿來下酒。

這就是仙緣吧。

“說,想被本菩薩鎮壓多少年?!”王西樓又一巴掌印在他胸口,聲音嬌滴滴的。

“走吧,王西樓菩薩,回去睡覺了。”

“你不是說以後都修煉代替睡覺?”

“今天先煉化了大聖的酒吧,天都快亮了。”

畢竟這酒是大聖自己釀來喝的,如果喝不醉自己的話那釀來又有何用,所以這酒是修為越高的人喝了越容易醉,剛剛大聖自己也隻是淺嚐即止,王西樓在一邊噸噸噸喝得比他們兩加起來都多得多,剛剛坐著一直悶頭喝時還好,現在人一站起來,風一吹,酒力從肚子開始蔓延全身,所以從剛剛開始老是說胡話。

但是說胡話的小僵屍太可愛了,逗起來也好玩,身體又燙又軟,走起路來東搖西晃還說自己一點兒也沒喝醉。

“徒兒~”她語氣嬌滴滴的,風無理問她幹什麽。

“你平時崇拜一下師父好不好,就小小崇拜一下下就好了,師父真的很厲害的。”

“師父真的很厲害的。”她嘟著嘴說。

“知道了,王西樓最厲害了。”他笑著說。

她酒量是好,酒品太差了,風無理感覺自己跟大聖送師父去西天取經差不多,但是他是送師父回**休息。

她一會兒吵著說要帶她最好的寶貝徒弟去菜市場買菜去咯;一會兒又說你別扒拉師父,師父自己可以走;一會兒忽然站定,閉著眼睛讓風無理聽她說。

風無理等了很久,發現她一動不動,試探一下問是不是睡著了,王西樓忽然睜開眼睛,很生氣說:“誰把我電視關了!”

他們已經進電梯了,幸好四點多電梯沒人。

“開開開,我現在幫你開電視。”他假裝手裏有個遙控器,對著電梯門一按,“好了,我開電視了,不過得等一下才能亮,我們等一等吧。”

“你騙人!”她忽然哭著說:“你根本沒開電視,開電視不是這樣的!”

風無理頭疼欲裂,“那該是怎麽開?”

“你都沒按電源!”王西樓走到電梯門前麵,一個一個地把樓層按亮,風無理連忙把她往回扯,這女人非要說她得開電視,不要拉我。

然後風無理眼睜睜看著她把所有樓層點亮。

現在每下一個樓層都要開一遍電梯門。

無語了!

“你是不是醉了?”王西樓忽然站定,一臉嚴肅這麽跟他說。

風無理心好累,一開始是覺得可愛的,現在隻覺得這女人怎麽那麽煩:“對啊,我頭好暈,王西樓能不能送我回去休息。”

“親我!”

“啊?”

“親師父,快親師父啊!!”她開始耍橫了。

“回去再親好不好?”

“可是我現在想親你。”她啾咪著嘴。

“回去再親好不好王西樓小朋友?”

“菩薩!是王西樓菩薩!”

風無理很為難,現在親是不可能親的,電梯裏還有攝像頭呢,就在這時,電梯終於到他們這層了,風無理喊了一聲“不好!快跑”,然後直接往外跑,王西樓根本反應不過來,看到他跑了,就立刻悶著頭就追了上去,雖然她暈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非要要去追。

跑了幾步她又不跑了,直接蹲下。

風無理回頭一看,師父抱著膝蓋蹲在電梯門口,又折返回去逗她。

王西樓頓時又起身追了上去,於是風無理又跑出一段距離,師徒倆開始在從電梯到家門口這短短幾步路之間打起了遊擊戰。

終於回到了屋裏,一隻八爪魚趴在他背後,她醉醺醺地說:“風無理……”

“嗯?”

“師父想噓噓。”

“我現在帶你去廁所。”

“嘻嘻,親你一下。”

風無理本來也有些暈乎的,被王西樓這麽一弄整個人都清醒了,無奈地背著熱乎乎軟綿綿的師父大人,單手把門關了,一路回到房間給她送進廁所,發現人都已經睡著了。

睡著的小僵屍脖子好像沒有骨頭一樣,搭在他肩上,他晃一晃她腦袋就甩來甩去。

風無理失笑著把她放在**,給她把外邊那件外套脫了,又把拖鞋踢掉,擺正放在**蓋好被子。

“還仙人呢,睡得跟頭豬一樣。”他沒好氣捏了捏小僵屍的臉,嫩得掐的出水來,又燙又軟。

還打起呼嚕了,聽著好像小動物一樣,睡覺也不老實,喜歡搶被子。

風無理很快失去了身上的被子,他早已習慣,麵色平靜地去拿了一張小被子。

過了一會兒小毯子也被搶走了。

“……”他又去拿了一張小毯子。

堅持了二十分鍾。

不是,蓋一床被子你搶就算了,分開蓋你也搶,這人有病吧!不會是裝睡玩自己的吧?

天都快亮了。

風無理真的很累,那些酒力他也需要休息來煉化,想著自己身體也不至於感冒,雖然沒有被子感覺不怎麽舒服。

沒有被子了這人也沒打算放過他,二十分鍾後,他身上躺了一隻小僵屍,趴在胸口呼呼大睡。

風無理伸手撫摸她背上地頭發,扯了一張小被子過來蓋在二人身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

本來這一覺能睡到下午的,但十點多王西樓就被一泡尿憋醒了,急急忙忙起床,穿著拖鞋咚咚咚一通泄洪,整隻僵屍都舒服了。

“須服了須服了。”她手濕噠噠地出來,甩了甩手上的水,發現徒弟已經不在了。

外邊好大太陽,好像懲罰自己宿醉一樣,故意曬得那麽誇張讓自己覺得內疚沒有晚上好好睡覺。

她沒有宿醉的頭痛感,有點想不起來昨晚發生了什麽事,今天怎麽那麽晚醒,隨後慢慢回憶起一些細節,慢慢地王西樓感覺嚇出了一身冷汗,想起自己昨晚又吵又鬧,她塗成血紅色的腳指頭慢慢扣了起來,自己身為師父的尊嚴!!

哈哈,忘掉算了。

王西樓畫麵裏,房間空中出現了一個電腦屏幕的鼠標,鼠標點擊了一下右鍵,然後按了一下刷新。

推門而出。

感知到家裏一個人都不在,估計都到店裏去了,就又回到房裏,踢了拖鞋跳回**。

被子上全是寶貝徒弟的氣味,她抱著吸了一頓,補充了一下徒弟能量。

有一條微信,九點多發過來的,是徒弟說他今天沒課,昨天給魄奴和尺鳧放了半天假,今天給她也放半天假,下午再過來。

這麽說來,自己也不知道多久沒放過假了。

拿出手機,刷了一會兒抖音,看到沙雕視頻一陣樂。

過了一會兒又推門出去,把家裏地拖了,鞋櫃擺放整齊,被套,枕套之類的搬到天台去晾曬,回來後開了電視看了起來。

看了看時間,才十點半。

“半小時那麽耐用?!”王西樓都驚了。

陽台向客廳流躺出金子般的陽光,擾動的簾子借著陽光拂過她的臉。

坐下沙發上,百無聊賴看著電視劇,時不時又拿手機刷刷抖音,水水家族群,刷刷朋友圈,家裏沒人時她躺在沙發上的姿勢也一言難盡,隻能說沒個人形。

看了看時間,居然才過去十五分鍾!

又刷了會兒抖音,看了看自己發的幾個視頻,最高點讚才兩千多。

欣賞了一下自己的美甲和腳指甲,越看越覺得好看,拍下來發給風無理問好不好看。

十分鍾後。

她起身去換下睡衣,換上一身牛仔吊帶褲,上身是純白短袖,蹲在鞋櫃邊穿上小涼鞋,拿著傘推門而出。

沒辦法

在家太無聊了。

她太想她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