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多小僵屍又出現在花店,風無理看到她就笑,王西樓懷疑他是在笑自己昨晚丟臉的事,她硬著脖子選擇不去問,反正不能給這黑心徒弟開口的機會。

翻頁翻頁!昨天王西樓菩薩發生的事,跟今天的王西樓小僵屍有什麽關係!

“員工室是不是應該改個後廚,老是要回家做飯也太麻煩了。”她進店後就從員工室裏拿了件圍裙穿上,看了看縮在前台看電影的尺鳧,她個子太矮了剛剛還沒發現。

風無理也覺得是這樣回事,反正也是家庭作坊,就自己改一改後麵,但是後麵員工室也就二十平,做了廚房就沒地方休息了,其實後麵還振了一張床給小姑娘們午休的。

“可是位置也不夠啊。”他尋思著。

“也不用整太麻煩,有個灶有個電飯煲就行了,可以在中間做個隔層分一小點地方出來,你看這裏也是通水的,到時候拉個水管到這裏……”她看起來已經想這件事想了一段時間了。

風無理點點頭:“我過幾天找找師傅吧。”

“找我幹嘛?”她抬頭看他,嬉皮笑臉問。

風無理不搭理她,給她一個眼神體會‘自己對她的爛笑話感覺很無語’這個情緒,準備回去跟尺鳧店長繼續看電影,王西樓立刻不樂意了,又鬧他說不準對師父不敬。

煩人!

那邊尺鳧店長縮成很小一隻,抱著膝蓋縮著腳並在一起踩到沙發上,白色小襪子穿得其實有點髒了,這孩子也是個不會自己去買新衣服的‘吝嗇’姑娘,正聚精會神看著《西遊降魔篇》裏一個搞笑片段,醬爆美貌迷倒小師妹。

看個喜劇她都能一臉嚴肅,也是絕無僅有的了。

忽然,角落彈出一個廣告。

而且還是極其不正經的廣告,尺鳧店長麵色一滯。

她不知道這個突然彈出來的是什麽東西,但是這個尷尬的畫麵看著就不禁臉紅,現在電腦前就自己一個人,等一下要是被他們誤會自己偷偷看這些,她感覺自己一百張嘴都說不清。

悄悄看了看旁邊兩人忙著談情說愛,沒有看過來,她連忙拖動鼠標去把那個廣告叉掉,白淨的手指頭點在了鼠標左鍵上,明明是對著那個彈窗廣告左上角‘關閉’兩個字按下去的,在大概零點一秒之後——

“男生女生都偷著玩!”

“快進來暖和吧!”

“嗯,嗯哼~”

店長感覺被全世界背叛了一樣,整個人迅速石化在原地,看著電腦裏**四射的畫麵,和響徹整間花店的遊**聲音。

她此時的沉默,震耳發聵!

等風無理找到尺鳧店長的的時候,隻在電腦前看到一尊石像。

小姑娘淚眼汪汪,手忙腳亂著跟他說不是不是的不是的,風無理連連點頭說他知道。

“你知道的吧!”尺鳧店長感覺自己還能再救一下。

他幾次欲言又止,小聲說:“尺鳧店長,下次可以沒人的時候再看這些東西。”

“都說了不是我點開的!”她小手抓著風無理領子。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如果你對這些有興趣,下次可以……”

“沒興趣!我對這些一點興趣都沒有!你這什麽破電腦!”她扯著領子快碰到他鼻子了。

風無理咧著嘴笑。

周二早上都沒課,下午有一節的大學語文。

在信科院的語文課,這門課的意義可想而知,上課的是一個金絲眼鏡的中年女人,坐下就開始講課,全程沒有離開過講台,PPT一頁接著一頁地念。

PPT上麵有什麽字她就都念一遍,念完就翻頁,伴隨著大下午炙熱的氣溫,還有她全程沒有一絲變化的語氣和語速。

下麵趴了三分一,剩下三分二在玩手機。

但是上麵老師絲毫不在乎,依舊講她的課,風無理懷疑即使下麵一個學生都沒有,她也能進這教室,念完她的PPT,然後下課走人。

這個老師身上散發著很強烈的打工人氣息。

窗外綠蔭成林,看起來風很大,嘩嘩聲好似一片竹海,又如潮汐時朗聲不斷,下麵有學生說話聲靠近,又遠離,那麽大的風卻一點也吹不進來,風無理覺得如果放學時風停了就太可惜了,今晚好像有醬肘子吃,家裏的紙杯好像用完了,王西樓叫他等一下放學時順便去超市買來著。

哦,貓糧也快吃完了。

他拿出手機點開京東,剛好看到經常買的那家店鋪搞活動,說老用戶好評加上貓寶吃糧的照片可以返十塊錢。

風無理找遍手機沒找到夜姬吃貓糧時拍的照片,倒是有一張剛搬到新屋,王西樓做了一頓很豐盛的大餐時拍的照,夜姬也變成人型坐在他旁邊,隻是大家碗裏是飯,她碗裏是貓糧。

這……

風無理稍加思索,把夜姬給單獨截了出來,想了想又用夜姬本體的照片把臉給糊上,然後發了出去,寫上好評:買這家的貓糧很多年了,我家貓每次吵著要吃貓糧都隻認這家,好評,下次還買。

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到返現十塊錢。

他突然不知道這個大學上來是幹什麽的。

突然想和夜姬去公園扔飛盤玩。

課上到第十五分鍾時,前門忽然進來個人。

是一個穿著牛仔吊帶褲,上身白色短袖襯衫,皮膚白嫩得掐得出水的美少女,女生綁了一條高馬尾,清清爽爽,扶了扶她的黑款眼鏡,抱著本書,說:“不好意思老師,我遲到了。”

枯燥平靜的課堂砸落一塊小石子,泛起波紋,大家抬頭看了看,發現這顆小石子還是一枚粉色小水晶,漂亮又大方。

老師看了她一眼,“過去坐著吧。”

“好的。”

“下次不要遲到了,遲到早退扣平時分。”

“謝謝老師。”她又托了托眼鏡。

在班裏一大半人或是光明正大看,或是偷偷看的視線中,大家都不記得班裏有這麽一個女生,就見那邊風無理彎著腰起身,事實上他們那一排幾個舍友都跟著往裏挪了一個位子。

王西樓抱著書過去,對著他點點頭,坐在了他旁邊。

“你過來幹嘛?”他小聲問。

“同學,上課請認真聽講。”王西樓扶了扶眼鏡,一臉嚴肅。

風無理整個人都麻了,看了看她拿的書。

很顯然她不可能有課本,隻是從家裏拿了本風無理小學時的課外讀物,《老人與海》,那好像是一套六本的,小學時很多校外人員會來學校賣課賣書,還得讓家長到場,王西樓每次聽講座總是坐得筆直,認真聽講,並且講座結束都會拿出她那個HelloKitty小錢包掏錢,而且還是一結束拉著風無理搶著去買,生怕晚了書可就賣完了。

像這種兒童讀物他家裏有幾十本。

王西樓打開了《老人與海》,津津有味看了起來。

當年拉著自己手去買兒童讀物的女人,現在拿著那本兒童讀物和自己一起上課。

風無理覺得課堂忽然變得有趣起來。

他湊過去看她看的書:“看什麽呢?”

“喏。”她把書合上,給他看了看書名。

“手給我牽著。”

“不給!上課呢!”

王西樓偷偷看上麵的老師有沒有注意到自己,然後重新保持嚴肅,她說:“上課還調戲女同學。”

“你怎麽來了?”

“下午不忙,我就偷偷過來了,魄奴也來了,但是下麵好多人,她在下麵玩。”她抽出一隻手放在桌麵下,捏著風無理手肘處的衣服扯了扯,他不用低頭看就找到了那隻小巧的手,抓住後在桌麵下牽住,牽住大概十秒兩人又很默契地鬆開,改成十指相扣著。

這些小動作都沒人看得到。

“你還有眼鏡。”

“魄奴的,一副平光鏡,師父是不是看起來像女大學生?”別的不說,她戴上眼鏡後確實少了那股憨氣,風無理覺得真神奇。

“我戴戴。”

王西樓單手脫下來,風無理戴上看了看,問她帥不帥,王西樓說沒自己戴著好看,他就又把眼鏡脫下來,給她戴上。

後麵的同學感覺上個語文課突然飽了。

誰家好人上大學還帶家屬的啊!

王西樓不是看得進書的人,裝模作樣十幾分鍾後小動作變得越來越多,摸摸手機又放下,想跟他聊天又怕被老師發現,欣賞欣賞自己的手指甲,過了一會兒開始給風無理手腕畫手表,又拉著他玩井字棋,說謝潔姝坐得那麽直肯定裝模作樣。

風無理覺得,如果風翎兒像她的話,大概高中都考不上。

其實王西樓試圖去聽一下講台上老師在講什麽,而語文課已經是她唯一能聽得懂的課了,有時候還會出現王西樓認識的人呢,比如現在就是在說近現代中國史,好幾個名字她說當時經常聽到,還有個別的,甚至是她老熟人。

但是耐不住這課實在是太無聊了!

不到半小時,講台上的老師放倒了一位仙人,小僵屍已經學會了趴桌子睡覺,這起碼是風無理高中之後才學會的技能。

某種程度來說也是個天才。

但是她趴桌子也沒有睡,枕著胳膊一邊臉朝著他這邊,偷笑地看著他,見他看過去,就用氣音小聲笑著說:“上課還偷看女同學。”

這個師父跟個妖精一樣。

下課鈴響起,老師說下課。

她唰地一下站起身,彎腰:“謝謝老師!老師再見!”

隨後她就發現怎麽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講台上的老師一臉好笑,班裏的同學更是毫不掩飾笑了出聲,風無理並不覺得丟臉,起身拉她往教室外走。

“走吧。”

“等等。”她回頭喊:“潔姝一起啊!”

謝潔姝收拾好東西,麵無表情跟了上去,想不明白為什麽本體是這麽一個丟人家夥。

隻剩下班裏一部分人麵麵相覷。

“風無理一家子顏值都好高啊。”

這時候鄭傳博就一臉過來人的語氣:“這有啥,剛剛那個是他女朋友,你們不知道,他女朋友有一個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妹妹,還有一個初中的妹妹,全都顏值在線!”仿佛他知道這些是值得炫耀的事。

“嘶——”

“謝潔姝真是他表妹啊。”

“是啊。”

“這麽說我又有機會了?”

“餓死了,吃飯再說吧。”

教學樓樓道,樓梯間已經擠滿了人,王西樓被拉著往前走,目光四處去看,身邊的大學生一茬一茬的,給她一種大學生很不值錢的感覺,但是在她意識裏,好像考上大學比登天還難,現在突然發現天上擠得下不了腳。

“好多大學生。”她發出這樣有些蠢的感慨。

“你在大學裏麵大學生肯定多啊。”

“是這樣哦。”

謝潔姝說:“下麵有個社團招新的活動,拉了好多個帳篷,要不要過去看看?”

“是今天嗎?”

“持續好幾天的。”

“一定要進社團嗎?”

“不,隻是有一分可以從社團那裏拿,別小看這一分兩分,要是你拿不到獎勵學分,到時候大四下學期別人都沒課了,你還要回來跟學弟學妹上課。”她做足了攻略,風無理有一種有她真好的感覺。

“行吧,我去報一個。”

王西樓抱著胸,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放學時才四點半,外邊天還亮著,架空層和教學樓外一整條林蔭擺滿了各種招新社團宣講。

各種社團五花八門,走幾十米路三人就拿了一摞海報和宣傳紙。

其中最亮眼的肯定是吉他社,街舞社這種最直觀的表演型社團,拉兩個門麵的小哥哥小姐姐出來,往那一坐,彈一段吉他,炫一段舞技,立刻就圍一大圈人過來。

還有漢服社,王西樓大感興趣,謝潔姝對這些要交錢才能進的社團一概不感興趣。

有一些社團還搞個小遊戲,甚至有獎品可以領,學長學姐的熱情蓋過九月的秋老虎,逮著人就問要不要了解一下,說得天花爛墜求爺爺告奶奶希望你能加入,等你去麵試後又會問:請問你為什麽要加入本社團。

真是有夠操蛋。

風無理還碰到他舍友,王慶豐和張力看到王西樓後很驚訝,看向那邊說:“我剛還在那邊看到嫂子,怎麽你們突然到這邊來了?”

風無理已經猜到是什麽了。

三人讓舍友帶路,排開人群找到那邊架空層一個角落,也是圍了一大圈人,甚至比吉他社和街舞社圍得人都多。

自由搏擊社。

人群中央的圈子裏,好像是兩個人在打表演賽,一個漂亮姑娘戴著拳擊手套,踮著腳踩著蝴蝶步,逮著對手打成孫子。

“副社長,副社長加油啊!”

“副社長為什麽不出手?”

“副社長明顯是讓著人家學妹啊。”

副社長心裏苦,還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