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沙到鼓浪嶼,要上下幾次的高速,要曆經八百多公裏,過路費加郵費不到一千。
如果是坐高鐵的話,就算魄奴和尺鳧回影子裏,他和王西樓,綰綰三人都要一千五了,而且夜姬肯定不能放貓包帶上高鐵。
她變成人型再算一個人就兩千多。
這麽說,自己這樣就省了一千多塊錢。
雖然他可能並不太在意這一千多,但是這種靠本事省一千下來的感覺很奇妙,他會想,王西樓得在菜市場和超市摳摳搜搜,貪小便宜,買菜搭蔥多少次才能省那麽多出來,看他,出去玩一次就省一千了。
他這樣跟王西樓小小嘚瑟了一下。
在副駕駛的王大娘一臉莫名其妙:“那不出去玩,不就一分錢不用花?”
“……懶得理你。”風無理決定不跟她一般見識
王西樓看著前麵,長嘶了一聲,一臉遺憾:“這個彎那麽漂亮,你怎麽不漂移。”
“……要不你來開吧?”他都懶得吐槽了。
她抱著胸,有些神氣了:“害!你以為師父沒開過怎麽著?”
風無理有些錯愕:“你什麽時候開過車?”
王西樓尋思道:“大概一百年前?那時候剛好有事在北平,有個認識的小輩請師父開的車,說是西洋玩意兒,老難搞到手了,師父還把他車子搞壞了。”
風無理一臉地鐵老人看手機表情。
這老太太……活得久了就是了不起。
“不過就那時開了一次,後來再開已經是八六年了,那時候剛開始允許私車,師父掛靠了個單位,也想去考個駕照玩玩著,托關係找了個老師傅教,每天去都要挨罵,罵了好幾年!”
“然後呢?”
“然後?然後那師傅老死了啊。”她一臉這算什麽問題。
“……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拿到駕照了嗎?”
她爽朗一笑:“沒拿到。”
風無理也覺得好笑。
“哎!那個年代想拿駕照,除了會開車,還得學那個什麽汽車維修,真是有病,師父會開不就行了?還得會汽車維修才能給過,那書那麽厚一本,誰看得完!師父看了幾年都記不住,最後花錢了都不給師父駕照,愛給不給!”
“所以你會開車?”風無理有點意外。
“不會。”她答得倒是幹脆。
“……”那老師傅是老死還是氣死的,真不好說。
魄奴脫了鞋盤著腿在後排打王者,還得防範懷裏的蠢貓偷襲,就用腿彎把夜姬夾著——這蠢貓大概以為這是什麽好玩的遊戲,反而不叫喚了,各種想辦法逃出魄奴的控製。
尺鳧啃著雞爪,上車後她嘴就沒停過,小狐狸在她大腿上睡著了。
兩點多,到達服務區,幾人下車。
服務區遠離鋼筋水泥,一片丘陵地帶,在山腰上,下麵有條河,人煙少,但也不見得風景多好,山像複製粘貼沒有特色,河也直來直往不解風情。
不過雲氣很好看,視野也開闊,天邊雲卷雲舒,公路旁還有十幾頭大水牛,慢悠悠嚼著草,不知道誰在看著。
魄奴穿上拖鞋,抱著貓急急忙忙跑去廁所,邁著一雙惹眼的大白腿,跑了一半想到還抱著這玩意兒幹嘛,一把將貓扔了。
夜姬被甩走也不氣,落地後滾了幾圈。
風無理看了難受,他其實有一丟丟潔癖,不喜歡自己的東西髒兮兮的,今晚到酒店了他還得給貓洗澡。
夜姬滾幾圈後屁顛屁顛跟上去。
“你去哪?”
“我去廁所我去哪,你跟著幹嘛?”
“你抓不住吾輩了!”她慫慫地跟在魄奴腳邊挑釁。
“傻貓……”
“這裏是哪?”王西樓問喝水的駕駛員。
“泰民市,出了泰民就快到胡建了。”他伸了個懶腰。
“師父還想拍幾張照,但是這裏都不好看。”
“好看就成旅遊景點了,就一服務區而已。”
“下麵怎麽還有條河,這是啥河?”王西樓屬碎嘴婆子。
“我怎麽知道,那麽小的河,說不定沒有名字,或者就本地山民口中會出現它的名字,不然就是這裏地名加個江、河、湧之類的。”
風無理回頭看她一眼:“你不去上廁所嗎?”
“哦對對!”她被提醒了,在車上抽了幾張維達,折好後拽成一團,急急忙忙跟上魄奴。
綰綰一下車立刻複活。
一隻狐狸撒著歡跑,跑出去又跑回來,夜姬被拋下後又滴溜溜回來找綰綰玩,兩隻小動物你追我趕,互相撲倒。
風無理和尺鳧在樹蔭下看水牛。
作為城裏長大的孩子,對風無理而言,在野外看到水牛,不亞於去動物園的長頸鹿園區看到兩頭挖掘機慢悠悠咀嚼著葉子。
那邊有個戴草帽的大漢,坐在路邊石墩子,翹著一隻腿按著手機,看了他們一眼也沒管。
風無理跟尺鳧說那應該就是放牛的,尺鳧說你說話那麽大聲幹嘛。
兩人拾掇些草來喂,那牛很人性地看了他們一眼,居然接過他們遞的草。
一大一小玩得更起勁了。
“喂喂這個。”風無理遞了根狗尾巴草。
“它怎麽可能吃狗尾巴草。”
“你喂喂看。”
尺鳧接過,小心翼翼去喂。
果然不吃。
有個跑長途的大巴停在他們車邊,‘嗤’一聲停住車,前後門開了。
大巴車一路烈日曬了半天的綠色鐵皮帶著熱氣而來,宛如浸泡在熱水裏撈上擰幹的毛巾,散發騰騰白煙。
下來了好多人。
六月份正午兩點的陽光照在人身上很刺撓,地麵亮得像金子鋪成的,下車時人聲浪如潮,熱風撲麵,走到太陽底下每個人身上都鍍上一層微微金光,人被曬得紅光滿麵,汗流浹背。
抱怨著天氣,詢問著到哪了,散作兩團,一大半去服務區買水吃飯,一小部分跟風無理和尺鳧就在樹蔭下麵看牛。
公路上時不時飆過一輛車。
山間感應到好多妖怪的氣息,他們躲在樹上,石頭裂縫裏,草叢間,看著下麵服務區的人,公路來來往往的車,看著有人來到這裏又離開。
明明在同一個世界裏,卻楚河漢界般涇渭分明。
家裏兩隻小動物想去找他們玩,往風無理跟前跑,想來問問他們能不能過去。
旁邊有幾個年輕人,頓時驚呼好漂亮的貓。
“這狐狸是山裏的嗎?”
“好漂亮的貓,這貓得大十幾萬吧,比那些賽級都不孬……”
跑起來傻乎乎的夜姬耳朵動了動,頓時步伐優雅從容了許多。
然後他們看到這兩隻小動物跑到一大一小喂牛的帥哥小美女跟前。
原來是有人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