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這你家貓啊?”一旁一個帶著頭戴式耳機,穿著很潮的小平頭問,他和旁邊幾個年輕人是一起的。
風無理點點頭輕笑:“狐狸也是我家的,帶出去玩,在這裏休息一下。”
“嘶,就這麽放出來跑,牽引繩都不拉著?抓得回來嗎?”
“……很乖的,一喊就回來。”風無理有點心虛。
夜姬在家確實一直是寵物對待,但綰綰可不是,總感覺說這種話有些羞辱綰綰的‘人格’,不過看一眼她好像也不在乎這些,反而因為自己說她很乖嘿嘿地表現出不好意思和高興。
旁邊幾人都表現出羨慕,有兩個小姐姐問能不能摸摸。
風無理搖搖頭否決,見對方一臉遺憾,他解釋道:“平時可以,隻是他們現在回來是問能不能出去玩的,可能不方便。”
兩個小姐姐噗嗤一下笑了出來,感覺這男生好有趣,而且仔細一看——不是吧老天,隨便個公路服務區休息一下就能遇到這麽帥的?!
兩姑娘對視一眼,瘋狂眼神交流。
就見這男生摸了摸黑貓腦袋,貓咪舒服眯了眯眼睛,撓了撓狐狸下巴,狐狸舔舔他手心,他還真的叮囑:“可以去玩,但不要跑太遠,很快我們就走了。”
他剛說完,一貓一狐狸撒著歡往山裏跑去。
留下一臉詫異的年輕人。
這麽通人性呢?
狐狸腿長點,跑得快,時時衝出一大截,回頭等身後的貓,等夜姬趕上了,然後再一起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蔭處乘涼的人看著這一貓一狐狸又竄又跳著遠去,有一瞬間會出現一大一小兩個可愛小姑娘嬉鬧的背影,如此靈性,真是神了!
一旁平頭驚奇:“哥們你怎麽訓練的,還真聽得懂啊?我家那逆子喊都不搭理。”他看來是家裏也養貓。
風無理唏噓不已,直言不好教,得花很多功夫。
平頭一臉你快展開說說。
然後聽到一些讓他欲言又止的養貓教程。
比如平時要開電視給貓看,貓喜歡看男生女生向前衝和動物世界,比如晚上睡覺時要給貓講睡前故事,比如得時不時給貓買毛絨玩具,他家的貓尤其喜歡北極熊題材。(因為幾十萬年來,在中國就沒見過北極)
這合理嗎?
平頭男生又不好質疑。
不過他看得出,這人跟自己一樣是愛貓人士,愛貓人士之間總是會互相認可。
“你喂的什麽牌子貓糧?”
“渴望。”
“那個好貴的嘞!”
“還好,主要是貓愛吃。”
一旁的尺鳧瞄了他一眼,這人說起慌怎麽那麽自然,他們家確實有貓糧,但那隻傻貓好久才會扒出來啃兩口。
熱寂高溫的天氣悶,偶爾一陣風,樹蔭搖曳很是涼爽,旁邊一夥年輕人侃著大山,聊著天,山間有說不出名字的蟲咕咕地叫,路邊蝸牛爬過的水印幾十秒就幹掉,像回到小時候在農村的暑假,又熱,又漫長,那時覺得夏天長得永遠不會結束。
風無理看著尺鳧脖子起了細細膩膩的汗,從影子裏悄悄拿出毛巾給她擦。
尺鳧沒有以前扭捏,但也依然不自在,她弱弱說:“我自己來就行了。”
風無理縮手不給她毛巾,表示拒絕:“吃了雞爪你手都沒洗,別弄髒我毛巾。”
“……”哼!有什麽了不起的!
她專心喂牛。
王西樓以前就想過有一頭牛,是小時候,那時候隻有那些老爺家有牛,小小個的王西樓看著人家的牛,眼裏很羨慕。
大概就跟零幾年,家裏沒小汽車的小孩,看著別人家小孩有小汽車來接一樣吧。
風無理給尺鳧擦了汗,像小時候王西樓對他一樣,把毛巾墊在她背裏,從後頸露一小截出來。
剛剛問能不能擼貓的女生說:“你們兄妹感情真好啊,我和我哥在家每天都勾心鬥角。”
風無理搖頭說:“不是妹妹,這是我小姨子。”
“……誒?”
她準備說什麽來著。
想了一整套搭訕技巧,沒想到出師未捷身先死,她跟旁邊的閨蜜交換眼神。
不過也沒有特別的失望,畢竟隻是在遊玩途中遇到的一個帥哥,說不定後麵還有千千萬萬個呢,這才是旅遊的意義嘛。
旁邊的小平頭哈哈笑:“哪有出門去玩不帶女朋友帶小姨子?”他倒沒有齷齪的想法,畢竟尺鳧看著也就初中生的年紀。
“來了,喏,在那邊。”風無理拿著狗尾巴草一指。
幾人朝他視線一看,頓時有些傻眼。
兩個長得一模一樣女子朝他們走過來,一個身上好像就一件運動外套,露著修長白皙的大腿在陽光下白得發光,吧嗒著拖鞋,插著兜,吊兒郎當的。
旁邊的倒是穿的嚴嚴實實,窄腿牛仔褲下一雙四五厘米高跟的細帶涼鞋,上身是洗得發白的印花短袖。
雖然見過不少雙胞胎,但是這般共用一張臉,完全看不出絲毫差別的雙胞胎還真第一次見,而且王西樓雖沒有夜姬那樣驚心動魄的美,但比之現在網上當紅小花絕對有過之無不及。
屬於隻要不是故意穿得跟個大媽一樣,隨便拾掇一下出現在現實裏,能輕易讓純情小男生支支吾吾說不出話的類型。
而且一次出現兩個!
“這,這兩位是你女朋友啊?”他說完就覺得自己看美女看傻了,怎麽可能兩個女朋友,肯定一個也是小姨子,另一個才是正主。
風無理指著王西樓,剛想說這個才是,但魄奴腦子不知道又發什麽瘋,忽然小跑過來親昵地攬著他脖子。
她抱怨道:“這天氣熱死了,什麽時候出發啊。”並且朝王西樓喊:“魄奴快過來,等一下曬黑了我們兩個就不像了!”
王西樓:“??”
風無理手指還指著王大娘,看著一臉壞笑的魄奴,隻能有些好笑地順勢看著王西樓說:“那也是小姨子。”
王西樓白了魄奴一眼,小聲鄙夷了一句現眼包,從車後備箱拿出準備好半路充饑的食盒,全是她前一天準備好的雜糧,還有一些鹵料。
她掰了一個地瓜,遞給風無理時還故意道:“姐夫,你的。”
咦惹,風無理感覺起雞皮疙瘩了。
十來分鍾,吃飽喝足後,他們準備繼續啟程,卻聽到後麵山上有什麽動靜。
旁邊的大水牛本來坐下,忽然抬起頭起身。
附近路旁樹蔭下乘涼的遊客也注意到,後山好像有什麽東西碰碰撞撞,還有什麽動物的嘶吼,由遠及近往山下來。
“什麽東西在叫啊?”
“這山裏不會有老虎吧?”有遊客忍不住道。
立刻有人反駁:“現在野外哪裏還有老虎,深山老林都沒了,更何況這裏離人煙也不遠。”
“網上不是總是說又放生了多少隻東北虎……”
動靜越來越大,有遊客坐不住了,心裏毛毛的,剛準備起身離開公路邊,山上一隻黑貓一隻狐狸跑了出山林。
他們看了一眼服務區這邊,不敢往這邊跑,嗚嗚慘兮兮叫著往山下撒丫子逃,緊跟身後的是一頭三四百斤的大野豬,如滾石般追在他們身後
剛剛站起來的大水牛又坐了回去。
居然是野豬!
遊客們都發怵,不過野豬畢竟沒有老虎,黑熊那般威懾力,雖然唬人,但離著遠,起碼得百來米,有幾個甚至還有心思拍照,隻是拍照的馬上就被身邊熟人拉著走了,往服務區那邊避避。
風無理一臉牙疼,他又不能置之不顧,要說兩隻妖怪會被一隻野豬怎麽樣嗎,那倒不至於,但是現在綰綰和夜姬明顯被嚇到了。
野豬那體形可不是鄰居家被繩子綁著的大黑狗能比的。
他和去服務區躲一躲的人背道而馳。
平頭男和同伴也暫離,看到他居然還往上衝的:“兄弟你傻啊!那麽大的野豬你還過去!”
“我家的貓被追著。”
“你……”幾個年輕人肅然起敬。
但這事不是鬧嘛,要貓不要命是吧,小平頭也是熱心腸,還想拉著,沒拉住,他急著要再勸,扭頭看到對方女朋友和小姨子們,臉上居然一點也不擔心。
那個小的甚至還有心思拿雞爪喂大水牛,雞爪還是蒜香的。
魄奴意識到什麽,馬上變得一臉擔心,還懟了懟旁邊拿著手機打鬥地主的王西樓,讓她好歹演一演。
王西樓立刻會意,喊:“姐夫!別過去!”
這人演上癮了。
風無理朝那兩隻小動物喊:“往這邊跑!”
撤退的遊客遠遠觀望。
那兩隻小動物好像真能聽懂人話,朝自己主人跑去。
野豬往這邊引過來了,那男生撿了塊轉頭大的石頭砸在野豬身上,引來對方怒火轉移,平頭男看過人類赤手空拳和野豬肉搏的視頻,那是被稱為貝爺的男人,在野外捕獵野豬。
隻是貝爺對付的野豬是隻到人膝蓋的野豬崽子。
你這是一隻三四百斤的畜生當麵,體型比大部分家豬還大,被創一下五髒六腑都移位了好吧!
風無理倒是沒有表現出過多非人的東西,還略顯狼狽地假裝踉踉蹌蹌幾步,遠遠看得人都一臉揪心。
“你們先回去。”
他對夜姬和綰綰沒好氣說,吸引了火力後,引著野豬往山裏跑。
逐漸消失在遊客視線裏。
“快報警快報警!”有人提醒。
“服務區沒保安嗎?”
“有保安又怎麽樣?野豬連刀都砍不動,沒槍誰搞得了那東西?”
人群亂糟糟的,王西樓有些尷尬,現在應該他們最急,但是他們真急不起來啊,隻能裝得很擔心的樣子。
旁邊有人已經開始報警了。
王西樓沒好氣捏了捏跑回來了的闖禍兩小隻。
剛剛還有拍照錄視頻的,視頻裏那個男生衝出去,砸野豬,然後逃跑的身影無比清晰。
忽然,密林深處傳出一陣慘叫,遊客聽著就覺得鑽心。
但是不是人的,是野豬的,剛剛那凶悍盲衝直撞的畜生,忽然發出殺豬般的嘶鳴,就算隔了好遠也能聽到。
所有人一臉雲裏霧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們的情緒像被野豬糟蹋過的莊稼地。
大概十來分鍾後,那個男生和野豬消失的密林方向,身上髒兮兮,狼狽不堪的風無理走了回來。
他看著還有那麽多人在,一副鬆了口氣,自顧自就開始解釋了:“嚇死了,幸好我會爬樹,爬到樹上,那畜生見我不下來,就走了。”
小平頭欲言又止,旁邊遊客也一臉見了鬼了的表情。
風無理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依舊一臉劫後餘生……但是怎麽這些人好像不太信?
他也沒多說什麽,反正也歇息夠了,悄悄拉著王西樓他們準備離開。
“怎麽他們這幅表情?”他悄悄問:“是不是我那麽快逃回來太嚇人了……難不成我該再躲久一點再回來?”
王西樓一臉好笑:“剛剛那豬叫得太慘了。”
他一愣:“你們聽到了?”
“都聽到了。”
風無理一臉難受。
那不是白瞎他演那麽久,他甚至還故意在那等了一會兒,往身上擦了點土,才往回走的。
“豬被你宰啦?”王西樓小聲問。
“沒有,就扇了它一耳刮子。”他小聲答。
畢竟人家不過山裏生靈,無緣無故把一條生命殘害了也不好,隻是誰能想到,看起來那麽凶悍的野豬,挨一個大逼鬥能叫那麽慘烈。
真是白瞎它長那麽多肉。
“走吧走吧,他們還報警了,不走等一下很麻煩。”
“嗯,快走快走。”
然後在遊客,小平頭,和剛剛想過來搭訕的兩個小姑娘視線下,那個看起來狼狽的男生,一臉‘心有餘悸,真是太可怕了,人快嚇死了’的表情,腳底抹油地上了車……他又搖下車窗:“尺鳧,走了!”
那個還在喂水牛的小姨子回過神,擦擦手起身跑過去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