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侯爺府後,劉珩徑直往自己的寢房處走著,一眼都沒有再往沈北落的方向看過去。

用力一把推開房門,劉珩有些氣悶的走了進去,伸手脫下滿是泥土的外袍,揚聲叫著侍女備著洗浴的東西。

幾個侍女走了進來,看到小侯爺一臉怒色,連忙往大木桶中倒了一盆盆熱水。直到熱氣環繞在整間屋子之中,劉珩冷冷的揮了揮手,讓她們都出去。

劉珩一件件的褪去衣衫,抬步邁進浴桶中,蜷縮著把自己深深的埋進了熱水中,隻覺手背有些沙疼,抬起手來對著燭光看了一瞬,擦傷的傷口已變成了一片深紅色,碰到熱水後,隱隱疼了起來。

劉珩把手垂下使勁拍著水花,熱水濺了出來,灑了滿地,有些委屈的把頭放在木通邊緣處,對著順著燭台流下的「燭淚」愣起了神。

雖然沈北落趕來救下了自己。自始至終卻一直板著那張臉,一個好臉色也沒有,劉珩越想越氣,撩起一把熱水直接扔向燭台處,蠟燭發出「呲」的一聲,整間屋子內瞬間暗了下來。

半晌後,劉珩覺得木桶中的熱水有些涼了,又不想找人過來換水,索性起身,隨意擦拭了幾下後,披上單衣走到床榻邊,掀開被子半躺了進去。

黑暗中,劉珩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雖然整個人很是疲憊,卻總覺得有些事情沒有了結,精神一直遊離在外,不肯回來。

門口傳來了幾聲敲門聲,劉珩有些警覺的坐了起來,突然想到,這個時候敢來敲門的,應該除了他沒有別人,心底湧上一絲愉悅,隨手披了件外袍,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

等到來人又敲了一下房門後,劉珩一把拉開了房門,對著來人吐著舌頭,做出一個駭人的鬼臉。

白十三嚇得「阿」的一聲叫了出來,下意識的抓緊手裏的藥箱,站在原地緊盯著劉珩看著,反應過來後,連忙把頭低了下去,小聲的叫到,“侯爺。”

劉珩有些失落的看著白十三,清了清嗓子,一臉淡然地問道,“什麽事?”

白十三從藥箱中翻找出一個青花藥瓶,伸手遞給侯爺說道,“剛才回來時碰到了沈大人,他命民女把此藥給侯爺送過來。”

“沈大人?”劉珩挑眉問道,伸手把白十三手裏的藥瓶接了過來,打開瓶塞聞了聞味道,一股草藥的香氣傳了出來,隻覺得有些熟悉,卻沒有辨別出這是什麽藥物,開口問道,“這是什麽藥?”

“回侯爺,這個草藥是沈北落,阿不,沈大人帶回來的,前幾日帶到藥鋪,命民女研磨好,應該是專門療治跌打損傷的草藥。”白十三小心的解釋道,沈北落離開的很是倉促,隻顧得上叫她把藥送到小侯爺的廂房。至於小侯爺為什麽需要這個藥...

白十三想到這裏,低著的頭又垂下去幾分,緊盯著自己的腳尖處,絲毫不敢看向小侯爺。

劉珩勾著一邊的唇角,慢慢的把塞子塞了回去,看了看沈北落的廂房處,一片漆黑,好奇的問道,“他人呢?”

“回侯爺,沈北落,阿不,沈大人剛才急匆匆的出府了,小的也不知道他去哪了。”白十三手指緊扒著藥箱,小聲的說道。

“行了,以後你就跟著沈叔叫他北落吧,一口一個沈大人,聽起來怪變扭的。”劉珩說道,揮手準備讓白十三退下,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一把搶過白十三的小藥箱問道,“他讓你送瓶藥過來,你拿一個藥箱做什麽?”

白十三低著頭躲避著小侯爺的視線,剛才沈北落特意囑咐了讓她保密,沒想到小侯爺會突然問起來,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劉珩似笑非笑的盯著白十三,看她不肯鬆口,也沒有逼迫她,低頭看向手裏的藥箱,裏麵盡是些治療外傷的藥品。

“他受傷了?”劉珩突然反應了過來,驚訝的問道。

白十三緊咬著嘴唇,思索了一瞬後,還是覺得小侯爺更不能得罪,小聲的開口說道,“北落大人剛才問民女這裏有沒有創傷藥,我看他臉色有些慘白,懷疑他傷勢嚴重,正要把這些藥送過去。”

劉珩心底突然湧上一股說不出的酸楚,剛才看沈北落一副淡然的樣子,還以為那一劍並沒有刺中,沒想到沈北落隻是隱忍不說罷了。

劉珩看著藥箱裏的創傷藥,喃喃道,“他都受傷了,這會非要出府做什麽?”

白十三以為劉珩是在問她,忙屈身跪了下來,“小侯爺息怒,民女也不知道沈大人為何出府。”

劉珩擺了擺手,看著沈北落的廂房處說道,“一會兒我給他送過去,你不用管這件事了。”

白十三不敢多問,小聲應了一句,看他沒有其他吩咐,慢慢起身行著禮,小步退了出去。

——

白十三走後,劉珩盯著手中的小藥箱看了一瞬,伸手裹緊了身上的外袍,熟練的跑到了沈北落的廂房前,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沈北落的廂房中有些涼,劉珩把藥箱輕放在桌子上,借著光亮找出兩三瓶上好的創傷藥塞進懷裏,輕手輕腳的走到床榻邊,掀開被子直接鑽了進去。

不知沈北落的床榻到底有些什麽魔力,沒過一會,劉珩便覺得一陣困意襲來,轉了個身,像小貓一樣蜷了起來,淺淺的睡了過去。

夜深,沈北落一臉倦色的回到侯爺府,剛要伸手推門時,發現門沒有關死,應該是有人來過,右手瞬時握著軟劍,試探的把門推開了一個小縫。

屋內漆黑一片,沈北落適應了黑暗後,輕步邁了進去,看到桌子上的藥箱後鬆了口氣,放開了軟劍,伸手找著火柴點著了蠟燭。

睡著了的劉珩見到光亮後,不滿的嘟囔了一句,沈北落聽到動靜後,警惕的轉過了身,看到床榻上那抹熟悉的身影,無奈的歎了口氣,隨手掛起外袍,向著軟椅處走了過去。

不知聽到了什麽動靜,劉珩突然驚醒,看到沈北落已經靠在軟椅上準備休息,一把拽開被子跳了下去,也顧不上穿鞋,光著腳走到沈北落身邊,跨過一隻腿,直接把他壓在身下。

沈北落被劉珩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上半身已經被小侯爺壓住,隻得偏過頭去,不去看他。

劉珩橫坐在沈北落身上,看他沒有動的意思,開口命令道,“把衣服脫了。”

沈北落轉過頭,一雙美目有些疑惑的看著劉珩,兩隻手都被死死的壓在了身下,無法動彈。

劉珩蹙眉,直接上手扒著沈北落的衣服,趁著小侯爺屈身的空隙,沈北落迅速把雙手抽了出來,伸手阻擋著劉珩的動作,掙紮間,劉珩披著的單衣被扯壞,幾瓶藥膏掉在了軟椅上,叮叮當當一陣響動。

沈北落看著藥瓶愣了一瞬,一把抓住劉珩的手腕禁錮在上方,劉珩看自己打不過沈北落,隻得張著嘴要去咬沈北落,低頭看到自己胸口上的傷疤,壞笑著說道,“你看,你這劍讓我挨了多好,一前一後,我還能湊成一對。”

沈北落低頭看了看劉珩胸口上的劍傷,心底有些憐惜,手上不自覺的鬆了勁。

劉珩趁機掙脫了出來,反手按住沈北落的雙手,直接扒開了他的衣服查看著,一道劍傷從左肩傷到了腰腹位置,皮肉外翻,滴滴血星往外滲著。

劉珩一陣心疼,看沈北落還要掙紮,連忙趴了上去,附在他耳邊說道,“我把藥鋪的三成利潤都讓給了白子詢,還給他找了間屋子住著,雖不繁榮,但肯定吃喝不愁。”

沈北落愣住,盯著小侯爺看了一瞬,慢慢停止了反抗,劉珩見狀,連忙站了起來,從軟椅上找著藥酒瓶子,慢慢給他衝洗著傷口。

沈北落默默地忍著背上的疼痛,咬著牙沒有出聲。

衝洗過後,劉珩找到當時白十三給自己用的藥膏,尾指指尖挑出一絲,輕輕的抹在沈北落的傷口上,小聲的說道,“這件事,我做的確實有些冒失,你別生我氣了。”

沈北落心底一軟,隻覺身體似乎有些異樣,努力不去胡思亂想。

小侯爺的指尖冰涼,所觸及之處,卻一片炙熱。

劉珩全部心思都在沈北落的傷口上,絲毫沒有覺出他的異樣,小心的塗好藥膏後,從軟椅上跳了下去,光著腳走到桌子前找到紗布,有模有樣的給沈北落包紮起來。

“你都傷成這樣了怎麽還出去?”劉珩隨手把藥瓶扔回藥箱中,擠著沈北落在軟椅中坐了下來。

沈北落沒有吱聲,隻是坐起了身,看了看門口的方向,劉珩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隻見自己那把深紅色的梢弓端正的放在了角落處,顯然是剛被沈北落撿回來的。

“就為了一支梢弓?”劉珩有些驚訝的問道,沈北落傷的這麽嚴重。若是碰到了麵具人隻怕後果不堪設想,為了一支梢弓,他竟然舍得冒著生命危險回去拿。

沈北落嗯了一聲,低著頭說道,“那是你的東西。”

劉珩隻覺一陣心酸,偏過頭去沒有說話。

一瞬後,沈北落小聲的開口說道,“我回去的時候,兩個屍體都已消失不見,看來應該是個有權勢的人家做的。”

劉珩盯著梢弓看了一瞬,轉頭湊到沈北落的背上輕啄了一口,趁他還沒有回過頭,一下子把臉埋在了他的背上,裝作周邊沒有燭光,小聲說道,“什麽都沒有你重要,以後不許你再這麽冒險。”

沈北落渾身僵硬,就由著小侯爺這麽靠著,從外麵看去,燭光把兩人照成了一個影子。

【作者有話說】:啊 你倆可終於和好了

沈北落你個倔脾氣

怎麽都要小侯爺先開口哄是不是 hhhhh

可給我們小侯爺心疼壞了

這一劍挨的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