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回來後,梁王後有太多事情需要親曆親為,一時顧不上管教劉珩,隻要他不闖大禍,索性就由他去折騰了。

少了梁王後的管製,劉珩自在了很多,每天纏著沈北落,讓他教自己如何訓練山雀。

沈北落又削出一支竹哨,自己吹過一遍,看著劉珩再吹一遍,耐心的聽著其中的不同,一遍遍反複教著小侯爺。

練習了幾日後,小山雀逐漸能聽懂劉珩的命令,每次劉珩吹起竹哨時,總能正確的做出反應,劉珩在廂房內試了幾次,確定星星和月亮每次能跟著哨聲直飛到他身邊後,放心的帶著兩隻小東西,挑著冬日裏最暖和的時間,一起到院子裏曬著太陽。

自從劉珩能叫回小山雀後,沈北落突然忙碌了起來,清空了暗室旁邊的小屋子,每日一大早便一頭紮了進去,腳步匆匆的不知再忙些什麽。

劉珩帶著星星和月亮在院子裏曬太陽時,偶爾會看著那個小屋子愣神,好奇的想要闖進去看看,每次都會被沈北落不冷不熱的擋出來。

“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

劉珩有些不甘心的扶著沈北落的肩,踮腳探著頭往裏看去,裏麵堆滿了各類書籍,地上散落著一些卷軸。難不成沈北落想把這個屋子弄成侯爺府的藏書閣?

看沈北落一臉堅定的擋在屋子前,劉珩撇了撇嘴,輕吹了聲竹哨,帶著星星和月亮回了自己的廂房處休息。

不知又過了幾日,劉珩的傷徹底痊愈,沈北落帶著劉珩走到小屋子前,神神秘秘的推開了門。

入口處堆滿了各類書籍,旁邊的桌子上擺著一些卷軸,大多是沈叔安排給沈北落的事項,一個畫著漫天繁星的屏風經挨著小屋子的另一頭放著,整個屋子看起來,很像是沈北落給自己布置的一個書房。

沈北落隨手關上了門,嘴角含笑看了看小侯爺,抬步走到了屏風前,伸手把屏風推進了牆邊的暗格處,三個用稻草做的人型靶子,顯現在了劉珩眼前。

劉珩有些感興趣的走到人型靶子前,扒著其中一個的’衣服——‘往裏看著,稻草被勒的很緊,被一條條紅色的細繩捆在一起,轉頭看著沈北落,“你做的?”

沈北落略一頷首,轉身向角落處的木箱子走去。

劉珩沒有理會沈北落,湊到暗格處仔細看著,沈北落應該是找的什麽工具,一點一點把牆體鑿出一個細縫,剛好夠把屏風藏進去,摸了摸牆體外沿的位置,還有些不平整的細小痕跡。

沈北落拿著一隻簡易的木質小梢弓走了過來,一根不粗的木條被彎成了弓箭的形狀,末端綁上了一根皮筋當弓弦,劉珩好奇的接了過來,手指滑過小梢弓的弓身,體質光滑,沒有一絲倒刺,應該是被沈北落反複打磨過的。

“你把這裏改的不錯啊。”劉珩拿著小梢弓,踱步在小屋子裏走著。唯有的幾扇小窗戶都被糊上了一層淺色的窗紙。如果動靜不大,從外麵看,應該猜不到裏麵在做什麽。

“木質的弓箭受力不強,但勝在重量較輕,你先用這個練習,習慣了後我們再換正常的梢弓。”沈北落說道,走到屏風後麵,拎出一個精美的小簍桶,裏麵裝著幾支頂部削尖的木箭。

劉珩笑看著沈北落手裏的木箭,“你準備的倒挺齊全。”

沈北落輕歎了口氣,主動走到劉珩麵前,帶著他走到小屋門口的位置,遞上一支木箭,指了指人型靶子,“你試試,看能不能射中它。”

劉珩看著眼前並不算遠的距離,不服氣的冷笑一聲,接過木箭搭在弓上,用力挽起小梢弓,瞄準目標後,輕手放開了弓弦。

木箭直直的衝了出去,方向正對著人型靶子,劉珩笑看著沈北落,剛要開口嘲諷,突然聽到木箭落的聲音。

劉珩轉頭看著掉在地上的木箭,還沒有飛過一半的距離,生氣的把小梢弓甩給沈北落,“我就不信你能射中靶子。”

沈北落唇角帶著一絲淺笑,伸手接過小梢弓,隨手搭上了一根木箭,挽弓的同時,木箭已經離弦飛了出去。

劉珩轉頭看過去,木箭正中人型靶子的眉心位置。

以前隻知道沈北落的武功很好,沒想到他弓箭玩的也不錯,小侯爺轉頭看著沈北落,不敢讓他看出內心的崇拜,表麵裝的有些不屑的說道,“你這箭肯定是蒙上的,你再射一箭我看看。”

沈北落也沒生氣,隨手拿出一直木箭來搭在小梢弓上,本都瞄準了人型靶子,突然箭頭一轉,對著小屋子的角落射了出去。

劉珩以為沈北落是怕這一箭射不中靶心,故意找著其他地方射去,剛要嘲笑他,突然發現自己沒有聽到木箭落地的聲音,疑惑的看了看沈北落,小步走到角落處,看到一支劈開了一半的木箭直直的釘在了木箱子上,箭尾處還在輕微的顫動著。

“你?!”劉珩不敢相信的看著沈北落,木質的簡易弓箭在他手裏都有這麽大的威力。要是真的換上了正常的弓箭,估計能直接射穿了木箱子。

要是真的學會了這項技能,再遇到刺客時,沒準兒可以扭轉局勢。

“我能練成你這樣嗎?”劉珩走到沈北落身邊,拽著他手裏的小梢弓問道。

沈北落鬆了手,小梢弓回到了劉珩手上,盯著劉珩看了一瞬,開口說道,“如果你是真的想學,在關鍵的時候,防身應該夠了。”

劉珩想到那天,為了不被蒙麵人帶走,隻能被動的挨上一劍,手指逐漸用力,使勁抓著手裏的小梢弓,“我想學,以後保命用。”

沈北落看劉珩麵色凝重,知道他肯定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走過去主動拉起劉珩的手,微屈在身前,把腦袋放在小侯爺肩側,用他的視角瞄準著,附在他耳邊細心的告訴他,射箭的技巧。

——

劉珩對外宣稱,這間屋子以後就用作沈北落的書房,同暗室一樣,不允許侍女隨便進入。

雖然小侯爺對大多事情都很散漫。唯獨對練箭這件事非常感興趣,每次都準時到書房內,拉著沈北落練習起來。

木箭離人型靶子的距離越來越近,終於有一天,小侯爺射出的木箭正中人型靶子的小腿處。

沈北落笑著走過去拔下插在小腿處的木箭,開口說道,“再練習幾日,就可以換真正的梢弓了。”

“啊,還要練習幾日啊。”劉珩揮著手裏的小木弓,有些撒嬌的說道。

“已經很快了。”沈北落走回了,一路撿回了其他掉落在地上的木箭,扔回了小簍桶裏,指著人型靶子說道,“再射十組。”

“十組?!”劉珩驚呼一聲,嘟著嘴不願再繼續,練了半日,胳膊已經有些酸痛,再練十組恐怕晚上連筷子都拿不穩了。

其他事都對劉珩很寬容的沈北落,這次卻絲毫不肯妥協,站在劉珩身邊,緊抿著唇盯著他,半晌沒有說話。

“好好好,十組就十組。”劉珩看他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終於妥協,拿起桶裏的木箭搭在了小梢弓上,對著人型靶子直直的射出去。

又是直直的釘在了人形靶子的小腿處。

“誒,沈北落。”劉珩回頭叫著他,“不如我們打個賭吧?”

“你想賭什麽?”沈北落看了看劉珩箭落的位置,開口問道。

劉珩又拿起一直木箭,搭在小梢弓上,瞄準著人型靶子說道,“我要是能射中腰部以上,你就出去給我買梅子酒喝。”

劉珩等了一瞬,沒有等到沈北落的回答,剛要放出手裏的箭,突然聽到沈北落低聲應了下來。

雖然這一箭還是停留在人型靶子的小腿處。但劉珩覺得自己已經掌握了要領,再射幾箭,肯定能射中腰部的位置,越發淡定,一箭又一箭的射著。

直到最後一組箭快要射完,最接近腰部的一支箭,也隻是射中了人型靶子的大腿處,劉珩咬了咬唇,拿起了最後一支木箭,搭在梢弓上,放在身前,使勁的拉到了最底。

鬆弦時,猶豫劉珩的心思都在人型靶子上,被大力彈回的弓弦蹭過臉側處,劃著脖頸彈了回去。

小侯爺吃痛,一把扔掉了小梢弓,看著木箭直直的掉在了人型靶子的腳邊,生氣的找著椅子坐了下來,一眼都不往沈北落的方向看去。

沈北落輕笑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侯爺餓了吧?屬下已經吩咐廚房備好了飯菜,侯爺要在這裏用膳嗎?”

劉珩盯著沈北落看了一瞬,看他沒有想去買梅子酒的意思,冷哼一聲站起來身,往門口的方向走著,“我要回房間!”

沈北落也沒阻攔,淺笑著看小侯爺氣呼呼的走出了’書房‘。

夜深,劉珩沐浴之後,輕靠在床榻邊揉著有些酸痛的胳膊,等了很久,外麵依舊異常安靜,沒有一點人聲。

放鬆完胳膊後,門口突然傳來了兩聲敲門聲,劉珩有些賭氣的拉過被子,把整個人都埋在了裏麵,全當沒有聽見。

兩隻小山雀原本在鳥籠子裏睡得正香,聽到了敲門聲突然精神了起來,嘰嘰喳喳的在籠子裏撲騰著。

劉珩煩躁的推開被子,嗬斥了星星和月亮一頓,隨意的趿拉著靴子,一把拽開了房門。

沈北落一臉謙笑的看著劉珩,“平安酒肆沒有梅子酒賣了,我又多去問了幾家,耽誤了些時間。”

劉珩冷哼一聲,轉身讓開了門口的位置,走回床榻前坐了下來。

沈北落輕手拉上了門,抬步走進廂房內,看著劉珩輕笑了起來。

劉珩的氣還未全消,眼看沈北落隻顧著笑,直接開口問道,“酒呢?”

“問了幾家酒肆,冬日沒有新鮮的梅子,所以都做不出梅子酒。”沈北落雙手攤在了麵前,有些抱歉的說道。

“沒有酒你過來幹嗎?”劉珩生氣的站了起來,推著沈北落就要往屋外趕著。

沈北落像是變戲法一樣,突然從懷裏掏出了兩個精致的小酒壺,“梅子酒確實沒有買到,不過有一家小酒肆試著拿臘梅釀了些酒,要不要試一試?”

劉珩停下了驅逐的動作,「惡狠狠」的把沈北落手裏的小酒壺搶了過來。

“不是說,沒有射中靶子的腰部以上,不給我買酒喝嗎?”劉珩打開酒壺淺酌了一口,辛辣的酒味裏確實帶著一絲梅花的清香,是以前沒有喝過的味道。

“那是你說的。”沈北落無奈的說道,走到窗前輕推開了一個小縫,外麵的一輪圓月正亮。

劉珩走過去一把推上了窗戶,“大冬天這麽冷,開什麽窗戶。”

沈北落站在窗前,看著劉珩還在賭氣的樣子,輕笑了一聲,見他’一臉凶光‘的回過頭,立馬斂去了笑意,開口說道,“其實,射不中並不怪你。”

“此話怎講?”劉珩似乎來了些興致,開口問道。

沈北落想了一瞬後,側看著劉珩說道,“我做的梢弓,皮筋的力道不足。對於沒有練習很久的人來說,不易用力。明日,我們上街替你尋個稱手的梢弓,你肯定能射中眉心。”

“真的?”劉珩挑眉,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嗯。”沈北落輕點了下頭,嘴角掛著一絲淺笑。

劉珩緊盯著他看了一瞬,確定他不是在拿自己尋開心後,猛灌了一口酒,走回窗戶前,伸手推開了一絲細縫。

皎潔的月光下,寒冬的深夜顯得格外淒淒,一盞油燈照過兩個人的影子,寒風臘月中,似乎多了些溫暖。

【作者有話說】:他可是你的沈北落鴨

怎麽可能 不去給你買酒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