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劉珩聽到了幾聲清脆的啼叫聲,起身看向窗外,天色還未大亮,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過去。

屋內傳來幾聲細小的撞擊聲,劉珩掙紮了一瞬後,不情不願的睜開了眼睛,起身找著聲音的來源,一件黑色的皮草整整齊齊的鋪在軟椅上,幾片雪白的羽毛落在上麵十分顯眼,抬頭看去,發現星星和月亮正在房間頂部的位置,追逐著玩鬧。

劉珩認出這是做完沈北落披在他身上的皮草,宿醉過後,腦袋有些脹痛,伸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轉頭找著應該關著它們倆的小籠子。

找了一瞬,發現了桌子上的鳥籠子,門被擠開了一個小縫,劉珩詫異的發現,這兩個小東西竟然能機靈到自己打開籠子,伸手把枕頭墊在腰側,笑看著兩隻山雀忽快忽慢的飛著。

半晌後,兩隻小山雀玩累了,輕落在桌子上,啄著籠子裏的水盆喝著水。

劉珩看了看自己的手,輕抬了起來,叫著星星和月亮,“過來。”

星星停下了喝水的動作,歪著頭看著劉珩,一旁的月亮則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喝夠了水後,使勁伸著脖子,想要夠到在籠子另一邊的食盆。

劉珩無奈的放下了手,這兩隻山雀雖然已經認了他做主人,但還沒有經過訓練,此時完全聽不懂他下達的命令。

沈北落推門走了進來,看劉珩已經醒了,伸手遞著手裏的醒酒湯,“白十三在門口等著,她需要再檢查一下你的傷口。”

劉珩接過醒酒湯,想都沒想便喝了下去,把碗遞還給沈北落,指著桌子上的星星和月亮說道,“你知道怎麽讓它們聽從命令嗎?”

沈北落接過藥碗,隨手放在一邊的桌子上,從懷裏拿出竹哨,吹了兩個急促的短音,兩隻小山雀聽到哨音後立馬精神了起來,輕抖了兩下翅膀,直直的飛了過來,輕落在沈北落伸出的手上。

“這到底是你的鳥還是我的鳥!”劉珩有些生氣,看到沈北落是用竹哨控製山雀,突然勾唇笑了起來,伸手在懷裏找著自己的那個竹哨,摸來摸去卻沒有找到。

正疑惑時,抬頭仔細看了看沈北落手裏的那隻,哨尾處有一個清楚的劃痕,顯然就是他送給自己的那一隻。

“拿回來!”劉珩直接翻坐起來,朝著沈北落的方向直接撲了過去,腳下沒注意,直接絆在了床腳處,沈北落怕小侯爺跌倒受傷,向前緊走了兩步,探身接過劉珩,一個重心不穩,帶著小侯爺一起摔回了床榻上。

兩隻小山雀受了驚,直飛到了屋簷處,兩雙黑漆漆的眼睛緊盯著兩人,張著嘴輕啼了兩聲表示抗議。

劉珩看著就在眼前的沈北落壞笑了一聲,直接伸手從沈北落手裏搶過了竹哨,放在嘴裏學著沈北落的樣子吹了起來。不料兩隻小山雀卻沒有飛過來。反而把腦袋埋進了翅膀裏,假裝聽不見劉珩的命令。

劉珩一臉怨念的看著沈北落,為什麽同樣的吹法,到了自己這就完全不管用,沈北落笑著拿過劉珩的手,把溫濕的竹哨放在嘴邊,輕吹了兩聲短音。

星星和月亮聽到哨聲後,迅速的飛了下來,沈北落從外麵包住劉珩的手,托著往上麵迎著兩隻小東西,兩隻小山雀穩穩的停在了劉珩手上,看著劉珩嘰嘰喳喳的叫著。

“快教我。”劉珩笑著撫摸手裏的小山雀,兩個小毛球也不躲閃,很配合的任由他**。

沈北落唇角勾起了一絲淺笑,放開劉珩坐起身,“以後教你,現在讓白十三先進來看看你的傷。”

“好。”劉珩痛快的應著,手掌向上一抬,兩隻小山雀飛了起來,穩穩的停在桌邊,一下下的梳理著羽毛。

沈北落拿出食盆,從紙袋子裏抓了一把穀物,輕手放了進去,填滿了食盆後,輕推進了鳥籠子,伸手把兩隻小東西轟回了籠子裏,看它們吃上穀物後,關上了籠子的門。

看劉珩側靠在床榻邊,一臉笑意,沈北落轉身,準備去開門把白十三迎進來。

“北落。”劉珩突然開口叫住他。

沈北落輕站在了原地,有些疑惑的回過頭看著小侯爺。

劉珩細長的手指摸著竹哨上的劃痕,笑看著沈北落問道,“昨天晚上,你說的還算數嗎?”

沈北落愣了一瞬,有些詫異的看著劉珩。

有那麽幾次,夜深時,劉珩總會說一些軟言軟語,仿佛要把天上的星辰都摘下來,送給眼前人,隻是一到睡醒了,卻又隻字不提。

沈北落本以為這次應該和以前一樣,小侯爺睡醒後,又不會認昨晚的賬,沒想他居然主動提了起來。

沈北落躲開了劉珩的視線,試探的低聲問道,“什麽事?算數?”

劉珩唇角勾起一抹壞笑,找過枕頭,有些慵懶的靠了上去,一雙眼睛倒是緊緊的盯著沈北落,“你,是不是不管以後,會不會恢複記憶,都不會離開?”

沈北落低頭沉默了一瞬,終於輕輕地點了下頭,抬起頭,肯定看著劉珩,一雙眸子裏藏著日落星辰般的堅定。

“我不走,無論我以前是誰,我都不會離開。”

劉珩放鬆的笑了起來,對著房門的方向揚了揚眉毛,示意沈北落把白十三接進來。

“不過我有條件。”沈北落站在原地沒有動,有些嚴肅的看著劉珩。

“條件?”劉珩挑眉問道,看沈北落一臉認真的樣子,好奇的開口問道,“什麽條件?說來聽聽?”

“我要教你學箭。”沈北落走到劉珩身邊,壓低聲音說道,“我不可能隨時都在你身邊,如果以後我不在,你需要有一個,能保命的技能。”

“劍?”劉珩看了看沈北落,身上帶著的依舊海棠的佩劍,伸手拿了過來,隨意比劃著,“這種劍,我連握都握不了太久,短時間裏,怎麽可能用它來防身?”

沈北落怕劉珩傷到自己,拿過劉珩手裏的劍,合上劍梢後放在了桌子上,“不是這個劍,是弓箭。”

劉珩想了一瞬,沈北落說的很有道理。如果以後有個萬一,能有一技防身,那是再好不過了,“好吧,我學,不過此事要保密,而且你一定要好好教我!”

沈北落勾唇淺笑,見劉珩答應了,也不再糾纏,走到門前,把白十三迎了進來。

白十三正俯身在門口仔細的聽著裏麵的動靜,沈北落突然拉開了房門讓她無處躲閃,衝著沈北落訕訕一笑,低了下頭,再抬頭時已經換上了一臉燦爛的笑容,走在劉珩床榻前折騰了起來。

還沒剪開紗布,白十三突然湊到劉珩麵前,使勁嗅了嗅,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他,開口問道,“你喝酒了?”

劉珩一時有些語塞,嘴微張卻沒有說出話。

白十三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無禮,連忙屈身跪了下去,小聲的開口說道,“侯爺恕罪。”

劉珩手指輕敲著床沿,自己確實算不上什麽好病人,看著跪在床邊的白十三,開口說道,“算了,你起來吧。”

白十三有些膽怯的站了起來,小心的檢查著劉珩的傷口,見傷口恢複的不錯,換上了另一種透明的藥膏,塗抹完畢後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包上紗布,低著頭小聲說道,“侯爺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傷口無需再包紮,這幾日可以多走動一下,促進它更好的愈合。”

劉珩輕點了點頭,隨手拿過衣服披了起來,開口問道,“海棠怎麽樣?”

“民女覺得,海棠姑娘已經差不多痊愈了,隻是被下迷藥的時間有些久,有些記憶可能會出現混亂。這個,民女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能幫她找回記憶。”白十三輕咬著嘴唇,有些為難的說道。

劉珩蹙眉思索了一瞬,輕歎了口氣,看著白十三說道,“今日午時,帶著海棠到暗室等我。”

白十三應了一聲,屈身行了個禮後,小步退了出去。

沈北落關上了房門,走到劉珩身邊問道,“距離午時還早,你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

劉珩一臉愁容褪去,看著沈北落壞笑起來,“沒聽見白大夫說的話嗎?我得多走動走動。”

“是,侯爺,那您想去哪?”沈北落順著劉珩往下說著。

劉珩想了一瞬,起身整理著衣服說道,“去看看草烏花吧,這幾日我們都不在府上,也不知道底下的侍女到底把它養的怎麽樣了。”

——

劉珩讓白十三在暗室外等著,以防海棠突然有個什麽意外,自己走進了暗室,關緊了房門,緊盯著海棠半晌,沒有說話。

暗室中,海棠比之前在侯爺府時清瘦了不少,小心的看著小侯爺,不敢吱聲。

“你還記得我是誰嗎?”劉珩坐在椅子上,挑眉問著。

“侯,侯爺。”海棠低頭叫著,不敢抬頭看小侯爺的眼睛。

劉珩輕敲了敲桌麵,開口問道,“你還記得這裏嗎?”

“記得。”海棠小聲的說道。

“這個呢?”劉珩指了指草烏花,問道。

海棠蹙眉盯著草烏花看了一瞬,試探性的開口問道,“草烏花?”

“對,草烏花。”劉珩無意識的重複了一遍,看來海棠在去中央都城前的記憶,大多都還在。

看著畏手畏腳的海棠,劉珩準備豪賭一把,輕拍了下桌子,眼中閃過一絲陰冷,“我把你派到中央都城去找沈北落。然後你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你被誰抓走了,你可知道?”

海棠的表情突然有些痛苦,手扶著額頭,使勁回想著,白十三說過,蒙麵人下給海棠的迷藥裏,有忘憂草的成分。如果強行調用記憶,就會產生頭疼劇烈的副作用。

劉珩手指輕敲著桌子,一臉淡然的看著海棠,沒有說話。

半晌後,海棠的臉色逐漸恢複正常,不知是想起了什麽,還是不願再去回想,“回侯爺,屬下記不得了,隻知道有一次調查沈北落的下落時,被人引到了城郊無人處,被一群蒙麵人襲擊,再醒來時,人已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

想到海棠受過的那些刑罰,劉珩有些不忍追問,思索了一瞬開口問道,“他們想知道什麽?”

海棠額頭冒著絲絲虛汗,表情有些痛苦,低聲說道,“屬下不知,屬下隻記得,他們反複的詢問屬下,侯爺是否曾經救過一個紅衣男子。”

“紅衣男子?”劉珩突然一驚,蒙麵人原來不隻是衝他來的,這裏麵還有沈北落的事情?

看海棠的表情不像是編造出來的,劉珩定了定心神,開口問道,“你怎麽說?”

“回侯爺,屬下說紅衣男子已死,葬於西郊的亂葬崗中。”海棠細聲說道。

劉珩點了點頭,手指無意識的敲擊著桌子,他對海棠還有最後一個疑問,等她麵色正常了一些,開口問道,“你是怎麽被放回來的?”

“奴婢,奴婢不知。”海棠低下了頭,小聲的說道。

劉珩想到海棠剛被撞進麻袋丟回來時,整個人還處於昏迷狀態,輕歎了口氣,伸手拿過海棠的佩劍遞給她,“你去吧,好好養養身子,有什麽不舒服就去找白十三。”

【作者有話說】:你們 你們 你們算不算是 間接接吻了 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