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燕國派出的迎親隊伍便整齊的排在燕王宮口,吉時一到,在一片鞭炮聲中,準時出發。
燕國的小侯爺劉珩帶頭,身後跟著將軍家的二公子李厲,尚書府的大公子蘇鎮以及禦史大夫的大兒子曹鈺,浩浩****的往中央都城的方向走去。
迎親的隊伍從街首排到了街尾,路過之處,燕國平民紛紛探出頭來,感歎著迎親隊伍的壯觀。
想到燕國上一次這麽熱鬧,應該還是十幾年前,燕王後生下侯爺劉懿的時候。
劉珩坐在領頭的馬車裏,迷迷糊糊的左搖右晃著,手裏抱著侍女備好的暖爐,身上還是覺得有些涼,有些後悔沒有帶沈北落來。要是能靠在他身上睡,應該會睡得更舒服一些。
馬車裏的構造隻夠坐著,時間久了,劉珩睡得有些脖子酸痛,撩開簾子看了看,就快要走出燕國的封地,叫著坐在馬車外的沈叔,吩咐找個大些的酒家稍作休息,下午再繼續趕路。
簡單休頓後,迎親隊伍又浩浩****的再次出發了,劉珩索性把簾子掀開掛了起來,無聊的看著外麵的街景,突然有些好奇沈北落此時正在府裏做些什麽。
趕了三天的路後,迎親隊伍停在了離中央都城還有一段距離的郊外,按照漢王朝的禮數,聘禮應當於明日一早送到太子太傅的府上,待新娘子準備好後,跟著迎親隊伍回到燕國,行大婚之禮。
劉珩吩咐沈叔找個可靠的人把海棠尋回來,把其他的瑣事直接交給李厲,自己走到備好的房間,脫去衣物,舒舒服服的泡了個熱水澡。
剛換好衣物,李厲便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走啊,聽說聚福樓的烤鴨子十分好吃,我特意訂了座位。”
“你去吃吧。”劉珩沒有什麽興趣的說道,三天的路程讓他有些疲憊,隻想簡單的吃口飯菜,好好地睡上一覺。
“真的特別好吃。”李厲不死心的湊在劉珩身邊說道,“滿打滿算,我們在這裏也呆不上幾天,更應該多出門逛逛,萬一有什麽熱鬧可以看呢?”
劉珩被熱鬧這個詞語吸引了注意力,輕推開窗,外麵一陣嬉鬧,想著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跟李厲出去瘋一圈。
中央都城的冬天沒有燕國的冷,走出客棧時,劉珩還是感受到了陣陣涼氣襲來,好在離得並不是很遠,劉珩剛覺得有些冷時,已經走到了聚福樓的招牌下。
聚福樓地處於中央都城的中心位置,深受老百姓的喜愛,大堂裏人來人往一陣熱鬧,李厲叫住忙的不可開交的店小二,低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店小二帶著兩人直接坐到了二樓的雅座裏。
烤鴨子需要現烤現吃,李厲先點上了一隻,又點了壺熱茶,幾個小菜,兩人坐在窗邊,一邊喝著熱茶,一邊等著烤鴨子。
窗外突然一陣吵鬧,劉珩好奇的往外看去,一群家仆正追趕者一個一身紅衣的少女,紅衣少女在街上靈活的躲避著,奈何家仆人多勢眾,最終還是被抓住,一群人壓著她向街角處走著。
李厲看到劉珩很感興趣的樣子,低聲跟侍衛說道,“去打聽打聽。”
侍衛應後便退了下去,眼看紅衣少女就要離開劉珩的視線範圍,劉珩想了一瞬後站了起來,笑看著李厲,“李二哥哥?”
“臣在。”李厲帶著哭腔的應著。
店小二此時正好把硬菜送了上來,李厲湊過去使勁嗅了幾下烤鴨子的香味,無奈的跟它道著別,跟著劉珩走出了聚福樓。
出了聚福樓,劉珩看了看人流的方向,直接往人最多的地方走了過去。
紅衣少女被兩個家仆抓著胳膊,不情不願的站在百草堂前,一個披著皮草的男子從裏麵慢慢走了出來,一臉囂張,“你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去!”
李厲穿過人群走到劉珩旁邊,低聲的說著,“這姑娘是百草堂掌櫃的撿回來的棄嬰,這些年一直在這裏當學徒,深得老爺子喜歡。”
劉珩看了看氣焰囂張的男子,一身福貴打扮,眉宇間卻帶著一絲喪氣,“這是百草堂的少東家嗎?”
“這是百草堂掌櫃的小兒子白子詢,從小就不務正業,一直想跟老大搶家裏的生意,”李厲一邊護著劉珩不被人流擠來擠去,一邊低聲說著,“這次是趁著掌櫃帶著老大到西漠去收購藥材,就想著霸王硬上弓,把這姑娘娶回來,憑借老爺子對這姑娘的喜愛,肯定會分他幾家藥鋪經營。”
“這姑娘?”劉珩疑惑的開口問道。
“聽人說,這姑娘雖是棄嬰,卻機靈的很,很多藥材都是看一遍就能記住,加上掌櫃的有意扶持,現在勢頭大有蓋過白子詢的樣子。”
劉珩冷哼了一聲,看了眼白子詢,麵色滿是鄙夷。
“大家給我評評理啊。”白子詢伸手抓緊了皮草,衝著大家說著,“這人是我白家的家奴,理應這輩子都留在百草堂侍奉我們白家。如今這小丫頭想跑,又沒有足夠的贖身錢,小爺我把她抓回來,這不違法吧?”
看熱鬧的人似乎都知道白子詢是個什麽貨色,一時沒有人說話。
白子詢看沒有人搭話,一時有些尷尬,揚聲叫人把獵犬帶過來。
黑色的獒犬被人牽了過來,油亮的黑色皮毛,一看就被人喂得很好,伸著猩紅的舌頭,蹭著白子詢的手撒著嬌。
白子詢壞笑的走到紅衣姑娘旁邊,“你不是想跑嗎?我給你個機會,你要是能跑過我的獒犬,我親手把你的賣身契撕毀,自此還你自由,你要是跑不過我的獒犬,那就。”
白子詢伸手摸著獒犬粗壯的脖子,上下掃視著紅衣少女被扯壞的衣服,不懷好意的笑起來。
李厲看白子詢一副得意的樣子,咬牙切齒道,“無恥。”
劉珩反而一臉淡然,拉著李厲走到離獒犬近些的地方,探頭細看了獒犬一瞬,轉頭看紅衣少女準備怎麽做。
“好啊。”紅衣少女盯著獵犬一瞬,突然開口說道。
白子詢有些意外的看著紅衣少女,示意家仆把她鬆開,“你可想好了,這可是我花重金從西漠買回來的獒犬,咬住東西可是不撒嘴的。”
“想好了。”紅衣少女伸手縷了下頭發,一臉決然,“今日請大家給我做個見證,白家二少爺說了,若我僥幸逃脫,以後便還我自由。”
眾人紛紛應著,說在場的都是證人,讓紅衣少女放心應對。
“從這裏到那個亭子,你跑的過它,我立馬放你走。”白子詢有些心虛的指著遠處的亭子,感覺有些不夠遠,又指了指更遠的一個,幾乎看不見的亭子,轉頭看著紅衣少女說道。
紅衣少女看了看白子詢手指的方向,點點頭同意道,“就那個亭子吧。”
李厲轉頭看了看那個幾乎看不見的小黑點,湊到劉珩身邊說著,“這麽遠的距離,跑都不一定能跑到那,還要跑過獵犬,開玩笑麽這不是?”
劉珩看著紅衣姑娘沒有說話,這姑娘能答應的這麽痛快,肯定是想到了什麽妙計,隻是劉珩一時猜不透,她到底是怎麽計劃的。
隨著白子詢一聲開始,紅衣姑娘一下子跳到了樹上,隨著大家的叫好聲,手腳麻利的爬了上去,站在粗壯的樹杈上,看著白子詢笑了起來。
中央都城的樓宇幾乎都連在了一起,紅衣姑娘順著樹杈直接走到了圍牆處,獵犬在下麵吠叫著,紅衣姑娘絲毫不理會,一心往亭子的方向小心的走著。
“你這是犯規。”白子詢生氣的衝紅衣姑娘說道。
“你隻規定了距離,又沒規定要怎麽過去。”李厲大聲的說道,身邊的人一陣附和。
白子詢眼看自己討不到便宜,忙叫家奴拿著梯子,上去追趕紅衣姑娘,眼看路程剛過半,白家的家奴已經快要追上她,紅衣姑娘躲避家奴的時候不小心踩了個空,重重的摔了下去。
獵犬看到獵物從天上掉了下來,興奮的衝了過去,張著嘴正準備咬下去時,突然歪在了一邊,舌頭伸的老長,使勁的喘著粗氣。
“白一!白一你怎麽了!”白子詢看到愛犬突然如此模樣,也顧不上紅衣姑娘了,衝到獵犬身邊心疼的看著它。
劉珩冷笑了一下,伸手遞給李厲一個小瓶子,李厲驚訝的瞪大了雙眼,“你下的毒?”
“他肯定解不了。”劉珩輕笑了一聲說道,“你去跟他談吧,一會兒把這姑娘給我領回來,我先去聚福樓再給你點一隻烤鴨子,你快點回來吃。”
——
半晌後,李厲帶著紅衣姑娘走到了聚福樓的雅間。
“你叫什麽?”劉珩抬眼看了下紅衣女子,淡淡的問道。
“白十三。”白十三不卑不亢的說道,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杯,“我渴了,能給我杯水喝嗎?”
劉珩勾唇笑了一下,伸手示意她可以自己倒,白十三也沒有客氣,直接豪飲了三杯溫茶,看著劉珩說道,“你想要我做什麽?”
“你想做什麽?”劉珩輕聲問道。
白十三蹙眉思索了一瞬,做了這麽久的家奴,一下恢複了自由身,突然有些迷茫,最終搖了搖頭,“我還沒想好。”
“你想繼續留在白家嗎?”劉珩問道。
白十三搖了搖頭,自己大鬧了一場,掌櫃的就算再喜歡自己,白子詢到底是他的親生骨肉。
“給她點銀子。”劉珩衝著李厲說道,李厲應了一聲,拿出一袋銀子交給白十三。
“你可以走了。”劉珩說道。
“就這樣?”白十三不敢相信的看著手裏的銀子,想著劉珩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給獒犬下毒,肯定是個比白子詢更難纏的人物,沒想到這個人物,就這麽輕易的要放自己走。
“這幾日我都在這,”劉珩把玩著茶杯,淡淡的說道,“如果你不想做白十三了,歡迎你隨時回來找我。”
【作者有話說】:紅衣姑娘居然叫 白十三??
小侯爺 你在外麵沾花惹草的 你家沈北落知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