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迎親的日子,沈叔把能用上的人全部用了起來,侯爺府上上下下,一片忙碌。
雖然沈北落名義上是沈叔的義子,沈叔還是不敢隨意使喚他,眼看還有一堆事項需要準備,很可能趕不及迎親的計劃,沈叔硬著頭皮,試探性的問過劉珩後,意外發現小侯爺竟然同意了他的請求。
沈叔從劉珩處得到了許可後,直接不客氣的用起沈北落,發現這個「義子」雖然日常冷漠,辦起事來倒是十分靠譜,沈叔逐漸放下心來,把更多的事情交到沈北落手裏,沈北落沉吟了一瞬後,默不作聲的應了下來。
平日裏,劉珩在府內幾乎看不到沈北落的身影,本想插手管管,又想著有些事能拴住他,總比讓他成天胡思亂想的強,便隨沈叔去安排,每日安心泡在暗室裏,研製著一些奇奇怪怪的藥物。
在廂房睡了幾日,劉珩一夜無夢,安然的睡到了清晨,劉珩不信邪的在寢房裏睡了一晚,一夜無眠。
劉珩看到升起的太陽時,無奈的坐了起來,批上外袍就往廂房跑去,推門看沈北落依舊蜷縮在軟椅上休息,不客氣的走到床榻前,踢掉了靴子,丟掉了外袍,美美的躺上去蓋上被子,不一會便睡沉了過去。
自此之後,劉珩洗漱過後再沒有一絲猶豫,直接批上外袍就往廂房跑。如果沈北落還沒有回來,劉珩就直接上床裹好被子,閉上眼睛似睡非睡的等他回來,聽到他推門回來的聲音後,莫名覺得一陣安心,迷迷糊糊翻個身,連眼睛都懶得睜,悶頭直接睡了過去。
有時沈北落回來的早些,劉珩總會拍拍床榻讓他過來一起睡。雖然沈北落醉酒時,曾經跟劉珩在一個床榻上睡過一晚。但自那之後,無論劉珩怎麽挑逗,勸說,威脅,沈北落都堅持不往床邊挪動一步,收拾一下軟椅後,側躺在上麵休息。
劉珩有時臨睡前,會看著沈北落蜷縮在軟椅上偷笑,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他搶過來的床榻,失眠的毛病再也沒有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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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行前一日,梁王後把沈叔叫了過去,仔細核對著準備好的物件,生怕有什麽紕漏。
劉珩趁機叫來李厲,兩人躲在暗室裏,定好這次去中央都城需要拉攏的名單,抬頭看到屋外天色暗了下來,劉珩想到明日就要動身離開,突然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匆匆打發了李厲,踱步走到廂房前,推門走了進去。
沈北落難得出現在屋子裏,坐在桌前拿著一本卷軸,細心核對著明日出發的時間,聽到門響,轉頭看到是劉珩,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起身跟他行禮問安。
“明天我就要走了。”劉珩湊到沈北落身邊,隨手拿掉他手裏的卷軸扔到一邊,壞笑的盯著沈北落的眼睛問道,“你是不是特別舍不得我?”
沈北落向後挪了一步,跟劉珩保持著安全距離,抬手行禮道,“侯爺一路平安。”
“真冷血。”劉珩撇了撇嘴,撐著胳膊直接坐到了桌子上,“好歹咱倆在一起睡了這麽多天。就算是隻小狗,突然不在了也會想吧?”
沈北落看著劉珩,使勁憋著不敢笑出聲,劉珩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比喻有些不恰當,跳下來追著沈北落打著。
沈北落被劉珩追到了床榻邊,看了看寬大的床榻,想到劉珩這一走,自己終於能上床睡覺,終於沒忍住笑了出來。
劉珩直接一把將沈北落推到了床鋪上,撐在他麵前無賴的說道,“我不管,反正天塌下來,今天你都得陪我玩。”
經過這幾天,劉珩隨時隨地的「折磨」,沈北落被他磨得沒了脾氣,小侯爺要求的事如果你做不到,他就會換一件更難的事來磨你,伸手推開了小侯爺,走到桌子前收拾著,“你想玩什麽?”
劉珩在廂房裏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什麽好玩了,走到櫃子前,在角落處翻找到一個木盒,裏麵放在黑白棋子和一副棋盤,開心的拿了出來,饒有興趣的說道,“不如我們下盤棋吧?”
“我不會。”沈北落看了看木盒,老實的說著。
“那我教你,很簡單的。”劉珩把棋盤鋪在了桌子上,把裝著白棋的棋笥遞給沈北落,壞笑著說道,“不如我們賭一把,輸的人滿足贏的人一個願望怎麽樣?”
沈北落輕歎了口氣,坐在桌子邊等著劉珩的教學。
圍棋的規則教的簡單,實踐起來卻有些難度,劉珩一邊教著沈北落一些基本的棋局,如何做眼和破眼,帶著他對殺了幾個局後,沈北落大致了解了圍棋的規則。
開了一局新棋後,沈北落無法破掉劉珩做的眼,幾步過後便被劉珩吃了個精光,無奈的看著劉珩,不知道他還有沒有興致繼續玩下去。
又開了一局新棋後,沈北落還是無法參透要領,劉珩直接喪失了下棋的興致,揮手擾亂了棋盤上的棋子。
劉珩看著被他弄亂的棋盤,五顆黑色的字練成了一條歪歪曲曲的直線,突然開心了起來,拉著沈北落說道,“我知道了,我們下五子吧,那個簡單。”
簡單講述了規則後,沈北落果然比之前下圍棋時得心應手了許多,竟多次連成了三顆白子,劉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認真分析著眼前的棋局,最終比沈北落早了一步連成了五顆黑色。
“我贏了!”劉珩開心的笑了出來,把棋盤往前一推,壞笑的說道,“輸的人,快給贏的人實現願望。”
沈北落低頭開始收拾被劉珩弄亂的棋盤,把黑白兩色的棋子分別撿到了兩個棋笥裏,低聲問道,“你想要什麽。”
劉珩像是早就想好了自己會贏一樣,脫口而出道,“梅子酒!最好再配一碟剛炸出來的花生米,太愜意了。”
沈北落收好棋盤和棋笥後,看了看已經黑透的天,慢慢開口道,“等侯爺回來吧,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就要出發,侯爺早些休息。”
雖然沈北落說的很有道理,劉珩還是覺得有些失了興致,訕訕的起身走出沈北落的房間,暗自下定決心,今天就算是一夜不睡了,也絕不再踏入這間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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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妥當後,劉珩推開窗子,想最後看看燕國的月亮,沒想到一片白色的雪花直接落在了手上,整個人向外探去,發現整個院子裏已經染上了一層白色。
劉珩興奮地披上皮草,想去廂房告訴沈北落下雪了,突然想到他剛才不肯滿足自己的願望的樣子,生氣的甩上了窗子,脫下了皮草扔在了地上,有些氣悶的躺回了床榻上。
幾聲輕微的敲門聲傳來,劉珩以為自己幻聽了,在整個侯爺府裏,還沒有人敢大晚上敲他的門。
又幾聲細微的聲音穿了過來,劉珩坐起了身,揚聲問道,“誰?”
門外沒有人回應,沉默了一瞬後,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這下徹底惹怒了劉珩,趿拉著靴子大步走向門前,一把拽開了門,屋外的沈北落身上已蓋上了一層細雪,手裏拎著一個平安酒肆的木匣子,看著劉珩笑了起來。
“梅子酒?”劉珩盯著沈北落手裏的木匣子,有些不敢相信的問著。
“如果今天想休息了,可以先冰起來,明天在路上喝。”沈北落開口說道,看劉珩沒有請他進屋的意思,把木匣子輕放在門口,端手行禮後,轉身欲離開。
“誒,沈北落。”劉珩開口叫住了他,看他回頭後,伸手指了指屋頂的位置,“我想去賞雪,你帶我上去。”
沈北落思索了一瞬,可能是雪景真的太美,也可能是終於覺得明天劉珩就要離開侯爺府了,最終還是走了過來,從地上拿起木匣子,單手抱起劉珩的腰,輕巧的跳到了房簷上。
劉珩扶著屋簷上的柱子,小心往圍牆上走著,鵝毛大雪下的萬家燈火多了一絲朦朧感,甚是好看,劉珩站在圍牆上看了很久,終於覺得有些寒冷,哆哆嗦嗦的走回屋簷下避雪。
沈北落看劉珩玩夠了,輕手打開木匣子,裏麵飄出來一陣油炸花生米的香氣。
“你不是不買嗎?”劉珩從木匣子裏拎出梅子酒,舉起酒壺直接灌下一口,身子瞬時覺得暖和了一些,隨手遞給沈北落,讓他也暖一暖身子。
沈北落看著劉珩手裏的酒壺沒有動,低頭把裝著花生米的碟子拿了出來,輕放在木匣子上。
“你還是別喝了。”劉珩看了看身下將近三米的高度,訕訕的把手拿了回來,沈北落要是喝多了可就沒有人帶他下去了,那真的就是要在屋簷上,一夜無眠了。
劉珩身上的雪慢慢化成了冰水,順著脖子灌了進去,舉著酒壺哆哆嗦搜的走到沈北落旁邊,挨著他坐了下來。
沈北落像是一個天然的小火堆供劉珩取暖,看他實在哆嗦的厲害,伸手拍了拍他身上殘留的水珠。
劉珩多灌了幾口梅子酒暖身子,感受到沈北落身上的熱氣,往他懷裏的位置又挪了一些,沈北落沒有躲開劉珩,僵硬的坐在原地沒有動。
劉珩突然有些不舍得此時的溫暖,就要開口說帶沈北落一起去,想到此次去還是有很大的風險,最終改口道,“我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還在這裏。”
沈北落渾身僵硬了一瞬,裝作陪著劉珩賞雪,沒有說話。
【作者有話說】:啊 下雪了!
啊 梅子酒!
啊 沈北落你覺得你變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