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鑫在休年假的第四天收到了一條視頻,當時他正在給自己燉鯽魚。

視頻很短,隻有三分鍾,可那也足夠了。

鍋裏的魚湯還在咕嚕咕嚕翻滾,安鑫像是大夢初醒般跑去關火。

他想,不能因為兩個齷蹉的人壞了自己的一鍋好湯,可就在被鍋邊燙到手的那一刻,心底壓抑的那股怒火“噌”一下就躥了上來,赤手端起鍋狠狠摔進了一旁的洗碗池裏。

很多年前,裴賀跟他還在蜜月期,有一次兩人吵架,彼此互相賭氣整整三天都沒聯係,三天後安鑫受不了,他在深夜給裴賀打了電話,接電話的卻不是裴賀,而是一個年輕好聽的男聲,他告訴安鑫,裴總在睡覺,問要不要把人給叫起來?

安鑫說不用了,然後告訴他,不要讓裴賀知道你隨便接他電話,他會生氣。

安鑫早就知道裴賀不是一個安分的人,可人有時候就是明知故犯,你知道他不好,知道他**,事後不論怎麽吵怎麽鬧,他還是管不住自己的那根東西。

裴賀總以為自己天花亂墜的哄人技術有多高超,實際安鑫根本不是因為他那三言兩語才一次次原諒。

安鑫走出不來,仿佛深陷泥潭的人無法自救。

而他陷進去的是自己對裴賀的感情。

這天,安鑫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整整一個下午,傍晚時他給韓季發了個“明年不要來上班了”的微信,而後起身去廚房著找杯子喝水,又穿好圍裙,收拾水池裏被糟蹋了一半的魚湯。

整整三天,韓季都沒有回他,安鑫覺得這樣也很好,畢竟自己也不想再對宋玉說什麽。

隻是安鑫沒想到,韓季過去了,米彌又出現了。

大約一個月後,他站在街邊為買一顆白菜同小販討價還價,冷不丁就聽背後有人喊他,“安鑫哥”。

安鑫回頭一看,是米彌。

米彌比半年前瘦了很多,本來臉上就沒什麽肉,這一瘦更是連眼眶都凹進去了。

米彌朝他疲憊得笑了下,說:“好巧啊。”然後沒等安鑫回答,便強拉過安鑫的胳膊,不由分說就往對麵的咖啡廳走,“我請你喝東西。”

安鑫並不想與米彌聊天,掙紮間他望見不遠處有一個帶著眼鏡的男人似乎正望著兩人,安鑫沒見過裴汶,裴賀總是將他藏起來,即便裴汶多次尋找都無果。

他被米彌拉進咖啡廳,米彌善做主張的替安鑫要了杯拿鐵。

安鑫本以為米彌會對自己說什麽,可直到咖啡上來,米彌仍沒說話。

安鑫看了看手機,覺得時間不早了,他打算走,米彌卻在這時開口道:“我記得你以前說過裴賀很可憐,因為他不會喜歡上任何人。”

安鑫一愣,重新坐下來,問米彌,“為什麽提這個?”

米彌瘦得整個人瘦得脫形,他抬起一雙水汪汪的黑眼睛對安鑫道:“我當時為什麽要信你。”

安鑫不解地望著他,卻見米彌衝自己慘兮兮的笑了下,“你根本不知道裴賀把你保護的有多好,安鑫,我真是羨慕你!”

眼淚從米彌凹陷的眼眶中湧出,他聲音沙啞,哭也哭得十分難聽。

就在這時,安鑫看到剛才還站在遠處的男人此時正站在玻璃窗外望著自己與米彌,米彌在見到男人的一瞬問忽然驚跳起來,拚盡全力地往安鑫懷裏躲,安鑫不知所措地抱住他,很快,窗外的男人就走進了咖啡廳,站在兩人麵前,他沒有去

拉米彌,而是對著安鑫一笑,:“終於找到你了,安鑫。”

男人說完,用手扶了下眼鏡,安鑫看到那副銀色眼鏡的邊緣閃出一道白光,心裏便沒來由的升起一股不妙的情緒。

男人伸手去拉他懷裏的米彌,米彌跳著,蹬著,模樣狼狽至極。

可男人神態從容,他用手臂死死禁錮住了米彌,而後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名片交給了安鑫。

安鑫低頭一看,上麵赫然印著裴氏的標誌,而職務卻寫著“董事長”。

安鑫記得裴氏應該隻有一個董事長,是裴賀才對。

一瞬間,安鑫明白過來,他抬頭盯著男人,嘴唇顫巍巍的吐出兩個字,“裴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