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眠要去博物館找梁老鑒定玉石上麵的文字, 起得特別早,秦牧雲從臥室裏出來的時候,她已經穿上鞋準備出門了。

兩個人看到對方的時候,同是一愣。

“你這麽早去哪兒?”

“你怎麽起這麽早?”

白眠先回答道:“我到單位上去一趟, 你呢?”

“我今天要開個, 有一個展會。”他掃過餐桌上的雞蛋和牛奶向她走去, 抬步向她走去。

她完全沒有察覺到他的意圖。

直起身打開門道:“那桌上的牛奶和雞蛋你趁熱吃,我先走了。”

他頓時清醒不少, 腳下的步伐都快了幾分:“我送你過去。”

“不用,這邊搭地鐵挺方便的, 你忙你的吧。”白眠不想給他添麻煩, 出門之後, 直接關上了門。

他重新打開門的時候,她已經小跑著進了電梯。

他看著自己身下的睡衣, 隻能作罷。

**

白眠到博物院的時候, 還沒到上班時間, 院裏還沒什麽人, 但是梁老已經係上圍裙,坐在窗戶前準備工作了。

“師父!”白眠三步並作兩步垮上台階,一如之前在陳懷鳳來院之前, 那麽朝氣蓬勃。

梁老見她狀態好了這麽多,不由也摘下眼鏡笑道:“你不是休年假嗎?怎麽過來了?”

白眠除了想給看東西以外, 還想去找領導說辭職的事,可怕他多想, 沒有多做解釋:“我給你看個東西。”

她從自己斜挎的小包裏, 拿出從江尋那裏淘來的玉石片, “這上麵有字, 我感覺有點兒像殷周青銅器銘文,但是太小了,我也不是很確定。”

梁老聽聞,連忙又將摘下來的眼鏡重新帶上了,上麵的字,特別細小,非常難以辨認,他拿起手邊的軟刷浮去表麵的浮塵,又舉起了放大鏡。

他眉頭緊皺,也看不出來。

“還有點像小篆。”梁老眉頭緊皺,也不確定。

兩個人正對著手裏的玉片冥思苦想的時候,隔壁組的老師傅端著茶杯過來竄門,“你倆師徒皺著眉頭看啥呢?”

“來來來,你也一起看。”梁老招招手。

於是兩個腦袋變三個腦袋,三個腦袋又逐漸演變成四五個腦袋,白眠回過神的時候,窗戶外麵已經圍了七八個腦袋。

“你們把咱們副院長叫來看看啊。”其中一個人建議道:“他不是對書法挺有造詣的嗎?”

“郭院長和院長開會去了,市裏舉辦一個大型的文物博覽會,聯合了十多家大型古玩城進行展覽,行內最有名的幾個的古董商全都來了,好像還有幾個世家。”

“那秦老會來嗎?”大家研究不出名堂,自然就開始閑聊:“這上城市舉辦的活動,他沒道理不參加。”

“那得看身體情況吧,畢竟都九十多歲的人了。”

“應該要來的,這個展覽會就是由他牽頭的。”

白眠對博覽會沒有興趣,但是對秦老是備受尊敬,早些年間,文物的保護機製還沒有當下這麽完善的時候,秦老就為了讓國內文物不流失海外而四處奔走,自己出錢出力,為祖國早年間的文物保護立下汗馬功勞。

她在學校讀書的時候,每次聽到關於秦老的故事,都會覺得熱血沸騰,一個出生世家卻投身商界的富家子弟,在那個激|情燃燒的年代,從未因為個人命運的成功,而忽略時代命運的變遷,放棄優渥的生活,毅然投身到當時最需要的事業當中。

“誒,那秦老的後人現在還有人做這行嗎?”

”反正咱們係統沒聽到過。”眾人的注意力完全從玉片上麵轉移了,除了梁老還在仔細研究上麵的文字,其他人已經聚在窗口閑聊起來。

“哎,時代不同了,現在誰還有富家子弟願意吃這個苦,掙錢才是大事。”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道:“應該都是在從商吧?”

“我前段時間,在新聞上麵看到,秦老的孫子好像在做新人工智能,說是有望在五年內實現無人駕駛。”

這麽一比,考古仿佛變成了真的很舊很舊的東西。

在新時代麵前,宛若一個遲暮的老人,被留在了時代的後麵。

眾人不由長籲短歎。

白眠頓時麵露難色,她原計劃是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辭職的,免得陳懷鳳沒話找話,借題發揮,可一想到這是為數不多能見到秦老的機會,又陷入了沉思。

以秦老的年紀,錯過這一麵,以後怕是難了。

在一群人聊得正起勁的時候,院裏幾個負責講解的小姑娘,端著一筐對講機過來了,“叔,你們在這兒幹什麽呢?這領導馬上就帶人過來參觀了。”

“帶哪裏的人來參觀啊?”

“市裏不是邀請了坊間的古董商參加博覽會嗎?裏麵還有好幾個古玩行的大佬,上麵特別重視,專門帶到咱們院裏來看看。”

眾人聞言,立馬散開了。

白眠心不在焉盯著桌麵出神,梁老似乎有重大發現,“小眠,這個字體有點像介於金文和小篆之間,先秦時期流行的官方文字,上麵的字不如意外的話,應該是朱砂和毛筆寫的。”

梁老不知想到了什麽,讓白眠繼續給古籍補缺,自己拿著玉片走開了。

白眠一時也想不出頭緒,隻能先係上圍裙,紮上頭發,取出補紙。區分毛麵還是光麵,將毛麵向上後,用毛筆蘸取漿糊勾畫破洞的邊緣,一筆一畫細細勾勒。

“大家現在看到的這一片房屋,都是我們清朝時期的建築,采用的殿頂也是我們民間常見的懸山頂…… ”

白眠聽到解說的聲音不禁抬起了頭,平日清冷的院子,此時站了不下三十個人,見大家都在往這邊看,她連人都還沒看清,就倉皇地低下了頭,把補紙覆上破損處,繼續給沒有補全的地方上漿。

陽光落在伸出牆外的房簷上,白眠神情專注的盯著指尖的毛筆,一縷碎發垂落在她的臉頰,素色的衣著和如瓷般清麗的臉龐,透著和周遭相得益彰的恬靜。

秦牧雲穿著中袖的圓領襯衣,單手揣兜走在人群的最前麵,冷白分明的耳輪戴著黑色的耳機,吸引著周圍的年輕女性頻頻回眸,而他仿若未聞,淡漠的眉眼伴隨著耳機裏麵的解說,漫不經心向一旁的建築垂落。

“現在這片房主要用於書畫、青銅等文物的修複,大家在展廳看見的古籍殘卷和殷周青銅,就是在這裏修複的,現在請您移步,跟隨我來到……”其他人收回視線,跟隨著耳機裏的介紹繼續往前走去,然而坐在最前麵的秦牧雲,卻不知看到了什麽,停下了腳步。

其他人沒有多想,繞過他繼續向前。

一旁的郭副院長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白眠居然在單位裏,不由感到一絲驚奇,但也解釋道:“這是我們單位最年輕的書畫修複師,現在應該正在進行古籍修複,要過去看看嗎?”

“不用了,”秦牧雲波瀾不驚的收回目光,繼續繼續往前走去:“小姑娘應該算是你們院裏的棟梁了吧?”

一提起這事,郭院長就沒忍住歎了口氣:“小姑娘正在跟我鬧辭職呢。”

“怎麽了?”秦牧雲摘下耳機,故作不經意問道。

郭院長本來覺得這事沒有必要跟外人說的,可是秦牧雲的態度讓他覺得很舒服,情不自禁開始倒苦水:“小姑娘是別人介紹到我們院裏來工作的,三年了一直沒給人家轉正,最近呢,好像是和她介紹工作的那家人鬧了矛盾,跑到我們單位上來鬧了一次,小姑娘臉皮薄,自尊心強,執意要辭職,跟那家人兩清。哎,我其實也理解,但我是確實舍不得小姑娘走,人家是上北文博學院的高材生,絕對是院裏的可造之材,可那家人我也得罪不起,隻能先拖著。”

秦牧雲低頭看著腳下的台階,唇角泛起極淺的笑意,“那有用嗎?”

“沒用啊,我放了小姑娘一個月的假,想著這件事就解決了,結果一回來小姑娘又跟我說辭職,我這又發了她一周的年假,眼瞅著也沒幾天了,還不知道怎麽弄呢。”

“你可以先把小姑娘調過去負責博覽會,等風波過去了再調回來。”秦牧雲垂著眼眸想了想,“到時候,要是有編製的名額,小姑娘說不定就願意留下來。”

“誒。”郭院長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也覺得他說得不是全無道理,不由陷入了沉思。

白眠隱隱感覺到有人在看她,但是抬起頭的時候,院落裏已經空無一人。

白眠以為她的錯覺,重新低下頭,等著漿糊晾幹。

這時,她陡然感覺眼前一暗,一個穿著印花真絲襯衣的男人,拎著一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半靠在窗前道:“妹妹,你有沒有看到一大群人從這走過去啊?”

白眠聞聲抬起頭,眼前的男人戴著墨鏡,手腕戴著朱砂的手串,一口不夠標準的普通話,夾雜著幾分西北的口音,看著年齡不大,可能跟她差不多。

白眠猜測是此次合作的古董商之一,起身指了指另一側的院門:“他們從那邊過去了。”

“哦,”男人順著她的手指看了一眼,“謝謝啊。”

白眠客套的回了一句“沒關係”,正準備坐下的時候,梁老回來了,拿著玉片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撐扶著門框道:“小眠,你這個玉片哪裏來得啊?我又去找考古部門的人看過了,趙老說玉片表麵沁色自然,有風化的痕跡,字小如蠅頭,細若蚊腳,不像是現在書法家模仿出來的,極有可能是先秦時期的盟書。”“1”

已經走到屋簷的印花襯衣男人,聽到這句話又折返回來:“哪兒啊?能給我看看嗎?”

梁老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白眠湊在梁老耳邊解釋了幾句,梁老上下打量著他,男人摘下墨鏡,毫無城府的一笑:“叔叔,你放心,我就想看看,我不要。”

梁老這才把手裏的玉片遞給他。

男人看了看,在手裏掂量了一下,重新遞給梁老,靠在窗框上向白眠揚揚頭:“妹妹,你的啊?”

男人生了一張笑眼,看著特別無害。

白眠笑了一笑,沒有說話。

“你好,我叫齊湛南,是這次博覽會的參展商,”男人自我介紹道:“我看妹妹會古籍修複,方便留一個聯係方式嗎?我可能在會上有需要妹妹幫忙的地方。”

“你聯係我們院裏就可以了,”白眠直覺上覺得這個人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你們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我們院裏都會鼎力相助。”

“那妹妹方便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嗎?”

白眠笑道:“我其實已經不算院裏的人,您知道我的名字,我也幫不上您什麽忙,到時候你直接聯係我們院,我們院裏會派人的。”

齊湛南望著她沒有說話。

在此之前,他對她沒有什麽興趣,也沒有任何的記憶點,隻是對她手裏的先秦盟書有興趣,但是現在他記住了,一個連名字都吝嗇於他的小姑娘。

“那你算什麽人?”齊湛南笑道。

“前員工吧。”白眠從容不迫的回答道。

“那你有沒有興趣到我那上班,我那也需要會修複書畫的專業人員。”

“謝謝。”白眠笑道。

齊湛南深深望了她一眼。

“妹妹,你可能對齊湛南這個名字不太熟悉,但是西北齊家,你聽過吧?”

白眠自然是沒聽過,但是對方一看就很好麵子的類型,隻能繼續保持著微笑。

“西安去過嗎?”齊湛南眯著眼睛笑道。

白眠點點頭:“我有朋友在西安。”

“那你問問你在西安的朋友,我齊湛南在秦嶺以北都挺有名的。”

“好的,我會問的。”白眠感覺自己可能把他得罪了,所以盡量在表麵上做功夫,避免節外生枝。

“現在就問。”齊湛南臉上的笑容猝不及防消失了,顯然是非常非常要麵子的類型。

“可是我手機沒帶。”

“拿我的打。”他從兜裏抽出手機遞給她。

白眠看著他漆黑的手機屏幕,“可我不記得我朋友的號碼。”

“那你留一個我的號碼給我。”

白眠的瞳仁若有所思向坐下沉了一下,“這樣吧,我今天回去就問,下次碰到您的時候,我再給您答複。”

齊湛南這一下是徹徹底底記住她了。

“下次我要去哪兒找你?”齊湛南直直盯著她:“電話姓名,你總要留一個吧。”

梁老在旁邊聽得頻頻皺眉。

他起初還以為是小男生搭訕,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麽回事,正準備說話,被白眠一把拽住了。

“那您留一個電話給我吧,我會給您打過去的。”在沒有觸到她的底線時,白眠素來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加上性格本身也比較隨和,基本不會跟人發生衝突。

可是對麵的男人顯然是性格非常要強的。

他直直盯著白眠,而後突然向她伸出手:“手。”

白眠愣了一下,“恩?”

“手給我。”

白眠猜測他是想寫在自己手上,於是拿起旁邊的紙筆放在他麵前:“您寫在這兒吧。”

不料,齊湛南一把握住她袖子下的手腕,用牙齒咬開筆杆,在她手背寫下了一串數字:“記住我叫齊湛南,好好的問清楚,西北齊家是幹什麽的。”

說完,就丟下筆揚長而去。

他相信她問清楚了,會主動給他打電話的。

梁老忍無可忍,“你這個……”

白眠連忙把他攔住了。

“師父,我洗了就行,別節外生枝。”白眠眸光微沉:“我感覺他是衝著你手裏的玉片來的,您把玉片保管好就行了。”

“對了,你說自己是前員工是什麽意思?”梁老將玉片放在桌上:“你還是要辭職啊?”

白眠想了想:“有這個打算,但是……我現在還說不準。”

梁老欲言又止的歎了口氣。

白眠把玉片推到他麵前,“師父,你把這個留著吧,我回去問問我朋友,是在哪裏發現的,還有沒類似的。如果這個是真品的話,我……再問問我朋友,願不願意捐贈。”

如果真的這麽貴重的話,那就得問問江尋的意見了。

”行吧,”梁老也不再多言,收起玉片道:“反正還有幾天,你再想想。”

白眠點點頭,沒有再做久留,取下圍裙,洗了手就離開了。

她走到停車場的時候,才想起自己今天沒開車,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一輛剛剛開進來的黑色轎車衝她按了按喇叭,王逸之的臉從駕駛座的車窗探出來:”白眠,你跟我是不是過於有緣了?我正說來撞撞運氣,來你們單位蹭頓飯,看看你在不在,結果真巧。”

白眠發出一聲冷笑。

她如果不是最近情況特殊,工作日來找她,哪有找不到的。

“你有什麽事嗎?”

“來給你送個好消息。”他找了一個車位,把車停上:“你不用這麽著急辭職,陳懷鳳現在應該顧不上你了。“

“怎麽了?”這與她而言,的確算是好消息。

“我這消息不能白送吧。”王逸之打開車門道:“你總得請我吃頓飯吧。”

白眠把自己的飯卡遞給他:“送你了,說吧。”

王逸之啞然失笑。

坐在對麵轎車裏吃雪糕的江尋和阿仁,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江尋出於不解道:“這不是秦爺那大侄兒嗎?怎麽還跟白眠妹妹認識呢?”

阿仁自然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他倆老遠就看見白眠過來了,但是又不敢招呼她,怕解釋不清自己為什麽在這兒,要是越描越黑,到時候準吃不了兜著走。

兩人上次從西安回來,在聽雲軒擦了一天一夜的古董,才勉強過關。

現在想起來都手腳發軟,膽戰心驚。

王逸之看了一眼她手裏的飯卡,雙手環胸,在自己汽車的引擎蓋上坐下來,“現在鄭餘兩家人都成了圈子裏的笑話,都在考慮搬家了,餘思雅今天連班都沒去上。”

白眠一怔,“怎麽回事?”

王逸之把在高爾夫球場的經過告訴她,“不僅是她們,鄭意也在自己的圈子裏混不下去了,聽說是在商場裏調戲兄弟的女朋友,讓兄弟給打了,左眼都給打成結膜炎了。”

白眠自然知道鄭意是怎麽回事,但是沒有解釋。

那這意思是,陳懷鳳一時半會兒都顧不上她。她可以等見了秦老以後再辭職?

白眠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不由心情大好:“好了,我走了。”

“等會兒,”王逸之道:“你能不能把我從黑名單裏放出來,我為了跟你說這種屁事,還得大中午往你們單位跑一趟,你說是不是太折騰人了?“

“知道了,知道了。”白眠一邊說一邊忙不迭往後跑去。

“誒,對了,你上次還錢那四十萬是從哪兒來……”

話音未落,白眠已經沒影了。

下午,白眠剛到家,就接到分管領導的電話,讓她不要先著急辭職,先擔任誌願者,協助博覽會結束再說。

除了工資正常發放以外,每天還有一百的餐補。

白眠假裝考慮了一會兒就同意了。

她發現一切真的就像秦牧雲說的,明天會變好,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

她摸出手機想給秦牧雲發消息。

但是又怕打擾到他,不得不按耐下來,取下書櫃上的書盒,拿出了一本古籍。

一個月了,她一本都還沒動,秋三到現在還沒催她,估計都是礙於秦牧雲的顏麵。

於是她主動給秋三發了短信,“不好意思,我這個月會盡快先交一部分古籍交給你的。”

秋三很快回複道:“沒關係,不著急,你怎麽突然想到這件事了?”

白眠回複道:“我最近在休年假,剛把古籍拿出來,就想到該給你說一聲。”

“哦哦,沒事,慢慢來吧,不急。”秋三安慰道:“性子急的做不了咱們這行。”

白眠覺得他說得在理。

頓時心安了不少。

她打開台燈,取出一本開始定損,而後測酸堿度,一步一步的除塵,拆頁,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

她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九點半了。

正當疑惑秦牧雲怎麽沒聯係過她的時候,發現手機裏有五條未讀的微信消息和兩個未接來電,前者全是來自於“Q”。

“15:32”

晚上一起吃飯?

“17:32”

那你忙完聯係我。

“18:32”

還在忙?

“19:38”

那忙完給我打電話。

“20;48”

你是不是沒我電話?

187XXXXXXXX

未接的兩個來電,也是這個號碼。

她這時才發現,不知何時把鈴聲設定成了靜音。

完了。

這要擱熊書怡身上,能把她罵死,這麽長時間不回消息,不接電話,真的很讓人擔心的。

她顫顫巍巍撥通秦牧雲的號碼。

她感覺都還沒響過,那麽已經接起來了:“忙完了?”

聲音溫和,完全不像是從下午四點鍾就開始等她消息的人。

她猜不透他在想什麽,隻是試探著應了一聲。

“吃飯了嗎?”他的聲音依舊平和。

“還沒。”

“準備吃什麽?”

“隨便點個外賣吧。”

他微微沉吟:“……隨便是什麽?我看上麵好像沒有這家店。”

白眠:“?”

“換一個吧。”他輕聲道。

白眠直到這時才聽出一絲異常,“秦牧雲?”

“恩?”

白眠略微猶豫:“你現在在哪兒呢?”

“還在吃飯,怎麽了?”

白眠分不出他是清醒還是不清醒。

正想讓他換個人過來接電話,江尋刻意壓低的聲音,陡然在電話裏響起:“白眠妹妹,你別搭理他,現在醉著呢。”

白眠:“……”

“媽的,這群酒蒙子真的是把人往死裏喝,”江尋一邊罵一邊對旁人道:“你們他媽的怎麽在喝啊,沒道理我們這多人,還讓他們把秦爺敬成這樣啊。”

作者有話說:

謝謝大家昨天的打賞,無以回報。

今天盡力多更新了點,謝謝大家!感謝在2022-07-08 16:27:48~2022-07-09 21:50: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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