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崎小姐, 這張海報要貼在哪裏?”
海報裏高個子大屁股的性感女星笑容燦爛,堪稱五條悟一生之敵。釘崎指了指次臥,道:“那是五條老師專門留給悠仁的房間, 先貼在門上吧。等那小子回來了, 自己想貼哪裏貼哪裏。”
四年級生經常出遠門跑任務, 伏黑不放心悠仁的東西沒人照管,將東西全搬進五條家。
衣物在箱子裏壓久了, 拿出來時一股子黴味。
陽台支起兩排衣架, 掛滿各種連帽衫、休閑運動裝。
隔壁的主婦正好也在晾衣服, 隔著陽台向兩人打招呼, 閑聊道:“咦?五條先生的小男朋友回來了?”
釘崎野薔薇:“你好像誤會了, 他們兩個還沒確定關係吧。”
這個五條老師怎麽回事!?為什麽鄰居會產生這種要命的誤解,你是恨不得騎在別人臉上秀恩愛嗎!
主婦掩嘴微笑,意味深長道:“哎呀, 放心,我不會說漏嘴的。五條先生特意叮囑過, 那孩子還沒開竅,他們又是同性別, 年紀相差也懸殊,不能嚇到他。我懂, 我懂!”
現在是上班時間,高級公寓人聲稀稀, 主婦隨手將晾衣杆靠在牆邊,撐著陽台上身微傾。
“我也是過來人, 不要看我現在年紀大了,誰沒有年輕過呀。五條先生回來住的時間不多,但每次都是跟那孩子一起, 我記得是叫……悠仁?”
“……你不會以為他是金屋藏嬌吧。”
“那不會,這種眼力我還是有的,金屋藏嬌的話那孩子直接住進來才是。”主婦麵有得色,道:“但那孩子隻是偶爾過來借住一兩天,而這一兩天內五條先生一定會趕回來。也隻在那一兩天,隔壁才會熱鬧起來。”
野薔薇道:“你誤會了,那是因為他們兩個平常的工作都很忙,偶爾回來是正常的。”
“嗐,你這小姑娘,一定沒有男朋友吧。”
野薔薇:……說就說,幹什麽突然CUE我!?
“等你談戀愛就會懂了,重要的不是回這棟房子,而是回到喜歡的人身邊。”主婦回憶道:“五條先生一個人住的時候連燈都不開,隔壁黑燈瞎火,我還以為沒人。有一次在黑漆漆的陽台瞥見個人影,嚇了我一跳,差點報警抓賊。定神細看,才發現是五條先生。”
憶起這事,主婦上身又向外傾了傾,八卦之魂熊熊燃燒:“那幾天五條先生好像心情特別不好,家裏不開燈,那孩子也沒過來,就他一個人在陽台喝啤酒,也不搭理人。”
野薔薇怕她摔下去,道:“阿姨您小心一些。”
主婦追問道:“他們是吵架了嗎?”
……您還真執著啊。野薔薇無奈,道:“是的,兩個人因為一件事產生很大的分歧,都無法說服彼此,冷戰了將近一個月。”
後來還是悠仁贏了。
但是從結果來看,五條悟通過作弊手段,也沒有輸。
那大概是他作為年長者、引導者,保護者所能想到的,最佳的兩全之法。
“那他們現在和好了嗎?”
“他們從沒真正鬧僵過。”
“悠仁什麽時候回來呀?”主婦滿足了八卦之心,總算縮回身子,道:“唉,那孩子沒事的時候也會來陽台與我聊天。瑣碎的煩心事不能向兒子抱怨,丈夫忙於工作總是敷衍,隻有那孩子會認真聽我說話。”
“辛苦啦!”
“今天也把家庭照顧得很好呢。”
“您是用自己的智慧,將棲身之地變成家的那個人。”
主婦微微欠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樣的鼓勵,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聽到呢。”
……原來是這樣啊。
野薔薇道:“放心吧,不會太久的。”
回高專的路上,藤丸立香忽然道:“釘崎小姐,那個……我方便問一下嗎,你之前也提過,他們兩個還沒確定關係?”
“我懂。”野薔薇拍了拍理立香的肩膀:“你是不是以為他們已經領證了。”
“其實確不確定也隻差一句話了。不誇張的說,隻有虎杖悠仁本人還以為自己喜歡高個子大屁股的女人,連東堂都看出來了,曾明確表態——兄弟,就算你喜歡高個子的男人,也不會影響我們的感情,不用顧忌,敞開心胸去追吧。”
“噗——”想起來就好笑,釘崎吐了吐舌頭,道:“其實剛開始的時候我和惠還很擔心,那段時間惠經常偷偷摸摸練習領域。我們瞞著悠仁私下討論過好幾回,最終得出了一個結論。”
難得能聽五條先生的八卦,立香支起耳朵,追問:“什麽結論?”
天際霞光初綻,夕陽正是無限好。
微風吹動野薔薇齊肩短發,一兩縷拂過漆黑眼罩。
“無論是哪種狀態,隻要一方是五條悟,另一方是虎杖悠仁,最終都會走在一起。他們兩個,既互為彼此的神性,又互為彼此的人性。”
悠仁輕輕關上房門。
長廊盡頭,一人背依欄杆,無聲地等待什麽。
悠仁走近,對上望過來的蒼藍雙眸。
“走吧,悟。”
剛想說“你是不習慣兩條腿走路嗎,這麽慢”,話到嘴邊突然咽了一下,五條悟不耐煩道:“遇到危險別亂跑,不要離開我身邊。怎麽,你還有意見?”
悠仁笑了笑,道:“悟是第三次對我說這句話。”
五條老師在對戰漏瑚時說過一次,夢境中高專時期的五條前輩說過一次。
“……”五條悟轉開視線,咕噥道:“反正我是第一次。”
兩人並肩登上長梯,一起走向別墅的第三層。
手電筒光束四處遊走,悠仁跨過翻倒的桌椅,手電筒掃向四麵牆壁。
身後的五條悟突然開口:“悠仁!”
從下而上的光束在五條悟臉上落下可怕陰影,五條悟將手電筒對準下巴,翻著眼睛麵容猙獰。
悠仁配合地“啊”了一聲,幹巴巴道:“好可怕。”
“切。”沒有達到預期效果,五條悟移開手電筒,道:“你膽子還挺大嘛。”
那是因為五條老師曾經推薦了一大堆恐怖片。
悠仁走了兩步,望著前方五條悟的背影,將手電筒豎起對準自己,幽幽道:“悟……”
五條悟轉過身,右臂微抬手指晃了晃,不屑道:“同樣的伎倆才不會嚇到我。喂,你那是什麽表情。”
悠仁一轉手電筒,光束對準五條悟身後,焦糖色眼眸盡是認真。
同一時間,一股陰寒之氣貼近五條悟身後。
悠仁向五條悟伸出手:“悟,別衝動。往前走,不要回頭。”
從現在開始,不是開玩笑了。
五條悟不知道悠仁看到什麽,卻能感覺到那股迫近的陰冷。
試探著向前踏出一步,身後陰冷之氣更甚,同一時間悠仁握拳凝聚咒力。
雙方以五條悟為中心展開斡旋。
回到悠仁身邊時,周身漸漸回暖,五條悟這才轉頭。
一副等人高的畫像立在他原來的位置。
畫中女生死狀淒慘,胸口似乎遭人連捅數刀,整個胸腔血肉模糊,畫布滿是噴濺狀血跡。若不是手電筒照亮畫框邊界,乍看過去與真人一般無二。
她雙手交握垂於腹前,雙目彎彎唇角含笑,呈現著死相,神態卻似活人。
甚至,瞳孔似有焦點,正凝神注視畫外的人。
手電筒光束照在女生臉上,悠仁沉聲道:“中村晴美。”
成為冰帝老師後,悠仁查到了中村晴美的學生檔案,畫像中的女生與照片中的中村晴美一模一樣。
“悠仁,你看牆上。”
悠仁順著五條悟手電筒的燈光看去,牆壁懸著數張人像畫,並肩排列整齊一致,其中兩幅間距明顯拉長,牆麵殘留長方形壓痕。
畫從牆上悄悄跑了下來。
悠仁聯想到那座消失的雕像,道:“悟,在雪山世界死去的人,似乎都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畫像中的女生是第一名受害人,高倉同學在見到一樓雕像時反應劇烈,我懷疑那座雕像也是她認識的人。”
畫像有意識,雕像也是。
“這種事情,很容易確認。”五條悟從口袋掏出打火機,點亮火光擲向畫像。
下一秒,那副畫像竟自發向後仰倒,畫中女生顯出驚恐之色,奈何畫像笨重,遭地麵的椅子腿一阻,打火機正撲上畫布。
“啊——!!!!!!!”
淒厲慘叫響徹三樓,畫像在火光中上下撲動,仿佛一條逆水之魚。
現在快要變成烤魚了。
就在火光即將席卷半幅畫像之際,五條悟抬腳踩滅火焰,狠狠一跺腳將畫像壓在地麵動彈不得。
“哦,原來你能發出聲音啊,那就不要裝聾作啞。”五條悟食指與拇指呈直角,指尖瞄準腳下的畫像,微微眯起六眼,躍躍欲試道:“你猜,以我的調控力,能用術式將你撕成幾片?”
令反派自慚形穢的發言剛出口,畫像竟以肉眼可見的幅度發起抖。
五條悟冷眼俯視看似可憐的畫像,咒力已在指尖凝聚。
“你最後的機會,截止於術式成型前。”
畫像中的女生淒楚之色一頓,緩緩張開口。
一直在旁戒備的悠仁瞳孔緊縮,喝道:“小心!”
冷白匕首自女生口中彈射,竟破畫而出直刺向五條悟額頭。
半路橫來一拳打飛匕首,同一時間五條悟術式擊中畫像。
六眼精、操之下,爆炸準確無誤地控製在兩米以內。
畫布裂成碎屑,隨著煙塵揚撒半空。
地麵竄過一條血紅‘長蛇’,六眼穿透硝煙看清對方逃跑路線,五條悟抓住悠仁的兜帽將人拎起直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