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五條悟離開後, 兩人的爭執攀上高峰。

在水穀美侑眼中,靈研社就是導致一切的元凶,身為靈研社成員之一的高倉奈緒就是顆不定時炸彈。

為了佐證自己的說辭, 水穀美侑曝出奈緒就是最初參與解禁的七名靈研社成員之一。

“我可是副會長, 你瞞得住別人可瞞不過我, 靈研社的活動申請表裏有你的名字,現在七人中已經死了兩個, 田中百合、中村晴美的死跟你脫不了關係!”

麵對水穀美侑的喋喋不休, 高倉奈緒反唇相譏:“我有什麽動機殺死她們兩個?倒是你, 田中前輩搶走你的男朋友, 你一定懷恨在心吧。哎呀, 堂堂副會長大人,還比不過靈研社成員。”

這消息過於勁爆,小鬆夏江情不自禁發出驚呼, 徹底引爆水穀美侑。

“她就是個下賤的婊子,情婦生出來的浪**女, 活該一輩子被人看不起,天生的掃把星, 還把唯一的朋友給克死了!跟她沾上關係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下一個就是你!”

被水穀美侑指著鼻子罵, 高倉奈緒還隻是反唇相譏,在所有人始料未及之時, 她竟然一把抄起茶幾上的水果刀,直直捅向水穀美侑。

接下來的發展就不用複述了, 古川亞紀道:“事情就是這樣,她似乎很在意田中。”

蒼白手指搭在翻倒的沙發邊緣,奈緒撐著沙發踉蹌站起, 笑容古怪道:“她沒有死,也沒有失蹤。她就在這裏,看著,聽著。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就因為這個瘋女人長了舌頭,我們都會死!”

“一個都別想逃!”

奈緒的厲斥回**在客廳,古川亞紀突然反應過來。

“八音盒的樂聲,停了。”

他這句話跟在奈緒那句不詳詛咒之後,在每個人心頭升起無端聯想。

悠仁道:“我去看看。”

他去了十分鍾之久,就在太宰治要跟過去一探究竟時,悠仁終於回來了,端回來一架電磁爐,手腕還掛著兩袋食材。

“抱歉抱歉,我順便去廚房看了眼。同學們,我們今晚吃火鍋吧!”

悠仁拿過來兩盒肉,其餘都是蔬菜和豆製品。鍋架在茶幾中心,學生們圍桌而坐,水泡在鍋中翻湧,若不是窗外長夜不明風吹雪嘯,還真以為是普通的聚餐。

小鬆夏江道:“所以,沒有什麽異常吧,虎杖老師。”

悠仁正給學生們分配晚餐,聞言隨口道:“也不是沒有異常,門口那座雕像好像自己跑掉了。”

“噗——”水穀美侑噴出一口粥,匆忙扯過紙巾掩嘴,驚道:“那你還有心情煮火鍋!?我還以為無事發生!”

“你說這個啊。”悠仁分配完菜食,鍋裏的水蒸發了一半。他撕開一袋米,往鍋裏丟了五分之一,小心係好袋子,道:“我找了其他地方,都沒有看到那座雕像。今天已經很晚了,大家又還沒吃飯。既然找不到,不如先吃飽喝足休息好,等它找上門才有體力應付。”

小鬆夏江點頭:“有道理誒!”

“喂!你們搞體育的,心都有籃球場那麽大嗎!”

“不然副會長你說怎麽辦嘛。”

水穀美侑沉思半晌,冷哼一聲低頭喝粥。

五條悟用勺子攪著碗裏的粥,先吃過肉、豆製品後,饑餓感漸消,碗裏的稀粥不再引人注意。

困在封鎖的環境中,食物、水是重中之重,很容易便會成為仇視、猜忌的助燃劑。

恐怕冰箱裏的碳水有限,在眾人無法彼此信任之前,悠仁隻能竭力淡化食物方麵的矛盾。

雖然是隻老虎,做起成年人還像模像樣嘛。

“好了,大家。我先說明一下,這棟別墅的臥室都集中在二樓,從樓梯上去後右手邊是客房,左手便是盥洗室。至於三樓,都是棋牌室、家庭影院等娛樂設施,三樓的電路嚴重損壞,這些設施大半不能用。我暫時沒有找到手電筒,沒辦法探查徹底,為了安全起見,在沒有找到應急工具前,請不要私自上三樓。”

聽到這裏,太宰治撐著下巴望過來,悠仁悄悄衝他眨了一下眼睛。

隻有太宰治知道,悠仁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他們在搜醫療箱時便順便找到了工具箱,悠仁將工具箱收了起來。之所以隱瞞這一點,是為了在不引起學生們好奇心的前提下,打消他們私自探查三樓的念頭。

正常人不會願意在經曆種種怪異事件後,自身前往漆黑的三樓,除非他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接下來便是分配臥室。

出乎所有人意料,最先發言的是五條悟。

“我要鄰樓梯那一間。”

他是在座唯一的非冰帝學生,與任何人都不熟,自從空手掀翻高倉奈緒後,學生們有意無意將他孤立。

對於不明真相的學生來說,強行半路上車的五條悟,究竟是人是鬼還說不定。

“悟!”

別人也許還沒反應過來,悠仁卻一眼看出五條悟的打算。

這棟別墅隻有正對門的長梯連接三層樓,不管是誰,想要進入其他人房間都必須經過五條悟門前。

咒術師會保護普通人,強者會保護弱者。

不管是哪個年紀的五條悟,雖然討厭正論,卻有自己的一套原則。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你是Gay嗎?”

五條悟捏著悠仁下頜將他腦袋轉過去,正好對上太宰治,又嫌棄地轉回來,勉強承受這種熱忱的目光。

“就算是男孩子,也會被悟吸引的!”

大多數男孩子都有英雄情結,不動聲色庇護他人的五條悟,簡直閃閃發光!

好家夥,不僅眼神熾熱,連言辭都直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五條冷哼一聲,鬆開手,轉過身子一隻胳膊搭在沙發靠背,用手支著臉頰背對悠仁。

得想個辦法把他變回老虎,這家夥說起人話時,簡直是踩著油門橫衝直撞。

最有爭議的一間屋子解決後,剩下的就好辦了。

從樓梯右轉,依次是五條悟、古川亞紀、水穀美侑、太宰治、高倉奈緒、小鬆夏江、虎杖悠仁。悠仁右邊開始,還剩三間空屋子。他與五條悟一前一後,正好照應中間的學生。

後半夜,五條悟看了眼牆上的掛表,在撲克塔的第七層落下最後一張牌。

窗外風雪不停,仿佛無形結界封鎖別墅。任何一個想要逃出別墅的人,都會在風雪中活生生凍死。

正要搭第八層時,手停在半空。

長廊傳來門鎖轉輕響,五條悟開門,向內側走去。

“虎杖同學,半夜不睡覺,想幹什麽?”

太宰治站住,回過身來,他穿著睡袍,還懷抱枕頭。

一見這架勢,五條悟立刻湧出不好的預感。

果然,太宰治歪頭,理所當然道:“這裏太嚇人了,我一個人害怕得睡不著覺,還是抱著悠仁比較好。咦?五條同學,你也害怕嗎?”

“怎麽可能!?我才不像你那麽慫!”

太宰治點頭讚:“真厲害,不愧是五條同學。一定不會像我這樣,去麻煩悠仁哄睡。”

“哄……哄睡!?”五條悟差點握斷欄杆,惡狠狠道:“你在開什麽玩笑,你多大了!?沒斷奶嗎!”

“噓!”太宰治食指豎於唇前,道:“五條同學,又不是讓你哄睡,不要激動嘛。”

“讓我的老虎哄睡也不行!”

太宰治唇邊的戲謔一頓,鳶色眼眸閃過一抹暗色。

“這裏沒有你的老虎,隻有虎杖悠仁。想找老虎,去動物園隨便挑。”

五條悟怔愣間,太宰治敲響了悠仁的房門。

暖光從微開的門縫撲進長廊,太宰治站在那一線暖光裏抱著枕頭撒嬌。

他們兩個真的很親近,不管太宰治的害怕是真是假,隻要他想,悠仁願意滿足他的一切要求。

太宰治的身影融進暖光裏,在那扇門即將閉合前,他突然探出半個身子,向黑暗中的五條悟揮了揮手。

“晚安。”太宰治想了想,又補了一刀:“祝你好夢。”

隨著門扉閉合,暖光一寸寸消失。

哢噠一聲輕響,長廊隻剩下銀發少年。

鞋底在地板碾來軋去,五條悟輕聲呢喃道:“他本來就是我的老虎啊,是我先撿到的,有什麽問題!”

幽深長廊,空曠別墅,沒有任何一個存在敢回答他。

“悟在外麵?”

“是的。”

悠仁擦頭發的動作一頓,道:“太宰,你是故意的?為什麽。”

“我討厭這種目空一切的人。”

“說謊。”悠仁笑了笑,一邊繼續給太宰治擦濕頭發,一邊道:“太宰是生氣悟一直把我當老虎。”

太宰治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他不說話便是默認了。

“太宰,我之前與你說過,靈魂沉睡是因為我的意識進入了夢境,那正是五條悟的夢境。不知為何,上次我在夢境中變成了一隻老虎。悟他沒有惡意,他的眼睛能看清一切虛妄,內心卻需要一個接受的過程。”

“給他一點時間吧,太宰。”

躺進鬆軟床鋪,太宰治睜著眼睛,道:“你要去找他嗎?”

悠仁還穿著便服,明顯沒有歇息的意思。他卻沒有立刻走,坐在床邊揉了揉太宰治的頭發。

“睡吧,我在這裏陪著你。”

“……晚安。”太宰治閉上眼睛,道:“雕像在三樓的可能性不大,那裏應該會有其他東西。不要久留,早點回來。”

半晌後,他又開口:“那家夥確實很強,他幾乎能解決這裏的一切危險。我不在的時候,你不要離開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