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沉的天空中,烏雲越積越低,仿佛整座天空都要壓下來一樣。
漫天的黃沙被狂風席卷,細小的砂礫像是雨點般不斷落下。
風沙中幾輛吉普車正在緩慢前行,沙子打在擋風玻璃上發出撲朔朔的敲擊聲,雨刮器來回掃都擋不住黃沙。
此時車隊中間的一輛車忽然熄火停下,坐在前麵車裏的陳時平立馬拿起對講機詢問情況。
緊接著對講機裏就傳來滋滋啦啦的聲音。
“車拋錨了!”
陳時平聽到後忍不住罵娘,狗操的天氣簡直折磨人,戲拍到一半忽然起風了。
陳時平讓司機掉頭回去,拿著對講機車隊裏的其他車繼續前進。
車子很快開到拋錨的那輛車旁邊,陳時平裹緊軍大衣從車上跳下來,頂著風沙走過去。
撲朔朔的沙子打在臉上就是一個細小的紅印,陳時平抬起胳膊擋住臉,走到壞掉的車子麵前,司機此時正在檢查車子的情況。
見陳時平走過來,司機大聲地說道:“變速箱壞了!”
陳時平也不墨跡,立馬說道:“拖回去再說!拿牽引繩。”
拋錨的車子裏,林清霞看著外麵被風沙吹的看不清楚臉的陳時平立馬用力敲著車窗。
陳時平扭頭看過去大喊讓她別擔心,在車裏坐著就行。
車裏的林清霞也沒聽清楚陳時平說什麽,隻聽見一句別擔心。
林清霞看著陳時平在風沙中模糊不清的背影,原本緊張的心情也緩解不少。
她不是“玉在匣中歎,金釵土裏埋”的金鑲玉,更不是“浮萍漂浮本無根,天涯遊子君莫問”的邱莫言,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而已。
等到陳時平走到車頭前,林清霞立馬趴在車窗上往外看,隻是漫天的黃沙根本看不清楚,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沙子。
在這樣驚駭的天氣麵前,像是雨點般落在車窗上的沙子,就像是敲在她的心上一樣,壓抑又惶恐。
陳時平很快和司機一起牽引繩弄好,不過他沒去原來的車上,而是拉開拋錨車的後座,鑽了進去。
車門打開的瞬間,風沙就鑽了進來,林清霞見到陳時平就立馬往裏讓出位置,臉上還帶著一絲慌張。
當陳時平坐進來關上門隔絕風沙後,她才鬆一口氣。
陳時平低著頭撥弄著頭發裏的沙子,呸了幾聲把嘴裏的沙子吐掉,才笑著對林清霞說道:“不要擔心,車子出點小問題。”
說著陳時平就拍拍前麵的司機說道:“讓前車啟動吧,早點回去,這鬼天氣能氣死人。”
司機拿著對講機通知前車後,很快前車就發動起來,牽引繩瞬間繃直,車子猛地顫一下。
緊張的林清霞下意識地抓著陳時平的手,柔軟的小手冰冰涼,感覺到陳時平手掌的溫度後下意識地握緊。
陳時平也沒在意,隻是罵一句前麵的司機起步太猛,要是把繩子崩斷,他非得下去一腳踹死他。
當車子平穩行駛後,陳時平才注意到林清霞抓著自己的手呢,看著她緊張的模樣,陳時平也就沒抽出來。
照顧演員的情緒,不也是製片人該做的嘛,自己就吃點虧咯。
說起來林清霞也是個性子軟的,沒有金鑲玉的潑辣也沒有東方不敗的霸氣,甚至連邱莫言的俠義和膽氣都沒有。
當車子行駛一段距離後,林清霞也回過神這才鬆開陳時平的手,偷偷瞄一眼陳時平發現他好像沒注意到後才悄悄鬆口氣。
好丟人,還說自己要做金鑲玉,一場風沙就把自己嚇到了。
車裏的溫度很低,沙漠裏隻要快落日起風後氣溫就下降的飛快。
林清霞搓搓小手,目光落在陳時平的手上,忽然有些懷念剛剛的溫度。
陳時平偏頭看她一眼,將自己的軍大衣遞過去一截說道:“手放口袋裏暖和,不是有軍大衣怎麽不穿。”
林清霞低頭看一眼自己漂亮的風衣,默不作聲地抓過陳時平的大衣口袋把手伸進去,這才感覺好一點。
很快車子就回到賓館,這邊的賓館條件也很差,原先是招待所私人承接後改成賓館的,條件就比招待所好一點點。
車子開到院子裏後,陳時平看向林清霞,把自己的軍大衣扯回來,就下車安排司機修車去了。
林清霞坐在車裏微微撇嘴,覺得陳時平這個人有的時候挺體貼的,但是有的時候又太不懂風情。
賓館的院子裏,早就等著的劉小慶和梁佳輝此時跑過來,見到陳時平和林清霞都沒事這才鬆一口氣。
陳時平站在院子裏,看著幾輛車的司機,大聲地罵道:“每天出發前都好好檢查一下,別再出任何事故,沙漠裏多危險用我說嗎!!”
“還有道具組,做的什麽箭,弄的那麽鋒利要是傷到人怎麽辦!”
“馬隊的人也都給我收著點!別每天都他媽往外跑,要是迷路,老子絕對不找你!”
“還有後勤!讓你準備的防風罩呢!扯塊紗布糊弄鬼呢!!”
院子裏的人被罵的麵麵相覷,都不敢吱聲。
陳時平罵了好一頓才進屋去,要不是嗓子疼非得挨個罵一頓。
“剛剛車壞了不罵人,回來還罵起來了。”看到陳時平進去,林清霞才忍不住嘀咕一句
梁佳輝和劉小慶都忍不住想笑,在沙漠裏還指望這些司機呢,哪能罵人。
最主要的是那個時候大家心裏都緊張,陳時平是多傻才會那個時候罵人。
林清霞看著他們兩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道:“幹嘛這個表情?”
梁佳輝搖搖頭說道:“沒什麽,回去洗洗吃點東西早點休息吧。”
等林清霞進去後,劉小慶才忍不住說道:“她被保護的太好,出道這麽多年走的太順。”
梁佳輝點點頭說道:“她和我們不一樣的。”
無論是梁佳輝還是劉小慶都是一點點打拚出來的,和林清霞這種有錢人家的大小姐是不一樣的。
賓館房間裏,陳時平把軍大衣使勁抖了抖就隨手掛起來,拿著臉盆準備去打水的時候,正好撞見上樓的林清霞。
和灰頭土臉的陳時平比起來,穿著漂亮風衣的林清霞就像是仙女一樣。
林清霞默默地讓開位置,擔心陳時平再把她罵一頓。
看著隻穿一件風衣的林清霞,陳時平路過她的時候忍不住提醒道:“回頭自己去領一件軍大衣,後麵幾天拍夜戲。”
“哦,馬上就去。”林清霞乖巧地應道,主要是陳時平的語氣不太好,她也不敢不聽話。
晚上吃完飯後,陳時平用賓館的前台電話給京城的小白菜打電話聊了好一會才掛。回頭一看就發現林清霞站在自己身後排隊呢,陳時平被嚇一跳,這人走路都沒動靜。
“又來給你姐打電話?”陳時平隨口問道。
林清霞點點頭,拿起電話熟練的撥通號碼,這個電話隻能打內地,她也隻能給內地的姐姐打電話。
陳時平當時聯係她姐姐的時候,想請她過來看林清霞,但是她姐是老師,因為學校開學就沒同意,準備五一放假的時候來看林清霞。
八點鍾的時候,陳時平的房間裏開始熱鬧起來,劇組的攝影師還有動作指導袁和萍都來了,梁佳輝和劉小慶他們沒一會也到了。
這是每天必備的項目,要在一起開會總結問題,製定第二天的拍攝計劃。
不過眾人等半天都沒等到林清霞,陳時平索性也不等她,直接和其他人交代明天的戲份。
等到會開完後,眾人散去林清霞才急匆匆地跑過來,站在陳時平房間門口探頭往裏看,見陳時平坐在**看書,才敲了一下門走進來。
陳時平撇她一眼,放下手裏的書說道:“每天八點開會不知道?”
“多聊一會,忘記看時間了。”林清霞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陳時平的劇組裏,這些香江明星一點特殊待遇都沒有,也不會捧著她們。
花錢雇來的又不是厚著臉皮請來的,錢都拿了,那就好好幹活。
陳時平從計劃表中挑出林清霞明天的戲份丟過去說道:“這是你明天的戲。”
林清霞接過一看是金鑲玉調戲邱莫言失敗,反而光著身子在屋頂吹風唱歌的戲份。
林清霞想到那幾句山歌,看向陳時平說道:“一定要原聲嗎?我唱不好。”
“你唱一遍我聽聽。”陳時平看著她說道。
林清霞:“.”都說了唱不好,還讓她唱。
看著陳時平的眼神,林清霞糾結一下就張開嘴唱道:“八月十五廟門開,各種蠟燭擺上來。紅蠟燭紅來,白蠟燭白~小妹我一把攥不過來~”
唱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林清霞的聲音都微不可聞了。
這寫的什麽詞啊,什麽蠟燭一把握不過來!
呸!
林清霞唱的的確難聽,灣灣腔也唱不出西北的潑辣和豪邁,陳時平差點聽笑了。
不過最後那一句小妹我一把攥不過來,用灣灣腔唱出來還真有點意思。
陳時平壓下心裏的笑意,認真地說道:“唱不唱的好不重要,你的表情和感覺要對,不要羞澀要灑脫。”
林清霞嗯一聲,她隻是剛剛和姐姐打完電話,還沒從家人的關心中緩過來,哪裏能一張嘴就是**的豔詞小曲。
陳時平也沒繼續開導她,隻是交代道:“你是專業演員我就不多說了,自己回去琢磨一下。”
聽到陳時平這麽說,林清霞也認真起來,說的沒錯,自己是專業演員唱一段小曲而已有什麽好扭捏的。
見林清霞認真起來,陳時平又說道:“這段戲還要脫衣服,之前在京城沒給你拍,是怕你放不開,現在應該能適應了吧?要是不行我就找個替身。”
林清霞就受不了陳時平這麽激自己,前一句才說自己是專業演員,後一句就說給自己找替身,諷刺我是不是!
“沒問題,不就是露腿和後背嗎,有什麽大不了的!專業的!”
“是是是,你是專業的,相信你。”
“你什麽表情?我說的是專業演戲!”
“我說的也是演戲啊!”
“.”
氣死了,氣死了!
林清霞氣呼呼地從陳時平的房間出來,心裏想著明天非得讓陳時平見識一下自己演技!
看不起誰呢!不就是脫幾件衣服!
回到自己房間後,林清霞就拿著劇本開始琢磨怎麽演那段戲。
隻是看著劇本上寫金鑲玉上身的衣服被邱莫言拽掉,下身的裙子也沒有了,心裏還是有點擔心現場會不會走光。
煩死人了,早知道不選金鑲玉了!
林清霞感覺自己被陳時平忽悠了,要不然怎麽會選金鑲玉!
第二天劇組出發去客棧的時候,林清霞就穿上軍大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好像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不對勁一樣。
來到客棧之後,陳時平找到劉小慶說道:“姐,洗澡的戲份沒問題吧?”
“沒事,我就露個肩膀而已,你還是關心關心林清霞吧。”劉小慶笑著撞一下陳時平的肩膀說道:“你看她緊張的。”
陳時平也有些無語地說道:“她都拍戲多少年了,怎麽還和新人一樣。”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小,又是在客棧的小房間裏,林清霞隱約聽到陳時平的話,心裏有些氣不過。
拍戲多少年也沒露過啊!扭捏一下怎麽了!
劉小慶笑著對陳時平說道:“待會這兩場戲,你清場吧,不然我怕她放不開。”
“嗯,我知道。”
陳時平話剛說完,林清霞就跑過來說道:“有女攝影師嗎?”
陳時平一攤手說道:“沒。”
“那誰來拍?”
陳時平指指自己的鼻子說道:“我,或者你自己從攝影組選一個。”
林清霞:“那那還是你來吧。”
“那就準備準備開始吧。”
陳時平說完就讓服裝師來給林清霞換裝,自己去清場抗攝影機。
房間裏,林清霞猶豫一下脫掉自己的軍大衣,換上容易被拽掉的戲服。
劉小慶在一旁看著她換衣服忍不住嘖了幾聲,感覺陳時平今晚有眼福了,這規模可真不小啊,皮膚白的像牛奶一樣。
隨即劉小慶也開始換裝,脫掉衣服露出自己的肩膀,她的豪放也讓林清霞慢慢放鬆下來。
隻是還沒鬆口氣呢,門外就傳來陳時平的聲音。
“好了沒,好了我就進來了。”
林清霞下意識地用衣服捂住自己的胸口說道:“好好了,你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