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一聲劍落在了地上, 朱輕羽仿佛是終於支持不住一樣,身軀幾乎是趴在了地上,想再握劍起身, 靈力卻不再支持。
的確,以他穿書的這短短時間, 想要以劍法勝過主角, 還是太勉強了。
他偏頭看了一眼主角的模樣。
他到今天才覺得,晏浮瑾這個形象在書裏其實是很難感受到的。
晏浮瑾天資不出眾, 卻能有一路機緣,所謂的一路打臉曾比他強的人。
他無所不能, 未曾有敗績, 遇強則更強,會一直贏,就好像是作者所寫的一個讓讀者感覺到爽的工具人。
身旁的那個同鄉喃喃著:“殺了我吧殺了我吧,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了。”
這座狹小的密室, 被關押拷打的同鄉……這裏也會成為他的葬身之處嗎,朱輕羽模模糊糊地想著。
晏浮瑾站在他身前:“挺行啊, 劍法使得比之前那些人好多了。”他的眼神冷漠, “不枉我連裴閑的劇情都放棄了, 總算不是白費。”
“你們在天地萬象迷宮布的殺陣怎麽樣了?”
朱輕羽心下一冷。
“說吧,你在天地萬象迷宮裏想殺我的同謀,是哪些人?”
*
季識逍的背影看起來蕭索又堅定。
馮輕舟急道:“季師兄,地落陣一出,這裏麵地動山搖的,還是先隨我們走吧。”
烏夢榆也想不通, 道:“你若想修行‘快慢之道’, 回歸雪也有地方可以練, 你在這修行,是不打算過第三關了嗎?”
她真的猜不透季識逍在想什麽。
季識逍:“參加十派會武本也是采眾家之長,既如此——”他出了劍,“我在此處修行也是一樣,過不過昭昭天行梯並無區別。”
馮輕舟他們走在前方回頭催促著:“季師兄,大小姐,你們快些吧,生門過不久就關了。”
烏夢榆:“可之後還有門派間的團體比試啊,你也不參加嗎?”她總覺得季識逍這個理由站不住腳。
季識逍手已握住了劍,又不答話,烏夢榆知道這是他要堅持自己的決定了。
什麽嘛,永遠都這樣,不解釋原因,不想答話的時候就不答話。
沒有禮貌,也不在乎別人的感受,一意孤行,頑固不化!
烏夢榆往後退了一步,站到他身前:“為什麽啊?”
地落陣已生了效,碎裂的石頭飛散在眼前,幽深的地道搖搖晃晃,已經倒下的鐵甲又重新匯聚成形,肅穆而莊嚴。
季識逍的目光從鐵甲移到烏夢榆的身上,此時她的臉正迎著光,看起來明亮極了。
其實,這總讓他想起歸雪終年迎著光的桃花。
可他隻要稍稍一分神,剛剛被血色覆蓋的畫麵又會重新閃現在眼前。
此處沒有幻術,“無窮碧心法”已經在運轉,唯一的可能隻有……
心魔境。
曾讓他隱隱擔憂過,夜不能寐過,甚至覺得心魔境來的這一天就是他的死期。
可隻要跨過這個境界,也許從此劍途坦**,天下劍道莫不可達,又讓他感到一種血液深處的激**。
隻要……
他再次把目光凝在烏夢榆的臉上:“這是我的修行之道。”
隻要變強的速度足夠快,就可以保護……就沒有任何事物能破他的劍心誓。
第一道心魔,想來得從斬盡這裏的鐵甲來破。
什麽鬼修行之道啊。
在這裏悟快慢之道,就算他是不世奇才,沒個三五月能入門嗎。
無名火起,她挑了個劍花,霜翹在她手裏覆上一層瑩瑩的光,眼前的生門,隱隱可以窺見外邊明亮的天光。
她揮劍將生門陣旗封死,交代了句:“你們先走,我身上法寶多,不用擔心我。”
鐵甲揮舞的刀的速度甚至更快了,須臾之間就逼近了她的後背。
烏夢榆感覺到破空而來的風的觸感,她甚至連頭也沒有回,“鏘”地一聲,劍與刀相接的聲音響起在身後。
季識逍替她擋下了這一記殺招。
他那平靜的聲音終於有了起伏,聽起來像是有些生氣,很是咬牙切齒,“你不知道這些鐵甲是衝著你來的嗎?留在這裏很有意思嗎?”
烏夢榆轉過身:“回季師兄的話,這就是我的修行之道。”
季識逍看了她一眼,逼視一般的,不過也僅僅隻有這一眼——
鐵甲的速度很快,他七分的靈力都要用在身法上,才能勉強跟上它們的速度。
另外三分靈力用來使天地明心劍,劍法的威力自然比平時弱。
烏夢榆留在這,鐵甲攻擊的頭號目標仍然是她,不過她尚沒有出手,天地明心的劍影已替她擋下了四處而來的刀影。
季識逍撂下一句:“隨你。”
他的劍晃了一晃,眼前又是血色一片,快要辨不清敵人在何處,偏偏此時心神仍是像浮在流水上,不能沉下去。
他得速戰速決。
心神浮動的流水還自顧自地說著:“季師兄,即使你不幫我擋刀,憑我身上的法寶和符籙,它們也傷不到我。”
季識逍:“那烏師妹,剛剛是怎麽受傷的呢?”
他的情緒似乎已經平複了下去,這句話問出口時窺探不到任何的情緒,又像平時那副樣子。
烏夢榆笑了一聲,將霜翹歸了鞘。
她剛剛收起來的法寶,又一件一件從儲物囊裏飄飛出來,漂浮在虛空之裏,在這動**的黑暗裏牢固地占據一處,閃著光。
歸雪鑄造的法寶皆是經過寒潭之水淬煉的,即使是從外流入的法寶也要入寒潭浸靈蘊。每一分靈氣都有歸雪經年累月的靈蘊,以歸雪“追溯”之術,可追其本源靈氣。
換個說法就是,將法寶轉化為本源之靈氣,而本源靈氣又是極為不受控和暴戾的。
烏夢榆以手化刃,在食指上割了一刀,血湧出之時,即用“追溯之術”——
法寶閃著的光停頓了一瞬,下一瞬迸發出近乎灼傷眼的光,像什麽急速地爆開一樣,如排山倒海般將最前麵地鐵甲全轟成了飛灰。
季識逍未出的一劍停在了虛空裏。
烏夢榆:“我怎麽樣就不勞你費心了。”
她的食指往另一處一指,閃著光的法寶隨之一顫,靈力奔湧而出又將一片鐵甲湮為飛灰。
“反正所有人在你眼裏都是無關緊要的人。歸雪也好,同門也好,你隻做自己想做的事。”
季識逍動了動唇,他直覺應該說點什麽,隻是心魔境如此,該怎麽說呢——
我見你傷動我劍心誓,心魔境忽至。
整個地下也隨之搖晃了一下。
聽風不過比他們兩個先行了兩步,綴在兩個幻海閣弟子身後,眼瞅著自家那兩人卻不出來,嚷嚷著:“這又是哪一出?”
“季師兄他們是想把這些東西滅了嗎?”
“來一趟天地萬象迷宮還真是長見識了,季師兄的劍法,這鐵甲怪物……”
他們又重新站立在萬象迷宮裏,隻是還沒能好好站一會,地麵就開始搖晃。
聽風試探著問:“小馮啊,你們那地落陣就是這麽,這麽……轟轟烈烈的嗎?”
馮輕舟也覺得奇怪:“不應該啊,我們地落陣隻是暫時改變地形,把它們困在下麵,按理說不該這麽大動靜的。”
其他弟子道:“這哪是我們的陣法啊?是他們倆弄出來的動靜……吧。”
話音剛落,地麵之下又是一陣巨響,像山石炸開那樣,劇烈得讓人心都跟著一晃。
馮輕舟疑惑:“這聲音,是在用法寶的‘追溯術’嗎,這個威力倒是挺大,不過——”
不過太損耗法寶了。各家各派都有類似的術法,原理都差不多,往往是當作底牌來用的。
烏夢榆:“抱歉了季師兄,你這次怕是不能在這裏修行你的道了。”
季識逍以手蒙了蒙眼,他的眼前沒了血色,外邊的天光一點一點滲透進來。
巨響一聲跟著一聲,直至地麵也跟著開裂,原先鐵甲所在的地下被完完全全炸開了。
聽風搖著翅膀湊近了看,隻望見了自家那兩個倒黴孩子,就是他們之間氣氛感覺怪怪的。
而凹陷下去的地麵上,淩亂地散落著法寶的殘骸,金縷衣隻剩下了一塊蒙塵的布,玄龜甲隻留下了巴掌大的一塊……
法寶追溯術下,那些鐵甲似乎是化成了飛灰,就算要修複,這一次修複的時間應該也會比以往長不少。
烏夢榆拍拍手:“好自為之。“
她終於對季識逍說了句“好自為之”,出了口長久以來的惡氣,雖然此次法寶消耗有些多,不過……也算值了吧。
她對幻海閣小夥伴們道:“走吧,昭昭天行梯應該不遠了吧。”
幻海閣弟子也是識貨的,圍上來:“金縷衣,玄龜盾……還有這些……這些法寶用‘追溯術’,大小姐,你這是什麽大手筆啊?”
“這還打什麽劫啊,大小姐你不該怕別人來打劫你嗎?”
烏夢榆:“你們都這樣叫了。”她做這些純粹是看季識逍不順眼,接著話茬,“烏大小姐……不缺錢。”
聽風也搖頭:“敗家孩子。”
季識逍:“烏夢榆。”
她的背影連停頓也沒有。
“你們不是……無關緊要的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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