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醒醒!”來修道人一邊用自己體內純淨的臻息源源不斷地灌輸給靈修道人,一邊用神識隱隱地呼喚。

對方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依舊還是在反複地彈著同一個曲調。

黑衣人在眾人不察的時候消失在了花叢的深處。

“他的靈魂已經幾近覆滅了。”來修道人一下子坐在了凳子上,心灰意冷地說道。隻有絕望,沒有任何的希冀了。師兄可能會在某一天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就此煙消雲散,可是自己僅能夠眼睜睜地看著,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辦法。

他已經許多天聯係不到自己的師父,師父似乎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一般,悄聲無息。

仙界,對自己來說,太過遙遠。

不知道師父是什麽原因在臨走前與自己留下了那句話,“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來仙界尋覓為師……”

也許是因為師父的這條告誡,他便不敢上仙界去師父,讓他想想辦法將師兄救活過來。

“單秀……”張芷言還在方才的惶恐之間,卻是還想著要把單秀的事情解決,哆哆嗦嗦地開始說一些詞不達意的話。

孟賀大抵是有些聽懂,有些聽不懂地理解著她的意思,隻知道她想讓道觀裏的人看到了單秀就與她說,她是絕對不會原諒單秀做出一些未被人性的事情的,她要親手把那件事情了解……

花叢間,身影離去。

孟賀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來修道人擺了擺手道,“我們去尋一處佳境,休憩一下吧。”

點點頭,孟賀隨著來修道人來到一間空曠的屋子。

這個屋子的窗戶一開,外麵是絕好的風景,這比方才靈修道人撫琴的地方更為瑰麗華美。孟賀吸允了一口新鮮空氣。

雙耳倏然感受到靜謐的美好。

“世事險惡,就算是身在道觀,本想落得脫離塵世,卻發現根本就是不可能。”來修道人感慨道。

“妖魔太多,概有些是存在心裏的,有些是存在俗世的。”孟林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進來的,盤腿席地而坐。

來修道人給孟家兩兄弟各自沏茶,微微而笑。

“哥……”孟賀輕輕喚道。

“人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機緣巧合,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更有太多的不得不為之。”孟林意味深長地望著窗外說道。

“願聞其詳。”來修道人倒是來了興趣,笑眼微眯地望著眼前的這個男子。

孟林的臉部輕微地抽搐了一下,“正如妖也許不想做妖,但是他們一生下就注定好了自己的身份不會是人,根本就沒有選擇的全力。魔也許不想成魔,但是背負著太多的不堪,無法解脫,自然就會成了魔。”

搖了搖頭,來修道人似乎不太讚同孟林的說法,笑道,“非也非也,人縱使不能夠選擇先天,但是可以選擇剩下的生命裏該去做什麽,不該去做什麽。若是為魔為邪,說自己身不由己,那便是為自己在找借口,不可信。”

孟賀靜靜地聽著。

哥哥起身,走到窗口,感受著從外

麵吹來的帶著芳香的微風,麵目冷冷道,“道長,站在自己的角度,看世界永遠是一麵,如果站在別人的角度,仔細想想,整個世界可能全然不同。”

“貧道現在還看不透。”來修道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麽認為自己,淡淡地說了這麽一句,便不說話了。

孟林轉身,也不做聲地出了這個房間。

看到哥哥不言語,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孟賀便疾步跟了上去。

在道觀的一處空曠之處,孟林不耐煩地問道,“你跟過來作甚?”

“哥哥似乎不高興吧。”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與那位道長完全不能夠持著類似的看法,於是就沒得談咯。就是如此簡單。”孟林臉上掛著不滿意。

孟賀突然拽住孟賀的手臂,不讓他繼續前行,鄭重地問道,“哥,你說實話,是不是欺瞞了我。”

“什麽欺瞞了你?”孟林奇怪地轉過頭,望著自己的弟弟。

對方一臉不甘道。”哥哥,你不可能殺了絕煞天……雖然弟弟我知道你的臻體修為比我高深,但是以絕煞天的實力……”

“我……”孟林有些語塞,但是旋即又平靜道,“你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嗎?”

“想……哥,你必須跟我說實話。”當孟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有些不相信別人的話了,這應該是從單秀欺瞞了自己以後,不知不覺之中,這種性格就開始萌芽了。

真的有些令自己害怕,這種性格絕對不能繼續生長,否則以後自己就會變成丘草堂堂主洛銘這樣的人:動不動就絕對天下之人皆是不可信之人,最可信的人永遠是自己。

“其實……”孟林徐徐道來,絕煞天正在修煉一種極為可怕的臻技,這種臻技原本是一種典藏的寶訣。而他從囚籠裏逃生出來到時候,竟然發現整個冶異宗都被一團黑煙籠罩著。而這團黑煙裏麵竟然有沒日沒夜地顯現出一輪明月,時間之長,以為時光一直沒有在流逝一般。

整個冶異宗上上下下都知道絕煞天是在研習那種充滿了魔性的臻技——魔月訣。而這種魔月訣也正是後來鐵司長與天塹鏢局的餘震在修煉的臻技。孟林真正第一次領教了魔月訣的威力卻是在冶異宗。

絕煞天那日突然雙眸通紅,青筋暴露,發癲了似的在冶異宗裏殺人。這個時候孟林才聽說絕煞天應該是走火入魔了,躲在暗處聽到長老們紛紛議論,估計是因為沒有足夠的魔性開支撐他修煉如此強大的魔性臻技。

所以這種負荷過重導致他的臻息紊亂,臻體修為就像是坍塌了一般向著他的五髒六腑衝擊,也就沒有過了多少時間,他神識清醒過來的時候,生命已然接近油盡燈枯的狀態了!

孟林誤打誤撞地進了他的房間,絕煞天最後一看到孟林的時候,是微微笑的。

“曆經我們冶異宗的無道折磨,還能夠生存下來的人,在本尊掌管整個冶異宗的幾十年裏,也就你一個人了。”絕煞天讚揚道,“看來以後你必定會有一番作為。”

孟林聳了聳肩,皮笑肉不笑道,“承蒙宗主

抬舉,孟某還沒有思考過這一點。”

“也許如果本尊能夠活得久一點,就可以與未來的你好好較量一番,不過看來是沒有機會了。”絕煞天淒慘地哽咽道。

孟林怎麽也不會想到,這個往日裏以魔鬼與屠夫形象出現的宗主大人,如今竟然會落淚。他不該是鐵石心腸,或者是對自己這麽多年的成績感到死而無憾嗎?

也許是因為不甘?也許是因為他還有未了的心願?

“小子,本尊彌留之際也不能做出些什麽,就把自己所剩無幾的臻體修為盡數傳授給你吧。所見都是緣,以後選擇正道還是魔道,都掌握在你手裏。年輕人,收著吧、”他略略一使勁,將全身剩餘的臻體修為通過臻息盡數傳輸到了孟林身體。

說來也怪,正常的人也該是承受不了這樣的提升,而七竅流血。

孟林卻是安然無恙地欣然接受。

“你果然是一個奇人。”絕煞天讚歎道,盯著孟林笑道,“看來我絕煞天一點都沒有枉費這修煉的幾十年。”言畢,雙眼一閉,氣息全無。

孟林登時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孔武有力,似乎能夠迸發出無盡的力量。

這才走了幾步,這種感覺又消失了。不知道這些臻體修為隱藏在了哪裏?

冶異宗也因為絕煞天的離世而變得黯然無光,鬥弈閣的閣主知道以後,迅速地斷了與冶異宗的結盟,在第一時間的反應即是冶異宗現在沒有了老宗主的帶領,已然變成了一群烏合之眾!

孟林一口氣說完這些,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不知道絕煞天的離開是好是壞。”

“自然是好啊,魔教裏的修羅終於……”孟賀歡喜地幾乎要手舞足蹈起來,絕煞天死了,而且將臻體修為傳授了哥哥,這真的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啊!

從懷裏抽出一段竹筒,從裏麵抽出一張宣紙,攤開,裏麵寫得清楚分明:“冶異未來,不能由己,宗主之選,還望先生。”

孟賀一怔,自己粗略的理解就是……

孟林沉默了許久,點點頭道,“不錯,長老們說絕煞天把臻技臻息都傳授給了我,臨終之時,定是信任於我。所以秉承著對他的敬重,下的這個決定。”

哥哥要成為魔教的首領……

一下子孟賀覺得天翻地覆,根本就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那哥你如何打算?”孟賀好不容易才鎮定下來。

“我……”孟林將臉背過去,緩緩道,“必須去……”

“……”

“除魔衛道,也許我可以盡一份綿薄之力。”孟林沒有任何的底氣,他心裏也在搗鼓。

孟賀嚴肅地說道,“哥,魔教的人……怕是已然本性難移了,你現在去,好比是一滴清水落入硯台,根本改變不了墨水的現狀!”

孟林沒有直接麵對孟賀的質問,僅是突然說道。“我還得去應師父之女白薰師妹的請求,去幽冥界去找尋她的身世之謎,弟弟,就此別過了,後會有期。”

言罷,毅然離去。

留下孟賀一個人在原地發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