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閑時,知道道觀裏甚是安全,孟賀見到子蘇安好,便由著哥哥在那裏打坐修煉,無聊之時,就信步到處走走,在落英繽紛之間聞到有人輕輕彈唱。

不能夠完全聽清,第一次聽到如此哀怨靈動的古箏之聲,心裏不覺有些奇怪,難道道觀裏也有俗世的情愫嗎?

在花叢裏穿梭,一條通幽小徑裏都是紛紛的散落花瓣。

隱隱之處,看到有一個男子,束著道士的發髻,滿臉憂容,靜靜地吟唱,“紅顏故往,別離殤。此去經年,孤鴻不成雙。翎心仙境萬般仙,塵世相思亦難銷。劍獨光,影難揚,何處依稀留芳……”

孟賀似乎有些感同身受地托著下巴,可是心中甚有疑惑,這人明明不是道士麽,如此兒女情長,會不會冒犯了這裏的規矩。

亦是在迷惑之間,身影翩翩而來,仔細一觀,是一個俏容女子,孟賀驚歎道,“此女怎麽如此麵熟?”使勁搜羅腦海裏的回憶畫麵,一時半刻卻想不起來。看來這幾日經受的事情太多,被擾了思緒,自然是不能夠理清。

那個女子淡淡的笑靨,是男人大概都會癡迷於她罷了,在男子的身邊輕輕坐下,仿佛是一縷白煙,飄飄悠悠。

“一如紅塵深似海,想不到這麽多的日子我都洗不淨身上的凡夫俗子之氣。”道士悲歎了一聲,看來原本他是想要安安靜靜地做一個道士,可是現在卻被自己無法改變而變得惆悵萬分。

女子媚眼一動,莞爾在他的耳根說,“我們就不要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該是讓妾身為你好好地吟唱一首如何?”

“好。”感受到對方蜻蜓點水於自己的臉頰上淺淺一吻,男子心裏便是樂開了懷。表情還是壓抑地如此的沉著。他緩緩波動古箏之弦。

對方用著柔柔的聲線,仿佛天籟一般,在空氣裏綻放。

“喜上誰人,撩自臆想,愁他心隨碧波漾,彼人為伊折腰,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輕狂。守望誰,誰守望,宮闕煙,荼蘼戀,瑞腦香銷魂夢斷。辟寒金小髻鬟送,醒時空對燭花紅。”

這是一種極為奇怪的曲調,讓孟賀的心也幾乎完全跌入了這個甜蜜的聲音裏。腦海裏漸漸地空白裏起來,像是有兩個小人在心神裏爭鬥,魂魄亂顫,不由自主地手舞足蹈起來。

倏然被有一個小人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猛烈地撞擊了下,分崩離析。

他這才醒過來,發現是身後站著的人用手掌將自己從這個幻覺裏拍醒,回頭一看,居然是來修道人。

對方緊緊地皺著眉頭,低聲道,“你方才是被迷魂陣法給收去了魂魄。你可知道?”

“怪不得我方才差點意識全無。”孟賀心有餘悸地望著來修道人。

道人的眼神從孟賀的身上轉到了遠處的那個女子身上,憂愁地說道,“若是方才沒有人把你從迷魂陣裏喚出來,也許你的魂魄就會被對方侵蝕掉。時間越久身體裏的魂魄就越少,直到變成傀儡。”

孟賀這才猛然地驚覺,仔細地觀察遠處那

個彈唱的男子,這才發現那個男子的眼神煞是空洞無物。難道他已經被收走了大半的魂魄?

來修道人似乎猜透了孟賀的想法,努了努嘴,道,“你可能不知道,那個男子是我的師兄靈修道人,那個女子是一隻狐仙靈獸。本來狐仙靈獸是我們道觀裏的守護靈獸,自從師父回到仙界,將道觀交托於我們之後,不知道什麽原因,這頭狐仙靈獸就靠吸食人的魂魄來提升自己的臻體修為了。”

“靈修道人就是被她控製了思維嗎?”孟賀哀歎道,這麽一個好好的道人,竟然被摧殘成如今的模樣,足見這頭靈獸甚是可怕、

來修道人點點頭,“我師兄本著除妖而去的,結果他的臻體修為根本就無法與這頭自從師父收服以後圈養了幾十年的狐仙靈獸抗衡,所以被打成重傷,在一覺醒來之後,變得時常喃喃自語,時常夢裏低聲囈語。精神狀況及其不佳。就算請了郎中,郎中也看不出什麽毛病來。”頓了頓,聲音有些哽咽,“又一次聽聞遊方江郎中之語,要用一種鎖魂鈴將他的魂魄鎖在身上,這樣才能避免讓狐仙將他的魂魄盡數收走。現在狐仙正做著努力,對抗著鎖魂鈴。”

孟賀怒火中燒,攥了攥拳頭,便想要上去,將這個狐仙收拾一頓,旋即被來修道人抓住了衣袖,看到對方搖了搖頭,迷惑地問,“道長,為什麽不讓我前去阻止她!”

“師兄乃是臻王級別的,你的臻體修為也才突破為臻聖,連師兄都會被狐仙輕而易舉地吸收魂魄,你的實力對她來說,簡直就是螳臂當車,不值得一提!”來修道人苦口婆心地勸誡道。

遠處依舊是兩個人的歡聲笑語。

靈修道人似乎就像是一具空殼的軀體,雖然在笑,但是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這要是放到夜晚,孟賀估計會被嚇得睡不著覺。

狐仙還在他的身邊翩翩起舞。

孟賀心中一緊,側頭望向來修道人,欲言又止。

“天罡劍!”一道急速的身影射向狐仙,根本看不清來者的麵目,隻是在轉眼之間,就落到了狐仙的麵前。

那個女子的身影迷離,似乎有一股氤氳的霧氣環繞著她。

甜甜一笑,竟然瞬間出現在了來者的背後。

“好快的身手!”孟賀不覺驚歎。

靈修道人還像是一宗沒有靈魂、任由擺布的傀儡一般,隻是在享受彈古箏的樂趣。

孟賀的身邊突然跳出一個人,怒氣衝天道,“我說你們這兩個人,還不把單秀交出來!卻跑到這裏來看人家美女子!這也算是道觀,也算是清修之地!”

簡直被嚇一跳!孟賀與來修道人這才發現原來是張芷言,她幾乎每天都會來道觀的門口搗亂一下,然後逼著道觀裏的人交出單秀。

這不,看來是門口沒有把守好,道童的實力根本無法阻止她的進入,就把她給放進來了。

來修道人的表情有些尷尬,實在是沒有製服任何女子的辦法,隻好把這個重任交給孟賀了。

孟賀領了來修道人用

眼神傳送過來的意識,無奈地吐吐舌頭,對著張芷言嬉皮笑臉道,“你看,芷言姑娘,我們這不是在辦大事嗎?所以稍有怠慢,還希望芷言姑娘見諒!”

完全不相信男人的話,張芷言不滿意地問道,“你們這裏還能夠有什麽大事啊?”

這話才說罷,三個人的頭頂上劃過兩個人的身影。

抬頭一觀,狐仙與那個黑衣人廝殺正濃,整個穹頂的氣流似乎在劇烈抖動!

“怎麽一個男人還欺負弱女子啊,真不是男人!”張芷言打抱不平道,這便要插手,被來修道人一把攔住。

張芷言狐疑地望了來修道人一眼。

來修道人勸阻道,“那個女子是狐仙靈獸,你要是上去湊熱鬧,小心被她吸去了魂魄!”

“狐仙靈獸?”張芷言這才感覺道害怕,縮了縮脖子,貓眼石一般的眼睛盯著狐仙發怵。

“武臻技!天罡劍!”黑衣人的手勢一動,瞬間雙掌凝出一道劍氣,孟賀從來未有見過那麽恢弘的劍氣,簡直遮蔽整個自己的眼簾。

狐仙的威力也不容小覷,雙眸驀然散出兩道流光,在混沌之間露出本相,利齒一露,吐出一道氣流。

劍氣與那道無形氣流互相撞擊。

半空之中發出低沉的音爆。

花叢被這股震蕩散出紛紛的花瓣!

“好美麗……”張芷言根本就沒有感覺到危險,而是獨自沉醉在眼前這個壯觀的場景裏,也就是如此一說,便讓狐仙注意到了自己。

狐仙趁著黑衣人沒有及時地使出新的招數,便落到了張芷言的身邊。來修道人識破了她的意圖便對著她一掌排去!

“嘭!”

這股掌風還沒有使出,就被狐仙盡數收入了體內。

孟賀一怔,在緩過神來的時候,也給狐仙輸上一掌,對方根本沒有放在眼裏,也盡數吸收了他的掌風。

好強的臻體修為!

說時遲那時快,狐仙的玉手鎖住了張芷言的脖子,淡淡笑道,“你們這群廢物,也敢與我等神物叫囂。”

孟賀義正言辭地吼道。“妖魔就是妖魔,怎敢稱自己為神物!不饒辱了神這個字!”

憤怒地嚎叫起來,狐仙雙眸通紅,哪裏容得一介凡人如此羞辱,掌風正要對著孟賀使出。

突然受到一股強烈的抵擋!

天葆訣這個時候雖然沒有孟賀的召喚,卻在關鍵時候挺身而出!

“你怎麽會有這樣的臻技!”狐仙奇怪地問道,她的眼神裏似乎透露著什麽,收了爪子,往後退道,“你到底是誰?”

“我叫孟賀,乃是南山北麓飛鶴之巔的弟子,還能是誰?”孟賀發現每每稱自己是南山北麓飛鶴之巔的弟子的時候便十分驕傲與自豪。

狐仙僵硬地搖著頭說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什麽不可能?”孟賀奇怪地問著。

就在所有的人不解的時候,狐仙的身影憑空消失在了花叢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