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從主要飛南歐航線的倫敦盧頓機場起飛,飛向春光中的馬德裏。

西班牙的首都在4月優雅而馥鬱,古建築與現代線條的摩天大樓交互並存,接踵而至的繁華就像盛開的一朵朵牡丹,而其中對於球迷最璀璨的明珠莫過於伯納烏球場。

這座類似於正方的建築純白宏偉,它的名字來源於1912年加入皇馬,1927年退役,擔任36年皇馬俱樂部主席,將皇馬一手拉拔成歐洲巨人的聖地亞哥.伯納烏.耶斯特,這位皇馬締造者於1978年正值世界杯期間去世,當時國際足聯還專門為紀念他默哀了三天。

伯納烏球場現在位於馬德裏金融中心街區,球場內宛如一片藍色的汪洋,曾經這裏可以容納12萬人,不過在多次座位改造後,現在可以坐8萬人。

如果說聖西羅/梅阿查是一座古代的神殿,那麽伯納烏就是當今世界最眩目的舞台之一。我在草皮上熱身,跑到場邊撿球時,我仿佛看到了白色的球星們在這裏在萬眾矚目下進行一場場表演,看台上山呼海嘯般地為他們歡呼。

“嚓嚓嚓”,場邊的一個個鏡頭似乎一直不肯放過我,決戰前夕,我作為阿森納的主要火力點,受到了媒體的極大關注,自從下了飛機,我幾乎覺得自己隻要隨時回頭找找,總能找到鏡頭在拍我,公眾人物是悲催的,我不介意被拍到抓癢、扣鼻屎的鏡頭,但也不希望被登出來。

我輕巧地把球用後腳跟一拉,帶著旋轉踢給遠端的格曼,經過一段時間休養生息,我的體能狀況有了極大改善,溫格一直省著用我,用意無他,阿森納在2006年歐冠中淘汰過皇馬一次,那時候是皇馬的低潮期,現在皇馬想著複仇,而北倫敦則希望再次擊倒歐洲巨人。

大戰前,溫格有意製造著輕鬆愉快的氣氛,他和亞當斯在場邊一角若無其事的聊著天,可我從亞當斯那不時皺著的眉頭可以看出,教授的信息量前所未有的龐大。

如果要硬挑皇馬的陣型配置,其實並非找不到破綻,可在穆裏尼奧手下,皇馬的幾個關鍵關節給人感覺就是強,變態的強。進攻上,已經在全世界貼滿海報的C.羅不管搭配誰,給人在心理上就是很大的壓力,C.羅的身體素質不用說,比平常人就是更快、更強,多年的巔峰磨礪,讓這個世界上屈指可數的體育明星充滿了威懾力。在中場,不管是厄齊爾和莫德裏奇,都是超一流的大師,看他們踢球你會有種感覺,他們可以隨時決定著場上的什麽。後防線上,葡萄牙的科恩特朗剛剛拿了去年歐洲最佳左後衛,他的同胞佩佩堪稱防守一絕,和佩佩搭檔是這賽季皇馬從巴黎聖日爾曼4500萬打劫而來的席爾瓦。當然,這一堆優秀後衛的身後,卡西利亞斯這個伯納烏守護神傳說一般地站在大門前。

我和格曼倒著球,心裏有種要去打少林寺十八銅人陣的感覺,晚上的對手一個個銅頭鐵臂,金光十足。

很顯然皇馬方麵並不想給我們太多適應場地的時間,不久,場邊來了皇馬的官員,過來交涉起來。溫格是個很重視細節的人,教授很敏感地被球場場地官員這個行為惹惱了,溫格鐵著臉,過去大聲交涉著。

可惜這裏是盛氣淩人的伯納烏,我們被迫提前5分鍾結束了場地適應,亞當斯在球員通道口對我們揮手,所有球員都臉帶不滿地走下球場。

大家都沒有說什麽,默特薩克磨了磨牙,沃爾科特臭著臉脫下背心緊緊拽在手上,威爾希爾臉上強忍著火氣,用眼角掃視著這座豪華的球場。

我和格曼並排走著,我用肩膀撞了撞金發帥哥:“今天狀態怎麽樣?”

格曼頭上的發膠依然將他的金發固定得紋絲不亂,他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看著遠端作無奈狀聳肩的伯納烏場地官員說道:“我今天感覺好極了,”說著,他指指前麵的維爾馬倫等人,“我想他們也感覺好極了。”

我微笑著點頭,我想把我們提前趕離場這種笨招數不知道是那個腦筋短路的家夥弄出來的,當然,他犯了一個極其愚蠢的錯誤,麵對一支心氣正高的球隊,打壓刺激隻會讓我們戰意滿滿。

我輕鬆地走進通道,我今天身體很輕,我知道自己也“感覺好極了”。

在伯納烏球場的各個角落,皇馬巨星們的海報、照片都無處不在,這支西班牙皇族名片的經營戰略就是--買入大牌--打造成巨星--經營明星。

我在客隊休息區前不遠打量著桑卡瑪的海報,經過圖片製作高手的PS,巴西人看起來神威十足,如同各個蜚聲國際的巴西前輩一樣,桑卡瑪看起來越來越像一張足球名片,當初巴西街頭那個青澀的小子,似乎和眼前的巨星毫無瓜葛。

歲月易逝,我也從一個無球可踢的失業球員,一步步走到了歐冠半決賽的賽場上,人生的起起落落,真是難以言說。

雄壯的冠軍杯主題曲響起,五層看台的伯納烏人山人海,盡管這座球場座位足足有八萬個,可在今天似乎仍然顯得擁擠,球場邊黑壓壓的記者和攝影機,似乎在宣告這是一場豪門對決,被整個歐洲,甚至整個世界所關注。

我盡量放鬆著自己,用冠軍杯專用“門”前穿過,盡管我不是第一次見識大場麵,此刻還是會多多少少有些壓力,我迫使自己不要去注意看台或者場邊,把呼吸放得緩慢而悠長,我需要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到比賽中來,今天,是阿森納的一次重大考驗,2006年,我的前輩們在這裏麵對過齊達內、勞爾、羅比尼奧、卡洛斯、羅納爾多、貝克漢姆,而現在,我們需要麵對C.羅、厄齊爾、埃辛、佩佩、席爾瓦。

阿森納為這場比賽做的賽前工作很多,溫格精細的分解了皇馬的各個環節,他得出一個結論,我們盡量在前場做做配合煙霧後,用快速向前的直傳找皇馬球星們身後,皇馬大牌們過強的個人能力會讓他們有時候站位不那麽嚴謹,而一旦後防線有時壓得過於靠前,就是我們打直傳的大好機會。

我們站成一排,就像在戰前被反複渲染的鬥士,和看台上數萬的目光一起,準備迎來一場重大的戰役。

攝影機湊緊我們身前滑過,我下意識地拽了拽衣角,今天我球衣的裏麵,穿著翠斯塔親手製作的那件“幸運”T恤,過五官斬六將?這真是個好意頭,我側眼瞄了瞄隊列那一側,在伯納烏亮如白晝的燈光中,皇馬的白和阿森納的紅開始瓜分著這裏昂貴的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