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胚機飛快地一圈圈轉動著,泥土在我手掌中漸漸變成一個漂亮的花瓶,陽光從陶藝室右側的落地窗灑進來,我兩隻泥巴手上的水珠反射著陽光,閃動著一個個光點。

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在賽季漸入最後的時間來做這個,周末阿森納即將迎來曼城,藍月亮的主場曾經讓我們非常狼狽,現在阿森納還差切爾西老遠,但也甩下了第三的曼城不少分數,積分榜前列拉得過開,讓這個賽季似乎不是那麽勁爆,但強強相遇總少不了話題。

我輕輕用四根手指拉著手掌裏花瓶胚胎的弧度,以往不論是球迷還是球員,大家都清楚我們是強者,但有時候輸球後,人們總是還會歎口氣,阿森納也就這樣了。

可現在,阿森納終於漸入佳境,連續打敗國際米蘭、切爾西、曼聯給予了大家極大的信心,誰也不敢小覷槍手,連賭博公司都改了口風,周末我們迎戰曼城一戰,主場作戰的阿森納賠率主勝賠率連連下降。有不少球迷說,在前兩年,阿森納有時候主場獲勝賠率居然在打曼城、切爾西等強隊時高於客隊客勝賠率,有槍迷不甘心,還是去賭了主勝,但結果往往更令人傷心。

情勢在現在已經截然不同,槍迷們開始趾高氣昂地大聲嗆聲,“歡迎來酋長球場接受失敗。”

我停下拉胚機,捧出拉扯好的花瓶形狀,然後找過竹勺,慢慢地做著修整工作,我耐心越來越好,在場上也不再那麽著急,有時候場上踢地越快,你心裏反而應該越慢,這是一種境界,我終於領悟了它。

我手裏的泥巴胚胎在我精確的手指下變得光滑,沒有瑕疵,我在臨門一腳的處理下也漸漸沒有了毛躁和不完美的缺點。

我淡淡地微笑著。

巴斯滕提過的藝術境界,一切也將要水到渠成。

“真難相信你是第一次做,”陶藝室老師讚許地不斷對我點頭,“我們會把你的作品燒窯,隔幾天歡迎你過來上色,我覺得你也許能做出很棒的藝術品。”

我對老師報以平靜的微笑,點頭致謝。

“切~”翠斯塔放下手裏捏壞的杯子,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追上翠斯塔,將滿是泥巴的手在她臉上一抹,“別生氣嘛,我隻不過運氣比較好,一捏就做好了。”

“啊!你竟敢弄我的臉!”翠斯塔用足矣震破玻璃的高音尖叫一聲,“該死的吳麟,我這次真的生氣了!”

我飛快地溜向水龍頭洗手,笑著喊道:“不要跟運氣做對,你生氣,就好運就不會來找你了。”

走出陶藝室,陽光灑在我身上,仿佛是神的祝福。

好運氣真的來找了我,周末與曼城一戰,阿森納打得極其艱苦,藍月亮沒有停止過在酋長球場證明自己,我坐在替補席上,一直跟看台上的觀眾一起不停被驚嚇著。直到下半場60分鍾,0比0的比分終於讓教授換我上場。而我在77分鍾時運氣極佳的在禁區裏撿到一個空門機會,隻是抬腳一推,就打入了全場唯一進球。

這場1比0戰勝曼城的比賽不僅僅讓我以20球追到了射手榜第二位,也標誌著阿森納在下半賽程連續打贏了切爾西、曼聯和曼城。

我在M25高速上開著我的法拉利,不斷提高的速度就像在雲端張開的翅膀,球隊上了正軌,我也開始飛翔。

不用外人或者媒體多加述說,我自己在球隊都能夠感到這是一支危險的阿森納,一支充滿勁頭的阿森納。

在訓練場上,球員們都來了心氣。隊內訓練比賽,張伯倫在一記直傳找我,讓我打進一球後,跑過來笑著跟我一邊拍手一邊就問:“打皇馬還有幾天?”

麵對穆裏尼奧領銜,去年重奪西甲冠軍,複蘇勢頭正猛的皇家馬德裏,阿森納球員間悄悄相互問得最多的一句話卻是--“打皇馬還有幾天?”

溫格不愧是個數據迷,這段時間教授一直像研究太陽係一樣研究著皇馬的進攻和防守數據,數據研究員本.科納佩爾倒成了球隊裏最忙的人,他偷偷跟我抱怨說,最近被弄得一看比賽就想吐。

麵對著科爾尼的蓄勢待發,西班牙皇馬官方報紙的大標題用黑色加粗字寫著“WHO-IS-WU-LIN?”。吳麟是誰?皇馬擁有C.羅、本澤馬、伊瓜因、桑卡瑪,而我,1年前對於歐洲還是一個無名小卒,現在卻在領跑歐冠射手榜。

“喂,女人,有飯吃不?”我用肩膀撞開家門,抱著手裏的長方硬紙盒子,對著屋裏大喊。

夕陽下,翠斯塔晃著金色的短發在客廳玻璃窗前笑個不停,這女人還真是懂得享受,她坐在一把藤椅上看著報紙,身前香木小桌上放著一套青花瓷茶具,家裏滿屋飄著清清的茶香。

我翻了個白眼,其實我並不太會喝茶,可翠斯塔似乎認為交了我這個中國男朋友就該試試中國茶,詩詞歌賦,筆墨紙硯,我想以後她沒準還會叫我帶她去弄件旗袍。

“你好差,才91分。”翠斯塔站起身,將報紙往身後一扔,笑著打量著我。

“什麽91分?”我被弄得有點糊塗。

翠斯塔指指報紙,疲賴地對我說:“報紙上把阿森納和皇馬前鋒弄了個綜合打分,C羅98分,本澤馬95分,伊瓜因93分,桑卡瑪96分,你代表阿森納,但卻是裏麵最低的。”

我挑了挑眉毛,我對這個話題不太感興趣。我把紙盒子放在客廳桌子上,找過剪刀拆起來。

我對翠斯塔招招手,“我的作品出來了,快來看看,你聽我說,老師把這個瓶拿到藝術品展覽新品角落上,居然有人肯出80英鎊買它呢。”

隨著“哢嚓嚓”的紙盒碎裂聲,一個漂亮的彩色花瓶站在了白色的桌麵上。

這是一個阿斯哥特花紋色彩的花瓶,我照著老師給的樣式描了好久,最後花了好大勁才上好色。原來做陶藝是會上癮的,你似乎在創造什麽這種感覺真的非常不錯。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世界,我忽然明白了國內為什麽有人那麽喜歡根雕、盆景,那是一個隻屬於個人的境界,每一個細節都是按照自己的創造力設計,是自己的心血結晶。

“切,看把你美的,有什麽了不起,我也有我的作品。”翠斯塔念念著跑進了房間裏,不一會,女人樂顛顛地拿著一件白色的T恤跑了出來,在臉上綻出兩個淺淺的酒窩,整個人像春花般搖曳著:“打皇馬穿上它!”

我認真一看T恤上的圖案,頓時有點黑線,翠斯塔這貨居然在T恤上不知道用什麽手繪了一個大大的關二哥,這圖案手法細膩,看來還花了她不止一兩天的功夫。

我有點哭笑不得,翠斯塔似乎對中國元素的東西比我還來勁,我接過T恤,隻好忍住笑讚美道,“看來你也有些天賦嘛,畫得很好。”說著,我翻過T恤背麵,上麵用紅色漢字寫著“過五關斬六將”,這幾個字雖然很用心地模仿了漢字行書寫法,但翠斯塔畢竟沒怎麽學過中文,還是描得有點不倫不類。

我拿著這件T恤,看了又看,心想,有關二哥保佑說不定也不錯,於是很小心地折起來,吻了下翠斯塔臉頰表示感謝,大聲喊道:“走,喂兩個偉大藝術家的肚子吃飯去!”

說起皇馬這個世界級俱樂部的近況,自從穆裏尼奧入主這張西班牙名片以後,穆帥似乎從未停止過把皇馬葡萄牙化,不管是C羅,還是佩佩,葡萄牙語係的球員都受到了重用,法國前鋒本澤馬無論身體技術,都是世界一流,可愣是在皇馬坐不正主力,據說推薦他的齊達內因此和穆裏尼奧鬧得很不愉快,一直隻在皇馬掛著個虛銜。

自從桑卡瑪到了皇馬,皇馬打得更多的是4-2-1-1-1的陣型,穆裏尼奧戰術中,特別注重後腰,很多戰術都是以後腰為重心,隨著哈維.阿隆索的老去,皇馬現在後腰以埃辛和新冒出頭的皇馬青訓成果納喬為主,他倆前麵是厄齊爾和莫德裏奇輪換,C羅在前場踢沒有位置的自由人,這名身價過億的球星出色的能力和身體素質保證了他在前場的威懾力。

鋒線上,桑卡瑪似乎風頭正勁,他已經壓過了本澤馬和伊瓜因先發多次,隻是這次阿森納和皇馬對決,冬季才轉會的他不能代表皇馬出戰,我失去和這個巴西朋友在歐冠對決的大好機會。可無論本澤馬還是伊瓜因,在皇馬強大火力的支援下都不是好應付的主。

“WHO-IS-WU-LIN?”

帶著西班牙報紙這個充滿傲氣地問號,我和這支勢頭大大弱於皇馬的阿森納一起,坐上了飛向西班牙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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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人倒黴是不是喝水都會塞牙縫?橙色不是不想更新,實在是客觀生活條件似乎越來越逼著我放棄寫書的夢想。昨天進了躺警察局,原因是打人,過程就不說了,總之是為了保護老婆,這樣的時代,作一個自由的靈魂是如此艱難,我隻能盡量抽空寫,可更新什麽的實在沒有辦法保證,其實,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有空間寫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