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球場上對於前鋒最晃眼的,是球門後2米處的廣告牌,我經常在看球門時看到諸如“bet-on-bet”之類的字樣。今天也不例外,廣告牌們仍然花花綠綠地完成著自己的任務。

英超觀眾席太近了,廣告牌後麵再兩米,就是激動沸騰的球迷,阿森納球迷來客場看球的不少,他們有很大一部分選擇坐在球門兩頭,這是個賭局,如果猜邊正確,也許能看到自己球隊攻入進球的美妙時刻,反之,就有可能倒黴地看見心愛球隊的大門被洞穿。

所以球門後的賭徒們通常是場邊最瘋狂的人。

我用力往草皮上踏了踏右腳,剛才我在衝出底線前側身用左腳後腳跟勾了個吊門,球在飛進球門前一霎那被雷丁的中後衛岡特把球頂了出去。岡特救險成功以後正大聲地喊著什麽,雷丁隊門將泰勒上前緊緊抱了下岡特。

我手扶著冷冷的廣告牌上部,眼前正好是一片紅色的槍迷,大多數人在進球即將到來時都跳了起來,可球在進門前被救險頂出,讓他們抱住了頭,痛苦地抱怨著。

球迷們都是偏執的,來球場享受或者煎熬兩個小時,基本都是希望自己擁護的球隊能夠獲勝。比如這場比賽,阿森納的球迷們顯然希望槍手能在靠近保級區的雷丁身上拿到三分,而九成場邊的雷丁球迷則在我們每一個進攻未果後歡呼。

我前麵3米,一個圍著紅白圍巾的大叔激動地站了起來,揮手對我大喊:“回防,快回防。”那架勢比溫格專業多了。

我用手一推麵前的“魔幻鑽石”廣告牌,笑著回跑。我發現保持快樂的心情更適合發揮,如果其他前鋒像我下半場上場後這樣連續4、5次絕殺都陰差陽錯的沒進,一定會難免心中煩躁,可我想得卻不同,這幾次機會,我都盡力把握到了最好,雖然最後沒能得分,但我已經很滿意。

比賽來到了下半場40分鍾,比分仍然是1比1。阿森納今天全隊的表現沒什麽可詬病的,維爾馬倫領銜的後防線堅固有力,除了被打進了一粒運氣球,全場基本沒什麽失誤。格曼、威爾希爾、卡巴耶在中場跑得很勤快,兩個邊路的波多爾斯基和沃爾科特也很犀利,下半場我上場以後,雷丁門前是險象環生,看起來隨時比分會變成2比1,3比1,然後4比1。

可在雷丁隊隊歌的相伴下,比分就是死死的定在1比1。

我抹了抹額頭的汗,到現在,我卻有點相信張伯倫的巫術說了,我上場到現在,光是射門恐怕都有10腳,打在門框以內6,7次,不少還是極具威脅的絕殺。

我當然不認為沒能進球這是我離開賽場一個半月的問題,相反,我覺得這是我這個賽季踢得最好、最自如的一場球。

阿森納的大禁區外,薩尼亞飛身跳起擋了下雷丁的遠射,球變向高高飛出底線。

我退回到中圈,隨時準備反擊。

定位球機會對雷丁隊非常難得,大部分藍白球衣都上去了,三個雷丁隊的球員在中圈附近站開,警戒地盯著我。

我期待著科斯切爾尼把球頂出來,最好頂到格曼腳下,這樣我就能有一個寬敞的反擊機會。

雷丁隊開角球,這球踢得有些無力,落點果然是在科斯切爾尼那裏,我連忙向後拉了幾步,和雷丁的防守球員拉開距離,隨時準備衝刺。

球的高度不高,科斯切爾尼無法選擇頭球解圍,人群中,他忙亂地用右腳踢向球,也許是觸球部位沒吃準,科斯切爾尼一腳踢到了前麵卡巴耶的身上,球被彈到一旁,不偏不倚地落在雷丁後衛岡特的腳下,岡特此刻距離什琴斯尼最多3米,球門一片空曠,這個進球機會就像對一隻綁在案板上不能動的雞砍一刀那麽容易。

岡特一炮將球轟進了阿森納大門。

“耶!”整個麥德傑斯基球場瘋狂了,主隊逆轉!藍白的“皇室成員”擁躉們就像起大風時海上的怒濤,起伏歡湧著。

溫格見勢不妙,用張伯倫換下卡巴耶,把沃爾科特頂到鋒線跟我打雙前鋒最後一搏。

時間匆匆過去,我一記遠射飛上看台後,裁判吹響了終場哨子。

我看見看台上一個阿森納球迷狠狠地啐了一口,就像吃了屎一樣痛苦。雷丁的球迷們則唱著,跳著,他們歡慶著勝利,來之不易的幸運逆轉,這場球,他們本該大比分落敗的。

賽後的新聞發布會上,有記者直截了當地問溫格,“阿森納是不是已經退出了爭冠行列?”溫格一改以往偏軟的口風,回答說:“一切要到4月底才清楚。”

阿森納球迷們則習慣地宣稱,“差不多吧,也就這樣了,第三,歐冠資格,冠軍杯能打得好些就過得去了,溫格就這個水平。”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另一個對我恨鐵不成鋼的,是眼前正在吃冰淇淋的霍克,許久不見的高大黑叔叔對我一臉怒氣,他呲牙咧嘴的就像萬聖節某個雕刻失敗的南瓜頭一樣。“你這個蠢貨,88000英鎊你就簽了,一堆後續條約都吃了虧,你知道嗎,如果以後有球隊要高價買你,看見你那些額外條款都會頭疼。”

我笑著伸手拍了拍霍克厚實的肩膀表示安慰,“阿森納挺好的啊,我喜歡這裏,酋長球場已經很豪華了,我沒那麽多奢求。”

“無可救藥,”霍克不滿地挑起上嘴唇,他看向外麵的街道,正好這個時候晃著兩條白生生長腿的美眉穿著毛衣走過,霍克吞了口口水,還是喃喃道:“無可救藥。”

跟經濟人匆匆一會,我雖然挨了霍克好些抱怨,可總算完全放了心,事情拖成這樣,我也就可以安心為阿森納好好效力。

客場敗給雷丁讓球迷們整整抱怨了三天,可周四我們客場再次挑戰水晶宮,看台上仍然坐了好多紅白的槍迷。

我終於進了先發名單,吉魯這幾場比較低迷的表現成為了球迷們的眾矢之的,我重返先發名單大家都在意料之中,看台上紅色的一片球迷掛出了一幅迫擊炮的圖片,旁邊寫著,“火力歸來”。

其實我現在每次看見圍著紅色圍巾的兵工廠粉絲都會覺得內疚,我心裏知道自己欠他們的,這份內疚會一直持續到我拿回冠軍償還他們的那一天。

我輕鬆地在草坪上跟格曼來回推著球熱身,水晶宮的主場塞爾赫斯特公園球場在倫敦南部一片褐紅色的居民小區中,這邊沒有倫敦市區那麽繁華,但自有一股祥和的風味。

“水,你們兩個大牌太不夠意思了。”話語響起,道伊在不遠處對我們喊道。

我和格曼對望一眼,最近事情頻發,一陣折騰下,我們倒沒來得及聯絡倫敦的“狼”幫,之前大家說好的去踢七人製,也一直說了沒行動,難免道伊會不滿。

“我請吃飯!”我對著道伊揮揮手。

道伊對我比了個中指,來了一句上菜般的吆喝,“龍蝦!”

我搖頭笑了笑,這家夥。

這場球阿森納球迷來得很多,他們的聲音足矣和主場的水晶宮球迷分庭抗禮。

水晶宮的主場球衣其實晃眼一看蠻像巴塞羅那隊服,我在跑步入場時,一度以為對麵是巴塞羅那隊。可身著藍紅間條衫的不是梅西,而是我的老隊長亨特。

亨特和我擁抱了下,哈拉了兩句。

“別又拿我們隊發威。”亨特狠狠的警告我。

“這個不行,這場比賽我進球進定了。”我笑著說,不管是主觀和客觀,這場球,我都需要哪怕一個進球。

道伊踹了下我的屁股,哼了一聲,和亨特跑上球場。

歡呼聲響起,南北倫敦兩支球隊來到場中,準備展開對決。

這場比賽溫格依然用格曼和威爾希爾先發搭檔中路控製。“用速度拿下比賽,”溫格在賽前跟我們反複強調。

伴隨著上課鈴一樣的開場哨,我又投入到自己新的一場英超聯賽中。

今天天氣依然清朗,隻是午後的冬日暖陽有些醺醺的讓人想睡。我奔向水晶宮的禁區,我可不想在場上睡覺,我需要進攻,我喜歡射門的感覺。

可張伯倫第一個長傳找我就大了,踢過一段時間後腰,我能更多地體會到中場球員的不易,有時候傳球出來已經很不容易,還要精確地飛向機會點,這是有難度的。

水晶宮斷球,我就地反搶了一下,然後跟著全隊收縮。

水晶宮很快過渡到前場,顯然,水晶宮的教練一定讓他們不要在中場跟搶/劫能力很強的格曼、迪亞比多做糾纏。

亨特拿球,直接在左路就一記遠射,看來他想在開場撞一個運氣,球被默特薩克的大腿一擋,出了底線。

道伊積極地擠進禁區,做為一名中下遊球隊殺手,他還是合格的。

不過道伊並不走運,維爾馬倫上輪出了一個爭搶頭球失誤後,周一被亞當斯弄了個夠嗆。這場比賽維爾馬倫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比道伊還矮上一些的維爾馬倫在角落過來時高高跳起,力壓道伊將球解圍。

球場節奏在溫格的戰術意圖下被帶得很快,阿森納全隊很快又壓了上來。

水晶宮的防守有些收縮不及,中路防守出了空檔,我看出機會,開足馬力跑向水晶宮禁區,格曼也當然不肯錯過這個良機,他適時地一個長傳給我,真是好意識。

我觀察著水晶宮的門將衝刺著,格曼這球傳得稍稍大了些,可能一開場,他也不算完全進入狀態吧。我和水晶宮門將同時殺向足球,我眼看這球已經不可能再控下來,倒地一記鏟射。

觸球瞬間,我用腳尖撥了下球,球從水晶宮門將安德魯腋下穿過,我連忙在地上蹭起頭看。

這球角度不算太高,偏出球門一米有餘。

“喔--”塞爾赫斯特公園球場一片驚呼聲,剛剛開場,我就差點進球。

又是差點。

我抓抓頭,踢得更好些吧。

也許是這場比賽受了壓力,阿森納反而沒有上一場踢得流暢,水晶宮兩個搶/劫型中場發揮不錯,讓阿森納戰車在一味求快下失誤不斷,我上半場得到的機會也不多。

五五開的局麵讓場邊的溫格有些著急,他不停地揮手,示意球員們上壓。

上半場30分鍾,我在大禁區外跟格曼做小配合,格曼帶球闖入禁區,我跑向點球點。“小貝哥”應該傳得過來吧?我心想。

格曼的金發被三個藍紅的“巴薩”球員淹沒了,可帥哥畢竟才華出眾,他不負我所望地將球從人堆裏傳了出來。

和我一起奔向球的,是水晶宮的老將多爾曼,我腳尖一踩球,心裏知道尋常的動作多半會被經驗老到的多爾曼封堵,幹脆迎球一拉,一個花式轉身。

皮球聽話地被我粘了一下,我順勢轉身,準備倒地鏟個遠角,可就在此時,一隻大手狠狠地拉拽了我球衣,不甘心被我晃過的多爾曼將我拉倒在地。

“FXXX!”看台上的阿森納球迷喊了起來。

我有點無奈地笑著舉手,心想,這個點球一定要爭來自己罰。

可令我意外的是,裁判的哨子沒響。

阿森納的球員都驚異了,不吹?

大家同時都在舉手,張伯倫憤憤地跑向邊裁抗議。

然後裁判揮揮手,比賽繼續進行。

我從地上爬起,不甘心的搖搖頭,我雖然踢得開心,可這個進球它就是不想來。

眼見上半場就要臨近結束,比分繼續凍結在0比0。

今天阿森納的戰陣就像被鋪了一層薄冰。

我幹脆一個大回撤,到右路支援張伯倫,今天他跟詹金森在右路被亨特壓製得不太流暢。張伯倫正控著球,亨特沉下重心防著他,我悄悄地靠近張伯倫,打眼色讓他把球給我。

張伯倫把球向我一敲,自己迅速前插,我正打算來個二過一把球敲回給張伯倫,忽然身體又失去了重心,多爾曼再次在背後將我拉倒在地,看來這場比賽他是安心來死守我。

我坐在地上舉手,這球哨聲終於響了。

我向裁判比比出牌的手勢,這種犯規應該打壓一下,有點過份。裁判恍如不見的跑了過來,手指著罰球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有點無語,看著跑過來的格曼,做了個哭喪的鬼臉。

站進禁區,我努力地擺脫著靠上來的水晶宮後衛,上半場時間不多,應該罰完這個任意球就會結束。

阿森納球迷們喊了起來,大家準備喊完最後一點進入中場休息。

格曼插著腰站到球前,他沉眼觀察了一下禁區裏的形勢,吐了口氣。禁區裏大家站得有點亂,三個進攻點也不像平時訓練裏那麽好,格曼似乎有點無奈,他吐了口氣,帥氣地捋捋頭發。

我一邊移動著,一邊認真看著格曼的腳型。

“小貝”起腳,球一道詭異的下墜飛向禁區,看來格曼也隻有考慮以亂打亂。

我衝向落點,正要跳起時,水晶宮的黑手又來了,不知道誰在亂軍中按了我一下,我在空中失去重心,俯身向下,就在這時,我感到皮球砸在了我的肩膀和頭之間,我下意識的把肩膀一動,皮球變向,我在空中摔向地麵之前,看著足球怪怪地飛進了水晶宮的大門。

我落地後迅速爬起,有點哭笑不得,我在學習追求著藝術足球,不斷地爭取著把每一個球處理得更完美,可沒想到的是,我下半賽程的首球是這樣一個狼狽的不規則射門。

“吳--ling!”在阿森納球迷的歡呼中,我笑著奔向看台,不管怎樣,我能以一個進球讓球迷們歡樂這就夠了。

看著跳躍著的阿森納球迷,我為這久違的歡呼心動,我忍不住衝向掛著“火力歸來”那個橫幅的一片紅色,童心大起,在草皮上一個飛速的滑跪。

本賽季聯賽第12球,冬季後的第一球,球場,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