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森納的吳以一個肩頭攻門宣布了他的歸來。”電視裏的聲音總是讓人感覺有種無情的電磁味道。我一個人弓著腰坐在家裏客廳沙發上,寂寞地吃著自己煮的意大利麵,平凡的胡椒味讓我更加的無精打采。

獨自在空蕩蕩的家裏,做什麽都不會特別來勁,盡管電視上把昨天阿森納4比0大勝水晶宮的比賽吹得天花亂墜,我還是覺得有些眼皮沉重。

這場比賽在1比0進入下半場後,發威的卻是波多爾斯基,他活躍在前場左衝右突梅開二度,水晶宮的右後衛被爆了個開花,全場76分鍾,替補波多爾斯基出場的熱爾維尼奧同樣從水晶宮右路殺入,把比分定格在4比0。

今天我之所以在看電視,是因為晚一點有冠軍杯淘汰賽第一輪的抽簽消息出來。

和水晶宮比賽後,我和道伊、亨特約了約,可我和格曼2月的比賽實在太滿,大家隻好約定我們打完冠軍杯淘汰賽第一輪後再聯係。

昏黃的射燈燈光,把眼眶四周的酸痛延伸到整個大腦,今天的訓練溫格又是大篇幅的理論,教授似乎有些著急,他很想很快把大家點撥明白,可張伯倫、什琴斯尼、弗裏龐(弗林蓬,這個名字用的比較多,以後寫這個吧)等年輕人都聽得偷偷低頭閉眼。

教授的信息量太大,連我和格曼都最多隻懂了一半,白天用腦過度,此刻的我已經有點強弩之末,撐著做了個晚飯,我無聊地吃完了它,不禁想念起有翠斯塔在身邊的日子,嘻哈打笑兩句,疲憊就能在不知不覺間從時針的縫隙裏溜走。

盤子裏還有一半麵條,可我被道森、翠斯塔弄刁了的嘴有些抗議,我靠在沙發上,靜靜回憶著以往的點點滴滴,渾身放鬆的肌肉似乎有種吸力,把我拉入夢鄉。

這一覺睡得極沉,等我眼皮不情願地自己拉開時,一望牆上的時鍾,已經11點多了。

靠,我禁不住好笑,我在電視機前等了半天,最後還是得上網。

回到房間,我開電腦一查,國際米蘭的名字躍入眼簾,這個簽大概讓國米和阿森納都很頭疼,阿森納運氣稍差一點,先打主場,再打客場。

曾經一度輝煌的意大利甲級聯賽隨著意大利經濟下滑以及種種問題,變得沒英超那麽大宣傳投入,知名度也漸漸落了下去,可傳統三強的實力都還過得去,加上著名的意大利鏈式防守,國米不是個好對付的對手,想想今年阿森納那幾場狼狽的歐戰,我還真是有點擔心。

知道了對手,我忍不住翻查起國米的資料來,其實國米的崛起和阿森納的衰落差不多都是在2005、06年左右,阿森納大概從那個時間起就告別了冠軍的爭奪,每年穩守3、4名,而國際米蘭在多年的“黑洞”稱號後,一口氣迎來了國內聯賽5連冠的王者時代,並最終在2010年夏天擊敗拜仁捧走代表歐洲俱樂部最高成就的冠軍杯。

近兩年,國米又經曆了小小的動蕩和低穀,連續更換主帥和薩內蒂等一代老將的退役,讓國米把國內聯賽主導權又拱手讓回給了AC米蘭和尤文圖斯,隨著鋒線上人員的老化,國米從那不勒斯買到比我大2歲的因西涅,以及從切爾西勾引到了技術流的馬塔,12-13賽季終於再入爭冠行列,雖然最後冠軍仍然被尤文圖斯捧走,可國米得以重返冠軍杯。

這個對手有他自己的哲學,不好應付,我皺著眉頭,來到落地窗前拉過墊子,開始打坐。

不管對手是誰,我先得調整好自己,把我該做的,做到十足。

夜幕中田野的樹林在月光下像我童年那些在操場敷衍做廣播操的高年級同學那樣慵懶地搖動著,月光清朗,照得整片天空都有些發藍,月明星稀,我找不到星光的指引,國際米蘭,意大利球隊的後防線,這是我不曾麵對過的。

我緩緩地放鬆著自己的呼吸,開始入定。

第二天的訓練場上,隊友們相互都議論紛紛。

“國際米蘭的後衛線很麻煩啊,”張伯倫推推我,他就像百曉生評點江湖一樣侃侃而談,“拉諾齊亞、薩穆埃爾、小胡安,意大利的後防線,看你怎麽破了。”說罷張伯倫嘴角拉出兩道向下勾紋,顯然在挑釁我。

我當然要反擊,我一把搭在張伯倫肩頭,在他耳邊大聲的故意讓其他人聽見,“國米的左後衛長友佑都在亞洲十強賽被我爆來又爆去,中國隊是輕鬆獲勝,不過我看以你的水準,多半是要在他麵前跪下唱征服。”

“什麽叫跪下唱征服?”威爾希爾在一旁感興趣地探出寸頭問道。

我聳聳肩膀,解釋了一番。

“你妹,”張伯倫往地上啐了一口,吵吵嚷嚷地罵了起來,“你看好了,誰讓誰唱征服。”

格曼適時帥帥的出來攪合,“不如賭一下,右路的賽況我當裁判,亞曆克斯被長友爆了,亞曆克斯請客,要是亞曆克斯打通了右路,吳請客。”

我拉起眉毛,“反正我才漲了工資,我不怕。”

張伯倫一拳打在我胸口,“成交。”

“說起漲工資這事兒吧,你不厚道,”威爾希爾一把搭上我的肩膀,“這頓你該請很久了。”

我馬上用手指一指格曼,“這家夥最近才接了個新廣告,裏麵全是比基尼美女,我請?這個太不靠譜了。”

格曼對出賣他的我比了個中指,正待說話,不遠處亞當斯開始拍手,隨著在球隊裏神威日盛,亞當斯已經不用喊得很累,他隻需用力拍拍手,我們就會噤若寒蟬地圍過去。

溫格背著手站在全隊麵前,“大家先別急著想國際米蘭,還是先想想周末的聯賽,一場一場踢好,我要看到你們明顯的進步。”

“下麵念周末的先發名單,然後分組演練。”亞當斯已經跟溫格很是默契,他無需教授打眼色或什麽的,無縫地就接軌布置著接下來行程。

一天的訓練又很快結束了,考慮到最近密集的比賽,我們今天的訓練量很輕,還是以肌肉放鬆和溫格講解戰術為主,因此我身體還不算疲憊。

我在球場上感覺還沒踢夠,於是幫球場管理人布拉道克撿起球來,我試著讓自己的腳法更精準優美,我跑向一個個足球,然後力圖一腳把它們踢進紅白器材鐵皮箱前的大框裏。

一個、兩個、三個,我默默數著,到第五個球時,因為距離比較遠,我踢得偏了些。

“你好像連腳法都進步了。”溫格來到我身邊。

我看著教授,嘿嘿笑了笑。

“你是個與眾不同的人,不僅僅是在球場上。”溫格那五官分明的臉因為年紀增長顯得祥和,他的眉尾邊緣出現了一些老人白,溫格看向遠方,緩緩從喉嚨裏磨出一句感慨,“努力吧,孩子,阿森納也到該出成績的時候了。”

想著溫格的話,我默默走出了訓練場,遠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馬達轟鳴,一線隊隊友們都趕著在晚飯前回家,格曼今天要去接阿雅兒放學,所以一早走得飛快。

“翠斯塔來上學了,不過她叮囑我,不要告訴你,麟再給彼此一點時間吧。”阿雅兒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這是今天中午我接到的電話。

我猶豫再三,決定暫時不去把華頓抓回來,也許阿雅兒說得對,逼得太緊不是件好事,讓我和翠斯塔都緩衝幾個月吧。

訓練場邊的小樹發出了新芽,綠綠嫩嫩的,我禁不住用手指摸了上去,春天要來了,四季輪回,一切都準備著新的開始。

我看了看不遠處的青年隊訓練場,忽然有點想念亨利和安薩他們,於是徑自走了過去。

青年隊的訓練量比我們大多了,此刻他們正在吃苦,球員們背上背著負重,圍著一圈塑料樁在跳蛙跳,亨利表情有點凶,正一下一下地吹著哨子。

我走到場邊,對布頓來了個咖啡貓一樣的咧嘴傻笑,抱著手看起倒黴的青年隊球員來。

“輸球了?”我悄悄問布頓,這麽大陣仗,像是懲罰多過訓練,布頓含著笑點點頭,他指指亨利,“有點樣子了。”

我稍稍反應了一下,這才明白布頓是說亨利有點教練的樣子了。

看著扳著臉,一臉嚴肅的亨利,我禁不住在想,要是以後我退役了,也會不會想當下教練什麽的?我用氣把嘴巴右邊吹了個包包,還早呢,我還有兩個月才滿21歲,一切都是遙遠的未來。

過了好一會,亨利才結束操練,可憐的青年隊隊友們在地上躺了一地,亨利這才宣布,“今天就到這裏了,記得在餐廳吃完營養餐再回家,你們還在發育肌肉,要保證飲食健康。”

說罷,亨利在一片哎喲聲中走回教練席,拿他那經常不離手的記錄本。

大帝一抬頭就看見了我,亨利本來扳著臉,可被我臉上連續三個鬼臉弄得有些好笑,他似笑非笑地問我,“你這個厚臉皮又過來做什麽?”

我收起笑臉上前緊緊地握住他的手,“海布裏大帝先生,我是來請教你意大利後衛怎麽破的問題。”

帶著亨利的指點,我回家煮了杯咖啡,準備慢慢參悟。現磨咖啡機有規則地“哢哢哢,轟轟轟”粉碎著咖啡豆,然後香氣四溢的咖啡從銀色的小水龍頭一縷滑落出來,我扔進一勺糖,一勺鮮奶,攪拌著來到客廳窗口前。

夕陽的光芒和陽台燈爭奪著報紙上那一片金色,我拿起今天報紙,這次的抽簽讓米蘭和倫敦兩地都很是不滿。

“阿森納?也行,比抽到切爾西和曼城好,”郵報轉載著意大利媒體的話,並加以了評論,“也許我們該這樣回答,國際米蘭?應該算是倒黴簽運中的上簽了。”

這還不算完,抽簽完,記者在第一時間采訪了國際米蘭的少帥特斯拉馬喬尼,談到抽到阿森納,馬喬尼顯得低調,“溫格?他是個偉大的教練,我們首個客場得小心,北倫敦是個危險的地方,阿森納在那裏從來都火力強勁。”

溫格的評論則簡單得多,“國米是檢驗我們的很好標準。”一句話,言簡意賅。

聯賽眼看著又希望不大,讓大家對阿森納的期待都集中到了冠軍杯,在一片紛紛擾擾的渲染中,我都不知道這段時間是怎麽過去的,戰術、采訪、訓練,日子一天天飛快地臨近了和國米比賽這一天。

酋長球場已經是北倫敦的著名景點,比賽這天更是燈火通明,為了照顧轉播,這場比賽在晚上6點45舉行,燈火中,到處都是紅白色彩。

我撫摸著衣櫥這件紅衣白袖的九號戰袍,這將又是一場不錯的挑戰,我充滿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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