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練成真經以後,每出一招都是隨著心念而動,顯得遊刃有餘。那人見無法傷敵,隻得撤刀,頭一低,舉刀擋格,秦居庸已然收掌。

此時聽得呼呼兩聲,另兩個蒙麵人的鐵棍和鉤筆朝自己後背和胸腹攻來,鐵棍剛猛,勢大力沉,而銀鉤鐵筆卻飄忽不定,陰險難測,這一剛一柔,同時擊到,配合得天衣無縫。

秦居庸暗自心驚,忽然想起宮霍的降魔掌中有一招“雙魔對弈”,極是精妙,於是左手一勾一引,一股內力將對手銀鉤吸偏,同時右掌一推,這一掌勢大力沉,猛擊另一個蒙麵人的鐵棍。

秦居庸的內力畢竟高出對手許多,鐵棍被他一擊,也偏了方向,當的一聲響,銀鉤撞在鐵棍上。

饒是如此,對手的鐵筆還是貼著他肩頭劃過,筆尖帶起的勁風令他脖根發涼。

秦居庸微微吃驚,但是對手卻比他更驚。

秦居庸雖然出身武林豪門世家,但是自秦家遭變他行走江湖以來,屢屢遭敗,如今自己以一敵三對手卻絲毫占不到他的便宜,他年輕氣盛,尋思道:“對手的武功顯然不弱,不知為何偷襲我,切不可讓他跑掉,一定要問個清楚。”

當下施展絕學,以一對肉掌,在一棍一刀,銀鉤鐵筆之間縱橫來去,或以掌代刀,或以指代筆,時而出掌無聲,時而刀逾千鈞,斬截擒拿,削劈戳點,越戰越勇,越戰越有信心,雖是以一敵三,漸漸的竟占了上風。

轉眼四人已戰了數十回。

秦居庸將數日前在神女宮中悟出的武功,一一施展,直逼得三個蒙麵人隻有以著著搶功來化解危勢。

秦居庸遊目四望,見鐵棍朝自己頭蓋打來,而銀鉤勾他雙腿,鐵筆戳他胸口,秦居庸側身避棍,足尖一點,左足反踢對手胸骨的“幽門”穴,右掌使了個“粘”字訣,掌力吸住鐵筆,準備借它對付最後那人的一刀。

秦居庸胸有成竹,無論對手從哪個方向出刀,他都可以將其化解,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蒙麵人居然奮力將刀擲出,然後十指屈曲,朝他雙肩抓落!

如此一來,使刀人好像多了一樣兵器,秦居庸不及細想,右掌帶動鐵筆,當的一聲,擋飛擲來之刀,氣聚雙肩,準備硬接對手一抓。

秦居庸一直都以攻代守,已經掌握了先機,此刻凝氣斂息,乃是以守代攻。

這一變化立時被三個蒙麵人察覺,三人似乎是心意相通,一聲呼嘯,淩厲的一抓並沒有抓下,而是三個人一齊倒縱而逃。三個人往三個方向逃去。

秦居庸不知追哪一個,就在他稍一遲疑之際,蒙麵人已經沒了蹤影。

他們的輕功,竟也如此之高。

彎月如眉。

夜深人靜。

秦居庸打敗偷襲者,想到自己的武功確實進步神速,心中欣喜不已,可是讓他們逃之夭夭,卻也有些懊惱。

地上,一刀一筆,是偷襲者丟棄的。

他輕輕歎了口氣,借著月光來到鎮西,這兒有一片湖泊,此刻微風不驚水麵,湖邊的林木圍繞一座大房子,這就是宮雪花母女住的酒店。

半夜三更,酒店哪裏還有半點燈火?

想到自己深更半夜來到此地,隻是因為心裏掛念著李

曼殊,不覺有些好笑。

他生怕被人發現似的,躲在湖邊一棵柳樹的陰影裏,遠遠地望著酒店。

忽然,他聽到湖中傳來微響,轉臉一看,見有一小舟正緩緩的劃了過來。

“這麽晚了,怎麽還有小船?”秦居庸馬上意識到不對勁,連忙蹲身隱在一塊大石頭的背後。

過了一會,小舟靠岸,從走路的腳步判斷,從小舟上下來了五個人,這五個人功夫極好,要不是此時秦居庸功力大增,他離他們這麽近,也聽不到他們的腳步聲。

秦居庸本想探頭看看,可是發現竟是一流高手之後,背靠石頭一動不動,一動,也許就被他們發現。

五個人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站住,隻聽一人說道:“八月十五天下英雄要與李家堡決一死戰,李照海怎麽樣?”

另一人道:“什麽怎麽樣?”

先前那人道:“李照海作了哪些準備?”

後那人冷冷道:“他還能怎樣。”

先前那人道:“難道他沒有朋友嗎?”

“你想李照海會沒有朋友嗎?”

“那他請了哪些朋友來?”

“一個也沒有。”

“噢,難道他真有這麽自信,能夠抗衡天下英雄?”

“哼,他的芙蓉劍法固然厲害,他的四個女婿也各懷絕技,可我已經掌握了他們每個人武功中的破綻。”

“如此說來,李照海這次是死定了?”

“那也未必。”

“為什麽?”

“聖姑說得沒錯,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勝負。”

聽到“聖姑”兩個字,秦居庸悚然一驚,尋思道:

“原來他們都是聖姑的手下,不知到此做甚麽?”

於是凝住呼吸,側耳細聽——

“聖姑做事太小心了。”

“不,現在我們就遇到了麻煩?”

“一個宮雪花也能稱麻煩?”

說這話的人似乎很不屑。

秦居庸又一驚,暗暗道:“宮雪花隱匿神女宮二十年,誰也不知道他的行蹤,如今出來才幾天,他們怎麽會知道?難道是冰兒……”

聽得另一人說道:“聖姑說,宮雪花隱藏神女宮二十年,一定練成了什麽絕世武功,不然她不會出來的。”

先前那人又笑道:“什麽絕世武功,今夜我們便殺了她。”

秦居庸驚道:“原來他們是來殺宮雪花的。”

他想一躍而出,但心念一轉道:“他們不是要李照海死嗎,宮雪花要殺李照海,他們為什麽又要殺她呢?”

便蹲著不動,聽他們再說什麽。

“我們雖然有六個人,但也不能大意,聖姑有令,絕不能讓宮雪花回到李家堡。”

一個女人的聲音道:“真不明白聖姑是怎麽想的,宮雪花不是回李家堡殺丈夫的嗎,讓她殺了李照海不是更好?”

“聖姑是擔心宮雪花不僅殺不了李照海,而且讓李照海有機會說出當年的真相,如此一來,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難道當年李照海那樣做真有難言之隱?”

“當然。”

“那是什麽隱情?”

“這隻有聖姑知道。”

“宮雪花知道隱情後會怎麽樣?”

“事到如今,就算李照海自己說出當年的隱情,天下人也未必相信,可是倘若從宮雪花嘴裏說出,情形就會大不一樣。”

“噢,原來是這樣。”

那些人沉默了一會,然後往樹林那邊走去。

秦居庸猛然醒悟道:“或許冰兒就是聖姑,聖姑怎知宮雪花在神女宮,而且練了武功?”

接著他又道:“可是聖姑卻沒有料到,宮雪花這二十年來所練的大孚靈鷲功其實已被化解,她如今隻是一個尋常女人而已。”

想到這裏,忽然心驚道:“啊呀!不好,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若是被他們找到宮雪花,那她豈可活命!”

不由背上滲出冷汗,正要飛身將他們攔住,又轉念道:“他們明明隻有五個人,剛才卻說有六人,那另一個人呢?糟糕,是不是已經先行到酒店裏去了?”

他偷偷探頭,見那五個人皆是黑衣蒙麵,隻聽一人說道:“添夫人怎麽還不出來,難道宮雪花不在酒店裏,或是失手了?”

又一人道:“咱們約好,她不能單獨行動的。”

聽那人一說,秦居庸又按兵不動了,暗道:“那個什麽添夫人一定是去打探消息了,等一會可能會來接應。我若現身,添夫人說不定會自己行動。”

正想著,又聽那個女人小聲道:“她來了。”

秦居庸目光斜瞥,果見一個黑影從樹林裏奔出來。他怕自己被發現,又轉臉躲在了石頭後麵。頃刻,他聽到一個沉重但又迅疾的腳步聲,秦居庸納悶道:“這個添夫人走路聲音這麽響,難道是武功平平之人?”

這時,遠遠的傳來嘭嘭兩聲悶響,似有重物落地。

一人問道:“添姒,這是什麽東西?宮雪花在不在酒店裏?”

“各位兄弟,別著急,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秦居庸這才知道添夫人名叫添姒。

一陣窸窸窣窣聲後,一人道:“啊,怎麽是兩個人!”

隻聽添姒笑道:“她們就是宮雪花母女倆。”

秦居庸聞言,胸口如遭悶擊,他又偷偷探頭,淡淡的月光下,隻見有人從黑布袋中抖出兩個人來,隻是,月色太暗,看不清那兩個人的臉,不知是不是宮雪花和李曼殊。

便在這時,一人叱道:“你們是……”

“誰”字未能說出,顯然已被點了穴道。

秦居庸一顆心如入冰窟,他剛才已然聽出,說話之人正是宮雪花,那麽,另一個肯定是李曼殊無疑了。

他不由叫苦道:“添姒背著兩個人尚能行走如飛,這份修為,常人難及,而他們共有六人,自己勢單力薄,能否取勝是一個未知數。

“況且宮雪花和李曼殊又在他們手上,這可如何是好……”

但不管怎樣,他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殺了宮雪花,正欲挺身,聽得暗器破空之聲,隨後有人沉聲喝道:“惡賊休得無禮!”

秦居庸看去,見兩個白影,疾如流星,他們身在空中,袖中暗器不絕,將六個黑衫蒙麵人逼退數步,瞬息間護住了宮雪花母女,身手之快,當真是匪夷所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