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則剛才見宮霍眼露殺機,隻要他一出手,楊黑肯定性命難保,於是情急之下說了“殺人滅口”,見宮霍發問,也冷冷道:“我說你殺了李姑娘,被我們看見,但你不想承認,就要殺了我們滅口,對不對?”

誰都知道,胡則這純粹是無稽之談,因為剛才宮霍並沒不承認他沒殺人,他親口說殺人不需要知道對方是誰,所以根本不存在什麽殺人滅口。

不過,大家都知道他這是為了楊黑免除立遭割舌喪命之苦。

秦居庸最了解他們,別看他們平時口角不斷,但情深意重親如兄弟,絕不會眼睜睜看著有人吃苦受難的。

宮霍的殺氣他也感覺到了,他不知道如何阻攔,但胡則的這個借口太無力了,就算宮霍馬上殺了楊黑,也不會有人認為宮霍是在殺人滅口。

不料宮霍不僅住手,而且說道:“誰說我殺了李姑娘?”

這下正中胡則下懷,他冷笑道:“宮主,秦兄弟,還有這位什麽三翁的,剛才你們都聽到了,老怪物他說沒殺李姑娘,可我們明明看見他從地下蹦出來。

“先點了李姑娘的幾處穴道,然後又在李姑娘胸口猛擊兩掌,李姑娘便一動不動地死了,這是我們親眼所見。

“蒼天在上,黃土在下,我們梅山五洞可以對天發誓,李姑娘絕對是老怪物下的毒手。”

胡則怕宮霍突然出手,一口氣說了這麽多,還將蒼天和黃土也扯出來了。

神女宮主早知李姑娘已死,一臉漠然。

林三翁麵無表情。

宮霍冷笑不語。

秦居庸皺眉沉思。

胡則擔心自己說的不夠仔細,停了一下,馬上接道:“老怪物,你別想賴賬,我還記得你剛才點李姑娘的是哪幾個穴道,你點了她的章門穴、京門穴、雲門穴、殷門穴和神門穴五大穴道,是還不是?你說!”

他見宮霍冷笑不答,又道:“因為我說的沒錯,你無話可說了,對吧?”

楊黑也實擔心宮霍會割了他的舌頭,見他不承認殺李姑娘,不由來了勁,說道:“我說你這個老怪物,我看你也是個快進棺材的人了,卻花心不改,要殺人便是了。

“以你的武功,一掌就足以殺了被你點了穴道的李姑娘,可你見姑娘長得美麗動人,竟在她胸脯上摩挲一陣,方才連擊兩掌,你這不是在吃姑娘的豆腐嗎?

“依我看你這個老不正經的,祖宗八代都是采花大盜出身的……”

宮霍臉色微變,手指一抬,“嗤”的一響,楊黑立時啞口無言。

“你!”胡則大驚,他本想驚呼:“你真的殺人滅口!”

但見楊黑隻是穴道被封,口不能言而已,叫道:“你為什麽不讓楊洞主說!”

宮霍用手一指**的李姑娘,緩緩道:“我有沒有殺人,你們看清楚了!”

所有的目光頓時集中在李曼殊身上。

秦居庸一直沒說話,但他卻從楊黑和胡則的話中隱隱聽出了不對:以宮霍的武功修為,要殺李姑娘,別說不需要兩掌,更不需要先點了她的五大穴道。

他還記得剛才林三翁為減輕宮主的痛苦,也是叫她點了章門、京門、雲門、殷門和神門穴的,宮霍點了李曼殊這五處穴道,其中定有緣故。

他心裏這樣想著,也不敢確定,隻是定定地盯住李曼殊。

神女宮主同樣也是,她的臉神間流露的關切之情絕不亞於秦居庸。

隻過了片刻,但見李曼殊的嘴角似乎動了一下。

秦居庸的心頓時怦怦亂跳。

神女宮主急忙俯身,手把李曼殊的腕脈,臉上的黯然之色漸漸散去,忽地驚喜道:“她真的沒死!”

梅山五洞雖然心喜,但他們俱不相信,此刻諸葛青山、宋思樵和馬南安的穴道也已自行解開,諸葛青山搖頭道:“這不可能的……”

神女宮主忽抬頭,怒道:“難道你們希望李姑娘死嗎?”

宋思樵道:“不,不是的。”

馬南安皺眉道:“剛才他明明……”

秦居庸已明白這定是宮霍救了李曼殊,他心旌激蕩,衝開被封的穴道,跪在床前,叫道:“李姑娘,李姑娘!”口氣自是欣喜不已。

李曼殊慢慢的睜開眼睛,口中呢喃道:“秦公子……你在哪裏……”

秦居庸顧不得旁邊這麽多人,一把握住李曼殊的手,高興道:“李姑娘,我在這裏。”

李曼殊轉動眼珠,她看見了秦居庸,露出笑容,吃力道:“這是什麽地方?”

秦居庸說道:“這是神女宮。”

李曼殊閉了一下眼睛,很快又睜開,依舊望著秦居庸,茫然道:“我為什麽會在神女宮?我們不是在黑洞中的嗎?神女宮是什麽地方,怎麽會有燈光?”

她說著緩緩轉頭,看見了神女宮主,微微道:“你是誰?”

秦居庸道:“他就是神女宮的宮主,是她救了你的。”

李曼殊望著神女宮主好一會,笑道:“多謝宮主救命之恩,曼殊日後定會報答的。”

聽到“曼殊”兩個字,神女宮主似乎身軀一震,心神有些慌亂,但她很快鎮靜下來,用手一指床那邊的宮霍,說道:“救你的人,是他。”

李曼殊轉臉,可當她看到宮霍時,猛然雙手抱住胸口,驚道:“不是的,不是他救我,他要殺我的!”

神女宮主柔聲道:“是的,是她救你的,天下隻有他才能救你。”

李曼殊連連搖頭道:“不是,不是。”

情緒驟然激動起來。

秦居庸剛才心念飛轉,他已然想通其中原因:林三翁說過神女宮主練的並非大孚靈鷲功,那麽,宮主在黑穀之中傳給我的也不是大孚靈鷲功,而我又將它悉數傳給了李曼殊。

宮霍講,宮主練的這假大孚靈鷲功後患無窮,李曼殊在黑穀突得疾病或許跟此有關,宮霍想替宮主去除武功以絕後患,恰見李曼殊的症狀甚像宮主,於是宮霍便出手相救……

盡管秦居庸不知道自己的這番推測是否正確,但是聽起來隻有宮霍才練成了真正的大孚靈鷲功。

天下也許真的隻有他才能使李姑娘和自己安然無恙,因此打消了對宮霍的敵視,用力握了握李曼殊的手,說道:“李姑娘,宮主說的沒錯。”

李曼殊仍是不信,她凝視宮主,說道:“宮主,你不要騙我了,我醒來過好幾次,雖然我沒看清你的樣子,但我能感覺到,救我的人是你,不是他。”

神女宮主默然不語。

李曼殊頭能動,但身體仍無法坐立,她急道:“宮主,我要你救我,就要你救我!”

神女宮主急切之下隻得允諾道:“好,我救你,我一定會救你的。”

李曼殊眼望宮主,手卻朝後指著宮霍,說道:“宮主,叫他走,我不要看他。”

她見宮主不語,又搖著秦居庸的手道:“秦公子,你快叫他走,我不想看見他,你快說呀!”

秦居庸知道她的性命係在宮霍之手,生怕她惹惱了他而一氣之下離去

,忙安慰道:“李姑娘,別著急,他可不是壞人。”

“不要,不要,不要見他!”李曼殊一邊叫,一邊閉上眼睛。

顯然,宮霍在救她的時候真的驚嚇了她,使她心懷恐懼。

神女宮主也是無計可施。

秦居庸轉臉,見神女宮主表情複雜,關切之中充滿了愛憐,而且,眼眶裏竟有淚光閃動。

秦居庸心中一動,尋思道:“我還以為殺人如麻的宮主生就一副鐵石心腸,原來她也有柔腸,見李姑娘這般,她也不僅動情落淚,想是觸動了她深埋的慈母之心了……”

他知道宮主與宮霍乃是父女,擔心宮霍一氣而走,也怕宮主撒手不管,可他天生嘴笨,不知如何勸解李曼殊,隻是看了看神女宮主,又看了看宮霍。

這時,神女宮主歎了口氣,說道:“姑娘,要他走可以,不過,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李曼殊閉著眼道:“宮主問吧。”

宮主道:“你想不想秦公子死?”

李曼殊馬上睜眼道:“不想。”然後急道:“秦公子怎樣了?”

宮主歎道:“秦公子受了很重的內傷,如果得不到醫治,他很快就會死去的。”

李曼殊望著秦居庸,忘了自己身處逆境,焦慮道:“秦公子,你受了什麽內傷,怎麽會受傷的?”

秦居庸當然知道宮主說的是他體內異種真氣不斷會損傷自己,他不想李曼殊知道,搖頭道:“我沒事的。”但眉宇間已露出神傷之色。

李曼殊頓時明白,對宮主道:“宮主,是不是隻有他才能治好秦公子的內傷?”

宮主緩緩點頭,說道:“姑娘,你知道秦公子的體內已經有梅山五洞的全部內功,梅山派的內功與秦公子的內功不是同屬一路。

“秦家的無諸內功屬純陽,而梅山派的天荒神功卻屬至陰。

“這兩股真氣在秦公子體內不斷衝突,除非他可以將無諸內功轉化成天荒神功,否則幾個月內就會心脈寸斷而亡……”

李曼殊急切道:“無諸內功能轉化成天荒神功嗎?”

宮主道:“能!隻是這至少需要半年時間。”

李曼殊道:“你不是說幾個月秦公子他……”

宮主道:“所以,秦居庸隻有在一個月之內學會大孚靈鷲功,以此護心,才能逃過劫難。”

李曼殊道:“宮主,那你就教秦公子大孚靈鷲功吧。”

神女宮主還沒說什麽,她已明白自己說錯了話,轉頭對宮霍道:“前輩,求求你,教秦公子大孚靈鷲功,治好他的內傷吧。”

說著,竭力想起身,隻是無法翻身,巴巴地望著宮霍,眼中沒了驚恐。

宮霍冷冷道:“我憑什麽要教他大孚靈鷲功?”

李曼殊一愣,說道:“前輩,秦公子的身世很可憐的,他的父母兄弟都被人害死了,連凶手是誰都不知道,前輩,你一定要救救他,讓他報了仇或知道仇人是誰……”

宮霍轉動輪椅,哼道:“他不是已經知道殺父仇人了嗎?”

接著又道:“他的殺父仇人不是李照海嗎?”

李曼殊臉色一頓,道:“前輩不要以訛傳訛,李……李照海根本不是秦家的仇人,你……你不救他便也罷了,何苦還要誣陷他人。”

宮霍冷笑道:“我會誣陷他嗎?李照海禽獸不如,他什麽事做不出來!”

李曼殊顫道:“你……你,我敬你是前輩,隻求你教秦公子大孚靈鷲功,你卻……血口噴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