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居庸愕然一醒,定睛再看,穀主的目光不再鷹般陰厲,而變得有些混沌,接道:“小子,你剛才為何不出招?既然我的大孚靈鷲功無法穿透你的護體神功,那麽,你傾力一掌,我肯定不是你的對手,你說,你學的究竟是什麽武功?”

秦居庸茫然不解他說的意思,還未開口,一人接道:“秦兄弟學的是天下無敵的天荒神功。”

說話的無疑是梅山五洞當中的楊洞主。

秦居庸大喜,叫道:“楊洞主,你們都沒事吧?”

他看不見他們,聽到楊黑笑道:“秦兄弟,我們沒事,隻是還有幾個穴道沒有解開,暫時不能動彈,秦兄弟,這老怪物殺了李姑娘,你可不能饒他,用梅山派的武功教訓他!”

秦居庸素知楊黑口沒遮攔,說出的話不可全信,但是聽說李曼殊被殺,心中一凜,手指穀主,怒道:“這是真的?”

穀主沒回答,神女宮主飄身,擋在秦居庸前麵,顫聲道:“爹,為什麽要殺了李姑娘?”

秦居庸情急,左腳斜跨,朝穀主拍了一掌,然後向屋裏掠去。

這回,他並沒有遇到柔韌掌力的阻擊,而是順利飄到了屋裏,四下一望,見那張床已經移到了牆角,李姑娘仍舊仰躺在**,神色安然。

秦居庸奔過去,見她無痛苦之狀,叫了聲:“李姑娘!”沒有反應,手指湊到她的鼻子下,隻覺呼吸全無,一搭李曼殊脈搏,心脈已然不動。

秦居庸淒然道:“李姑娘,是我害了你,都是我不好……”

神女宮主也想飄身進屋,卻被穀主柔韌掌力攔住,她叫道:“爹,讓我去看看她!”

穀主靜靜道:“人已經死了,有什麽好看的。”

神女宮主失色道:“爹,你怎麽能殺了她!”

穀主道:“我為什麽不能殺她?”

神女宮主語音中已有了哭腔,說道:“爹,你知道她是誰嗎?”

穀主冷冷道:“我宮霍殺人,向來不問死者是誰!”

原來這老者叫宮霍。

秦居庸忽然怒叫一聲:“宮霍,我跟你拚了!”身子騰空,雙掌一指,使出天荒神功。

天荒神功雖屬陰柔一路,使出來無聲無息,可是掌力卻是威猛無比,這也是天荒神功邪奇的一麵。

秦居庸心中充滿了怨恨和悲怒,出手自是十分果決。

但見宮霍雙手在輪椅上一按,身軀彈起,旋身,右手連勾,左掌連晃,不知使的什麽功夫,居然將秦居庸擊出的天荒神功化解於無形!

秦居庸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忙催動內力。可是,在宮霍勾掌變幻的邪門功夫下,他的內力如同泥牛入海,很快無影無蹤,未能擊到對手。

宮霍和秦居庸倆人幾乎同時落地,秦居庸見掌法難以奏效,變掌為刀,使了一招“金鳳點頭”,不擊對手身軀,卻朝宮霍的輪椅劈去。

秦居庸對宮霍層出不窮的怪招甚是忌憚,因此靈機一動,找輪椅下手。

不料他的掌刀還未落下,宮霍食指彎曲,從指尖射出一股無形劍氣。

秦居庸不敢直攖其鋒,雙肩一沉,“金鳳點頭”已變成“無諸九刀”,掌風呼呼,與剛才毫無聲息的天荒神功大不相同。

宮霍輕喝一聲,突然連人帶椅拔地而起,避過這一招,同時兩掌相錯與胸,驀地分開,秦居庸尚未變招,隻覺肋下和後腰、前腹數處麻痛,接著身形定位,顯是被宮霍點了穴道。

按理,以秦居庸本身功力,別人

要點他穴道,就算他毫無防備,他的穴道也會自行封閉,哪能如此輕易得手。

那邊楊黑見秦居庸穴道被點,連說:“可惜,可惜!”

宮霍落地,斜視著楊黑,冷聲道:“可惜什麽?”

楊黑道:“可惜秦兄弟大意,被你點了穴道。”接著又叫道:“若不是秦兄弟隻使六成功力,你早已在天荒神功下斃命了!”

宮霍不知道秦居庸隻能使六成功力,淡淡道:“誰叫他不使出十成功力的。”

秦居庸穴道被點,身不能動,但嘴還能說話,他叫道:“宮霍,李姑娘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殺了他!”

宮霍冷笑不語,他不看秦居庸,望著神女宮主道:“宮兒,你說,她是誰?”

神女宮主緩緩走到床前,漠然道:“你已經殺了她,又何必知道她是誰。”

她說著一指地上那個洞口,喟歎道:“殺穀的秘密出口就在這裏,二十年來,原來爹一直都沒有離開過神女宮。”

宮霍的臉上毫無表情,他轉動輪椅,來到洞口邊緣,眼望洞裏漆黑一片,說道:“不,殺穀是殺穀,神女宮是神女宮。”

神女宮主道:“爹說過不再踏入神女宮,為何說話不算數?”

宮霍搖頭道:“並非爹說話不算數,而是殺穀的地宮與神女宮的黑穀相通,這個秘密我也是後來才發現的。”

神女宮主道:“爹,你不要再騙我了,殺穀與神女宮相隔兩座山峰,怎麽可能相同呢?”

林三翁這時插嘴道:“小姐,穀主說的沒錯,那是五年前,穀主在殺穀的地宮密室練功,無意間一掌擊破了一麵石牆,不料石牆竟是一個穿山地洞,小姐若是不信,下去看看便知。”

神女宮主哼了一聲道:“難道地洞這麽巧,剛好通到我的床底下?”

林三翁道:“有些東西真是奇巧,這地洞不僅通到床底下,而且裏麵有個機關,小姐若是沒忘記。

“應當還記得兩年前的十月十五夜裏,你因為練了大孚靈鷲功而身體劇痛,本來暈在**,可醒來時已經在黑穀裏了,是也不是?”

神女宮主神情大異,驚道:“這……”

林三翁道:“那日我奉穀主之命剛好守在下麵。”

神女宮主又變色道:“難道你經常在我的床底下?”

林三翁道:“不是的,穀主知道你間隔兩個月的月圓之夜就會病痛發作。

“那個十月十五剛好是你病痛發作之日,穀主怕你發生意外,就讓我守在下麵。

“以前,小姐在病痛發作時大多呻吟一兩個時辰便會沒事,那夜你卻呻吟了好幾個時辰。

“而且,那夜的痛苦似比以往更加難以忍受,是不是?”

神女宮主不由點頭道:“是的。”

林三翁道:“後來是不是你實在無法忍受,就自己點了暈穴,是不是?”

神女宮主又點頭。

林三翁道:“我以為你出了什麽事,心中焦急,總想出去看看,然而,岩壁堅硬,無論我拳打掌擊,始終無法擊穿岩頂。

“慌亂之中,我踩到了地上的機關,隻聽轟轟之中,岩頂緩緩打開,我這才知道岩頂原來就是小姐的鋪床之處。

“我當即上來,見你暈在**,一把脈息,才知你點了自己的穴道,我本想立刻下去。

“可轉念一想,生怕這時有壞人進來,你豈不糟糕?於是,將你背到黑穀裏。”

秦居庸默默地聽著,仿佛在聽神

話一般,令人不可思議。

隻聽那邊楊黑叫道:“你這個大胡子編故事真不賴!”

林三翁道:“這不是故事,是真的。”

楊黑笑道:“你把宮主背到黑穀裏,不怕宮主發現你們的秘密?”

林三翁道:“岩頂的機關在洞裏,上麵根本不可能發現,況且,黑穀本來就跟小姐的臥室相通,我想,小姐當時神誌已亂,她會以為是自己進去的。”

楊黑道:“你不是宮主,怎麽知道會這樣想?”

林三翁瞪了他一眼,道:“反正我當時是這樣想,也是這樣做的。”

楊黑又道:“你說殺穀的穿山洞跟神女宮的黑穀相連,那麽,宮主經常在黑穀殺人,她怎麽沒發現這個暗洞?”

林三翁道:“黑穀漆黑無比,暗洞原不易發現,我們又在暗洞與黑穀的銜接處做了偽裝,用大岩石堵上,小姐當然不會發現了。”

神女宮主喃喃道:“怪不得……”顯然,她記起了那夜的情形。

林三翁道:“小姐,自從二十年前穀主一氣之下,將神女宮這個天下最隱秘的地方讓給你住之後,他一直牽腸掛肚,在西山的另一穀中隱居。

“六年後,他發現原來小姐練的不僅不是真正的大孚靈鷲功,而且後患無窮,於是便苦心研究化解之法……”

神女宮主聽到這裏,說道:“大孚靈鷲功的武功秘訣不是爹親口說的嗎,怎麽會是假的?”

宮霍歎道:“宮兒,都怪爹一時好奇,不該將大孚靈鷲功的秘訣背誦給你聽,我以為,那麽難懂的秘訣我背了一遍你絕不可能一字不錯地記住的。

“爹更不該在知道你背地裏偷練大孚靈鷲功之後一氣離你而去,並發誓不再踏入神女宮一步。

“幸好爹這十幾年已經悟出化解你所練的大孚靈鷲功的法門……”

神女宮主道:“不,我不要化解功力,如今我完全有把握殺了那個無恥的負心漢!”

宮霍凝重道:“宮兒,你就要大禍臨頭了,還不知道。”

然後又道:“三翁,你是否已依我之言替小姐化去戾氣?”

林三翁躬身道:“是的,穀主,隻是屬下功力有限,小姐體內的戾氣估計三個時辰就會複發。”

宮霍憂慮道:“宮兒,聽爹的話,依爹之言行事,不然……”

神女宮主斷然道:“不行,我辛辛苦苦才練到這等地步,絕不能將它毀了。”

秦居庸心中茫然,聽著他們一問一答。

他雖然不懂他們到底說的是什麽,但料想其中肯定有莫大的變故。

他暗運內力,幾次想衝開被點的穴道,都無濟於事。

這時,胡則也能開口說話,他喊道:“你們嘰哩叭啦說什麽我一點也聽不懂,可不可以從頭到尾說得清楚點!”

宮霍哪會理他,對神女宮主道:“宮兒,你真的那麽恨他?”

神女宮主恨道:“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楊黑笑道:“老怪物,小宮主,你們說的他是誰嗬?”

把宮霍稱為“老怪物”尚可,把神女宮主稱“小宮主”卻是楊黑有意這麽叫的,他的意思是“一老一小”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宮霍極惱地盯了楊黑一眼,目光陰寒逼人,厲聲道:“如果你敢再說半個字,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楊黑並不住嘴,說道:“老怪物,你想殺人滅口!”

宮霍聞言一怔,冷冷道:“你說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