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宮主冷笑道:“白幫主,我勸你還是乖乖的坦白,告訴你,李照海才是惡魔,為了得到大孚靈鷲功,他可以把你們一個個送入地獄。”

白扶疏又“呸”了一聲道:“李照海是個卑鄙小人怎能跟主人相提並論。”

秦居庸聽他罵李照海,心中湧起莫名的衝動。

神女宮主剛才自己罵李照海是惡魔,可是聽白扶疏罵他是卑鄙小人,說道:“他怎麽是卑鄙小人了?”

白扶疏白了她一眼,並未回答。神女宮主踱了幾步,冷冷一笑,接道:“你是說李照海為了逼秦九刀說出秦家祖傳的武功秘密,而做出禽獸不如之事嗎?”

秦居庸雖多次聽到這個江湖傳言,如今聽她說來,不免又是渾身一顫。

白扶疏由於失血過多,也昏了過去。

神女宮主寒光閃動,朝他右腿又砍一刀,白扶疏慘叫著醒來。

神女宮主怕他失血過多而死,伸指疾點他的穴道,不讓鮮血迸濺出來。

白扶疏臉色蒼白,看起來已是氣息奄奄,神女宮主森然道:“你說,為什麽李照海不能跟你主人相提並論?難道李照海真的是天下最卑鄙的人?”

這回,白扶疏自知不久人世,他雖然對眼前這個令他慘死的人痛恨不已,但他還是將不願說的話講了出來,隻聽他喘息道:“李照海當然是天下最卑鄙的人,為了逼秦九刀說出真相,他可以做出豬狗不如之事,而我們主人。

“盡管千方百計想得到大孚靈鷲功的武功秘笈,可這是主人應該擁有的,是你爹厚顏無恥,將秘笈據為己有……”

說道這裏,突然燈光搖蕩,寒芒如電,白扶疏戛然而止,咽喉被一物擊穿。

擊穿白扶疏咽喉的,是一截銅尺。

林三翁緩緩地從地上站起來。

神女宮主注視著林三翁,半晌才說道:“你為什麽要殺他?”

林三翁中毒的手臂已經能運動自如,他對神女宮主道:“小姐,難道你相信他的胡說八道?”

神女宮主的目光很冷,說道:“信不信是我的事,你為何不讓他說完?”

林三翁道:“小姐,你有什麽不明白,應該去問穀主。”

神女宮主道:“爹從不肯說。”

林三翁歎道:“既然穀主不說,一定有他的道理。”

神女宮主道:“白幫主要說,為何不讓他說?”

林三翁道:“因為他說的不是真的。”

神女宮主眼光一跳,問道:“你知道真假?”

林三翁點頭道:“是的,這件事隻有我跟穀主兩個人知道。”

神女宮主沉思了一會,道:“那麽你說。”

林三翁道:“穀主交代過,他自己會跟你說的。”

神女宮主默然道:“這麽多年,爹為什麽不肯見我?”

林三翁看了看小匡,又看了看小瑤,歎道:“穀主說得沒錯,神女宮一定有叛徒,且不止一個,現在,她們死了,我可以帶你去見穀主了。”

神女宮主歎道:“我早就覺察小匡懷有異心,沒想到小瑤竟然也背叛了我。”

他們一問一答,直把秦居庸聽得雲裏霧裏,不知他們在說什麽。

秦居庸最關心的是李曼殊,他走到神女宮主麵前,問道:“宮主,李姑娘她……”

神女宮主微微一笑,道:“我答應過你,當然會將她救活的。”

她這一笑,臉上充滿了柔情,跟剛才陰冷之情仿佛判若兩人。

秦居庸知李曼殊無恙,大喜過望,剛說了句:“多謝宮主。”就見神女宮主臉色大變,鋼刀脫手,手捂腹部,顯是痛苦之極。

秦居庸驚道:“怎麽啦?宮主。”轉頭四望,以

為被人暗算。

四周無人,也無聲。

神女宮主冷汗自額頭滴落,顫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林三翁道:“七月初五。”

神女宮主無奈搖頭,強忍痛楚,口中道:“又不是月圓之夜,怎麽會……”

秦居庸見此情形,不知發生了什麽,頓時手足無措。

林三翁卻一點也不驚慌,說道:“小姐,你是不是每隔兩個月的月圓之夜,就要忍受這樣一次痛苦?”

神女宮主一臉驚愕,抬起頭道:“林……林伯伯,你怎麽……知道……”

林三翁道:“這就是你偷練大孚靈鷲功之故。”

秦居庸聞言吃了一驚,想道:“不是說大孚靈鷲功可以護衛心髒,神功無敵,怎麽會練了大孚靈鷲功而要忍受這種痛苦?”

正想著,果聽神女宮主顫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林三翁道:“小姐,聽我吩咐,點住自己的章門穴、京門穴、雲門穴、殷門及袖門五穴。”

神女宮主痛苦不堪,依然點了這五處穴道。

林三翁又道:“氣歸丹田,十指指尖相對,順三倒九,陰陽互混。”

神女宮主又依言而行。

林三翁前移兩步,雙掌貼在神女宮主後背,一邊助她運功,一邊說道:“凝氣陶道穴,緩衝大椎,貫流風府。”

頃刻,隻見林三翁掌中冒出嫋嫋白霧。良久,林三翁鬆手,說道:“小姐,好點了沒有?”

“多謝林伯,好多了。”再看神女宮主,她的臉色果然好看得多,眉宇間稍增紅潤,她緩緩分開雙掌,驚疑道:“林伯,此法甚解痛苦,是否秘笈上另有記載?”

林三翁道:“這是穀主苦思數年才參透的化解大孚靈鷲功的法門。”

神女宮主驚道:“林伯,你說什麽?剛才是化解大孚靈鷲功之法?”

林三翁點頭道:“小姐因練了大孚靈鷲功才有會有這種痛苦,為何不將它化解?”

神女宮主忽然道:“不!”

林三翁緩緩道:“小姐,我知道你想練成絕世神功殺了那個負心漢,可是……”

神女宮主柳眉倒豎,淒道:“可是什麽?”

林三翁道:“小姐練的根本不是大孚靈鷲功。”

神女宮主聞言,如遭雷擊,笑聲道:“爹怎麽會騙我!”

林三翁無語。

神女宮主退了兩步,道:“林伯,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三翁道:“走吧,穀主會把一切告訴你的。”

神女宮主叫道:“不,我不去見他!”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一聲驚呼,這聲驚呼充滿了痛楚和恐懼。

秦居庸的心如被針刺了一下,他聽出這是李曼殊的呼聲,飄身急掠!

秦居庸第一個來到鐵盒一樣的矮房前,李曼殊就在裏麵,呼聲就來自裏麵。

房子的木門緊閉,此刻屋裏寂靜。

梅山五洞也在屋裏,他們怎樣了?

秦居庸心情緊張,一時不敢伸手推門。

木門終於打開。

打開木門的,不是秦居庸,也不是隨後趕到的神女宮主和林三翁。

開門的是個老頭。

他的背有點駝。臉色蒼白。

鷹鉤鼻。

目光也如鷹爪般犀利而陰冷。

他的目光似有一股無法抗拒的威懾力,令秦居庸不敢與他對視,卻又不能移開。

神女宮主驚喜道:“爹!”

林三翁垂首道:“穀主。”

秦居庸終於移動目光,從老人的髯邊穿過,屋裏那道紗簾不見,可是李曼殊剛才躺身的床也不見了,原來擺床

的位置如今出現一個大窟窿,仿佛床已經陷進了地底!

秦居庸大驚,便要從老人身邊閃身擠進。可是,他的腳剛剛邁進,就覺一股柔韌之力迎擊而來!

他牽掛李曼殊,情急之下,想也不想,舉掌拍出。這一掌雖是不經意拍出,威勢卻大得驚人。

然而,那股柔韌的掌力奇異非常,它居然能夠躲開秦居庸威勢極大的一擊,生生撞在秦居庸的胸脯之上。

秦居庸隻覺得胸口一悶,瞬時之間,仿佛血液凝固了一般。

他大驚,想再出掌,手臂卻不聽使喚了。

那力道在他胸脯上一停一推,秦居庸無法把持,退了一步,那隻已經邁進去的腳退了出來。

這時,氣血翻湧,臉龐漲紅。

隻聽老人沉聲道:“三翁,他是誰?”

林三翁道:“穀主,他就是秦九刀的兒子秦居庸。”

老人犀利的目光停在秦居庸身上,問道:“你的武功是誰教給你的?”

秦居庸隻怕別人看輕秦家的武功,昂首答道:“當然是我爹教我的。”

老人搖頭道:“你不用騙我,你的內功路數根本不是秦家堡的至陽內功,況且,秦九刀不可能教你如此精深的內功。”

秦居庸暗暗心驚:“此人好像還沒有跟自己對過掌,卻已發現我的掌力不是秦家堡的內功。”

隻聽老人接道:“你的掌力不僅渾厚無比,而且綿延不絕,還有許多沒有發揮出來……”

老人忽然精光一閃,厲聲道:“小子,難道你以為老夫不是你的對手,因而故意留了一手,是不是!”

秦居庸聽神女宮主說過,由於他體內有兩道異種真氣,相互衝突,相互牽扯和抵耗,隻能發揮六成功力之故,但他並不言明,見老人變臉,生怕他突然出掌,不由往旁邊側讓了一步。

老人哈哈笑道:“小子,你不要以為我老了不經打,來,我們再試一掌!”

說畢,左掌提至胸前,平平推出。

秦居庸立時覺得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洶湧而來,他待要退開,陡覺身後也有掌力推至,仿佛身後有人同時朝他襲擊。

秦居庸大驚,暗罵一聲:“不要臉!”右掌在前,左掌向後,正要發力相抗,左右又有兩道掌力逼迫而來。

秦居庸隻能顧得前後,難顧左右,不由大驚,目光左右一瞥,並非有人偷襲。

他心中更驚,歎道:“他的掌力如此之怪,明明是從正麵擊來,怎的前後左右都有掌力攻擊?而且都是這般淩厲!”

他不知如何迎擊,便垂手而立,一動不動,感覺如在驚濤駭浪的包圍之中,每一寸都布滿凶險。

然而,他又像在風暴的中心,周圍海風呼嘯,狂濤驚天,他卻安然不動,毫發不損。

秦居庸與林三翁和神女宮主相距極近,老人的掌力在攻擊他的時候,卻不影響和傷害近在咫尺的旁人,這種神奇武功,令他驚訝不已。

秦居庸凝神提氣,不敢出招,瞪視著老人,這才發現他一直坐在輪椅上,顯然他的雙腿已經殘廢。

這一發現更令秦居庸意外,一個殘廢的老人,竟然是他見所未見的高手。

老人是誰?

他使的是什麽武功?

秦居庸自得了梅山五洞的全部內力之後,第一次被逼得不敢出手。

剛才與林三翁和李葉決鬥之後樹立起來的自信又開始一點點崩潰,秦居庸的眼神變得黯淡,內心想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盡管我已學會梅山派的天荒神功,可是有人卻能逼得我無法出手,唉,我原想……”

還未想完,周身的掌力已經撤去,聽得穀主歎道:“小子,看來你的內力真比我深厚得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