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逆輪行命
鬼牙月拚命地朝炎狛跑去，一個浪頭突然朝她打過來，她猝不及防被浪頭拍飛，眼前一黑，吐出一口汙血，靈台頓時一片清明。
太陽迅速升起又眨眼間西落，她聽著周圍的腳步聲，嬉鬧聲和說話聲。
誰知眼前又是一白，她定眼一看，見兩個妖忽然躍過牆頭揮刀朝她砍來，她本能閃開，順手去摸腰間的刀，誰知什麽都沒有，她一著急，眼看刀鋒將落，唰的一聲，她踉蹌後退兩步，一回頭，見白淩空身受重傷躺在牆角，臉色蒼白，勉強笑著說：“我都把它給你了，雖然不能回複它原來的模樣，你怎麽又回來了？”
浮元一劍殺了那妖，收起霽骨，插入後背的劍鞘中，眼中殺氣高燃，圍著他們的五六個妖都愣在原地，其中一個吼道：“你是什麽東西？難道是那女人下賤的妖奴？”
“你可以過來再說一遍剛才的話，站在這裏。”浮元指著死妖是屍體，笑著對他說。
那妖反而退了一步，握刀的手不自覺地顫抖，又看了眼旁邊的同伴，警惕地後退，見浮元沒有追來，轉身狂奔。
“他們走了，你也可以走了吧。咳咳……”白淩空吃力地扶著牆站起身，浮元沒有扶她，她掃了眼浮元，眼中淚光點點，又扭頭裝作什麽也沒發生。
“幸好我回來的及時，你怎麽不謝我反而趕我走，況且之前我也說了，拿東西和你換，如果你沒什麽想要的，我就幫你做一件事吧。”浮元笑嘻嘻地回道。
“本來就是你的東西，我隻是物歸原主，你剛才又救了我，兩清了……”白淩空低頭搖了搖，不敢正視對方。
兩人沉默良久，白淩空見浮元還是沒走，又問：“你怎麽還不走？”
“我走了，他們又來怎麽辦？”浮元反問。
白淩空負氣道：“他們是衝著我來，不是你。”
“至少讓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浮元緩緩開口道。
白淩空沒有說話，捂著受傷的胳膊繞過浮元，堅定的目光在錯身的瞬間崩潰決堤，她緊咬嘴唇，努力睜大雙眼，看著被燒毀的村莊，以及腳下沒有呼吸的屍體，生生一頓，又穩穩站住腳跟。
“妖能活很久吧，你活了多久？”白淩空輕聲問。
浮元嘴角動了動，回道：“從我記事起到現在應該有兩千多年。”
“兩……千……”白淩空低頭喃喃，苦笑道：“看起來像十五歲的孩子呢，嗬嗬……回到煙華我就安全了，那時你就回去吧，百年之內，不要再來這裏。”
“如果我不是一方妖主，也許可以陪你百年。”浮元不知為何輕聲說道，像是在自言自語。
“走吧。”白淩空搖了搖頭，說：“我們快去煙華，你也快點離開，我怕……”說到這裏，白淩空默不作聲，浮元也沒有追問，想要去扶她，又下意識縮回了手。
鬼牙月呆立在原地，見他們走遠，正要跟上前去，誰知身子卻不由自主地向後傾，像是被誰抓住肩膀，猛地朝後扔去。
天空驟然一黑，鬼牙月一個激靈，墜入萬丈深淵。
煙華城內，到處都是饑民，雙天龍尾樓中，一個矮胖胖的圓臉男子，笑眯眯地對白淩空說：“我們有辦法阻止外麵的妖。”
“什麽辦法？”白淩空忙問，又轉而對浮元說：“你……”
“嗯。”浮元點走，正打算走。
另一個方臉圓額的高個子青年將他攔住，說：“這個方法要借助他的力量，他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就差最後一步。”
浮元聞聲止步，望向白淩空，矮胖胖的圓臉男子說：“擴大九霄黃泉陣的影響範圍，你應該知道這個陣對妖的傷害有多大。”
“你說擴大的範圍籠罩整個五方州？怎麽可能，這個陣法相當消耗靈力，十名妖師在煙華支撐一天都很困難。”白淩空不信。
高個子青年看向浮元，說：“你借助他的力量，或許可以。”
“怎麽可——”
“試試吧。”
白淩空還沒說完，浮元替她回道，複而又問：“我需要做什麽？”
“先成為她的符妖。”青年回道。
浮元點頭，道：“好。”
說話間，鬼牙月從天而降掉在了一片荒郊野外，狂風怒號，摔得她頭暈眼花，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躺在地上呆呆地看著空中飛遠的大雁，腦中一片混亂。
我到底怎麽了？這又是哪裏？鬼牙月心中暗想，手腕驀然一緊，有人拉著她就跑，她一個趔趄，低叫一聲，回頭一看，白淩空與浮元麵對麵盤膝而坐，十名妖師將他們圍住，口中念念有詞。
“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白淩空小聲自語，不知在對誰言。
浮元點頭，也說：“最後一次。”
“如果我希望你留下呢？”白淩空看著他，期待的眼神轉瞬間被絕望掩蓋，不等浮元回答，她又說：“你不會，我知道。”
浮元雙目微合，身下緩緩浮現出一個紅色陣法，呼的一聲妖風狂卷，白淩空仰頭望天，手中靈光一閃。浮元被靈光包裹，強悍妖力橫掃，霎時，天地色變。
“快跑。”
鬼牙月愣在原地，被那聲音一吼，登時回神，“狛君？”
腳下嗖地伸出一隻手，冷不丁抓住她的腳踝，她嚇了一跳，再看浮元貘與白淩空兩人，突然消失無影，眼前水光一瞬，鬼牙月認出那是霽骨，但還來不及開口，她就被看不見的手拉著狂奔。
嗖嗖嗖。
茫茫荒野之上，陰雲密布，無數手破土而出，瘋狂地追趕著她，她望著被抓住的手，隱約看到炎狛的影子。
野草越長越高，越長越大，山丘上，白淩空哭著跪在地上，脖子上摔著一個黑色鐵鏈，被人猛地一拽，掙紮著拖向旁邊的一間茅屋中。
“是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