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追根究底

哐當!

隔壁突然傳來什麽東西打翻的聲音,炎狛與夜初晴相視一眼,同一時間衝了過去。

“我……”

果紅俯身正準備撿起地上的水盆,水灑了一地,也濺了她一身,毛巾還在手裏,怯怯地看著兩人,支支吾吾地說:“那……她、她好像在發燒,我、我就……”

“你怎麽跑出來的?”夜初晴大驚失色。

炎狛一個箭步上前,試了試鬼牙月的額頭,明明之前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這麽燙?

“這裏就跟迷宮一樣,我也不知道怎麽出來了,走著走著就到了這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果紅慌忙解釋。

鬼牙月眼皮動了一下,反手握住炎狛拉著她的手。

“鬼牙月?”

“她醒了?”夜初晴沒理會果紅脫口忙問,果紅也湊上前。

鬼牙月聽到聲響似乎努力掙紮著想醒過來,視線中開始出現一點亮光,微弱得好像螢火蟲一樣,逐漸擴散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亮,眼前,一個模糊的輪廓映入她的眼簾,她努力睜大眼睛,仔細端詳。

“鬼牙月?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鬼牙月輕輕點頭,意識逐漸明朗,她記得她用盡全力想要殺掉的怪物,在最後一刻,崩碎成冰,眼淚不知為何決堤,止也止不住。

“你——”

炎狛的話還沒有說完,鬼牙月忽然撲到了他的身上,哭著說:“你沒有死,真的太好了。”

“我……怎麽會死?”

炎狛僵硬地回道,不由自主地笑了。

“呃……咳咳……”

夜初晴假裝在看別處,但這巴掌大的地方實在沒什麽東西可看,炎狛與鬼牙月猛地回神,鬼牙月慌忙推開炎狛,炎狛掩飾性地咳了聲。

“這裏是哪裏?”

鬼牙月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自然地問道,目光閃爍,看起來心不在焉。

“這個我們待會兒再說,對了果紅,你之前說的主人是什麽人?”

“啊?”

果紅一愣,沒料到炎狛一開口直切重點,她撓了撓臉頰,手裏緊緊攥著胡蘿卜,猶豫了一下,小聲回道:“你們見過,她就是金戈玉軒。”

自從白皓死後,白夫人再也沒有出過畔湖莊半步,一直呆在白皓生前住過的屋內,不吃不喝,塵仙老祖來過一次,留下了自己的符妖,名叫狨。

白夫人的名聲在五方州不算好,陰險狡詐刻薄無情,然而這次卻是肝腸寸斷深入骨髓的痛,門外,家丁見來人是杜忠杜漣,也不敢阻攔,領著他們去見白夫人,隻不過在路上還是告訴他們,白夫人可能不會見客。

“放心,白夫人會見我們。”

說話的人不是杜忠杜漣,而是一個體態豐盈的中年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喜氣洋洋,杜忠瞥了她一眼,陰沉沉地說:“你為什麽這麽肯定,還偏偏讓我們也來見白夫人,這不是往刀刃上撞嗎?”

“就是,還打扮得這麽花俏,你到底知不知道白夫人是什麽人?”杜漣也忍不住插嘴道,挽著杜忠的胳膊撒嬌:“哥,我們回去吧,我們幹嘛要來見白夫人,她和白大人的事情咱們還是少摻和的好,要不被爹知道了肯定要生氣。”

杜忠點頭,還沒開口,金戈玉軒便笑道:“杜大人你怎麽這麽糊塗啊。”

“我哥怎麽糊塗了?”杜漣不高興地叫道:“你看你賣給我們的妖,都死了,哼!”

“大人可知白記錢莊前一陣子虧了一大筆錢?”金戈玉軒問道。

杜忠示意杜漣別忙打斷,回道:“這跟我們應該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這個漏洞要填補,你猜白庸會拿誰的錢來補?”金戈玉軒分析道,杜忠臉色微沉,小聲問道:“難道會找我們通元錢莊?”

“五大錢莊中隻有你們通元錢莊和塵仙老祖姐妹的昌恒錢莊有財力填補這個漏洞,白庸肯定不會求助白夫人,那你說他會找誰?杜老爺已經不管錢莊的事情,杜大人會拒接白大人嗎?”金戈玉軒反問。

杜忠細細一想,她說的也不無道理,就聽金戈玉軒繼續分析道:“白大人這筆錢可不是小數目,即便要還,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情。”

“那該怎麽辦?”杜忠急忙反問,金戈玉軒盈盈一笑,指著前方說:“這就要問白夫人了。”

“可是……如果讓白大人知道……”杜忠還是有些猶豫,無論是白庸還是白夫人,都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角色。

說話間,已到門前,就聽屋內傳來激烈的爭吵。

“我不想聽這些,你就告訴我,白皓究竟是怎麽被殺的?”白夫人高聲吼道。

醫姑坐在她對麵,始終一語不發,良久,才緩緩開口道:“我說這些,也是在告訴你白皓死亡的真相。”

“我不相信,為什麽這件事會和六塔城有關?”白夫人咬牙恨恨地說。

醫姑取出一張發黃的紙,上麵繪著一片心形葉子狀的植物,下方寫著‘一葉醉心草’,緊跟著又畫了兩片葉子,寫著‘雙葉腐心草’,最底下還有三片葉子,叫‘三葉抽魂草’。最後還有兩排字,隻不過因為時間太長,模糊得看不清楚,隱約看見兩字:致幻。

“這是我爺爺的筆記,之前整理舊書時被我發現,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六塔城的事情與它們有關,因為六塔城發生瘟疫的狀況就像大家集體出現幻覺,直到白皓的事情,我問過幾個現場路人,當時五六名青年發了瘋一樣朝——”

“住口!我不想聽——”白夫人捂住耳朵,細聲自語:“我不想聽……你不要說了……”

“那一年,濟世跟隨白庸去了六塔城,就再也沒有回來,六塔城的人到底是怎麽死的,我想你和白庸心裏都清楚,你還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醉心草、腐心草、抽魂草,是不是真的有這些東西?”醫姑激動地問。

白夫人終於漸漸安靜了下來,搖了搖頭,喃喃說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

“但我知道,害死我兒子的一定是東宮曼芝!”白夫人雙手緊握,長長的指甲幾乎扣進肉裏,恨不能將她剝皮削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