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百塔之窟

就在兩人剛剛踏入百塔窟之時,頭頂忽然一暗,地麵開裂,炎狛隻覺腳下猛地一顫,一道紅光直衝雲霄,強大氣勁突如其來,一瞬間就將兩人震飛出去。

橫木斷裂,石柱傾倒,百塔窟轟的一聲巨響,當即崩塌,滾滾濃煙騰空而起,遮天蔽日,塵土飛揚,妖氣激蕩,炎狛被那股力量狠狠掃了出去,後背撞在了一塊石頭上,頓時鮮血直淌。

“咳咳……”他勉強動了動,手邊一空,“鬼牙月?”

“在這裏。”

聲音從他的左側傳來,炎狛心下一驚,也不管背上的傷,跌跌撞撞地衝了過去。

“咳咳……”

黃沙漫天,幾乎不能呼吸,透過塵煙,他隱約看到前麵碎石瓦礫中的果紅,還有她懷中的鬼牙月,“鬼牙月……”

轟隆!

西邊再次傳來巨響,爐炎老祖還躺在椅子上流著口水,突然就被自己的椅子掀翻了出去。

“啊——”

爐炎老祖被摔了個狗啃泥,一抬頭,就見無絕老祖陰沉著臉,問:“怎麽回事?”

他話音剛落,塵仙老祖也從頂樓下來,皺眉問:“怎麽回事?”

兩人的目光都落在爐炎老祖身上,爐炎老祖茫然地看著他們,起身拍了拍土,擦掉口水,也問了一句:“怎麽回事?”

正說著,一隻白鳥從天窗飛了進來,光華一閃化作女子模樣落在三老祖麵前。

“有人從地下破壞了火灼之陣,帶走了兩妖。”

百塔窟內被炸出兩個天坑,深不見底,炎狛最後的記憶力是自己被什麽東西拉了下去,他察覺時已無力掙脫,視線中,鬼牙月就在離他咫尺處,雙目緊閉,渾身是血。他用力向前一抓,指尖觸到了她的頭發,轉瞬即逝。

“鬼——”

——“人和妖都有七情,為什麽我沒有?他們苦惱自己為情所困,我卻很羨慕呢,我的一生究竟是為了什麽啊?”

——“狛君,我跟你一起去五方州怎麽樣?”

其實當時他是想拒絕,可不知為什麽,再次遇見她,卡在喉間的‘不必’怎麽也說不出口。

日升日落,春去秋來,像是過了很久但又快得讓人毫無覺察,過去、現在,一個接著一個的場景交錯更迭,熟悉的人、陌生的身影,一邊又一邊的喊著他的名字。

“狛君、狛君……”

炎狛猛地睜眼,模糊地場景刹那間變的清明,一張熟悉的臉在看到他醒後立馬笑了起來,嘴角梨渦隱現,他一個失神,脫口道:“鬼牙月在哪裏?”

“你的第一句為什麽不是我在哪裏?”夜初晴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笑嘻嘻的說,炎狛頓了頓,回道:“我在哪裏?”

“哈哈哈哈……你真有意思,之前我怎麽沒發現呢?”夜初晴抱著盤子坐在桌邊,桌上點著一盞燈,炎狛環視四周,他好像是在地下。

“你身邊又多了一個女妖,那個是誰呀?”夜初晴見炎狛不說話,多嘴地問了句。

炎狛感覺後背火辣辣的疼,像是沒聽見夜初晴的話,又問:“鬼牙月在哪裏?”

“隔壁。”夜初晴無聊地指著他旁邊的牆,說:“她傷得有點重,不過沒有性命之憂,另外個一女妖,受了點擦傷,還在昏迷,你呢,傷得也不算輕,竟然這麽快就醒了。”

“多謝。”炎狛客氣地回道,稍稍鬆了口氣。

夜初晴等了半天他也沒重複問這裏是哪裏,頓時覺得沒什麽意思,打了個哈欠,放下盤子,說:“你猜這裏是哪裏?”

炎狛淡漠的掃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不過從眼神中夜初晴已經讀出,你說不說都隨你,反正我都無所謂的意思。

“啊……啊……你真無聊……啊……”夜初晴嗑了一地瓜子殼,想是渴了,端起桌上的茶壺一飲而盡,直到喝完才想起炎狛,問:“對了,你喝不喝水?”

“算了,這裏是西街的地下,正好是白府、畔湖莊和齊都的中心,上麵是煙華的萬壽藥樓,再具體點……”夜初晴發出一陣怪笑,小聲說:“是醫姑的廂房……”

她說著,見炎狛盯著她手中的茶壺,立馬取來杯子倒了杯水遞給他,說:“你們三個都受了傷,好在遇到了我們啊……”

“我們又是怎麽來到這裏?”炎狛喝了口水警惕地反問。

夜初晴一愣,抓了抓下巴,轉著眼珠子心虛地搖了搖頭。

“我感覺到有人破壞了百塔窟下麵的封印。”炎狛說道。

“你不是昏過去了嗎?”夜初晴脫口,說完立馬捂住嘴巴,搖頭道:“我怎麽知道?”

“我昏過去了?”炎狛涼涼地瞥了她一眼,夜初晴哼了聲,不屑道:“反正我們救了你們,而且兩次,我不好告訴你,等爺爺回來自會說明。”

“爺爺?”炎狛反問。

夜初晴端起盤子,詭異地笑了笑,說:“對!爺爺!嘿嘿……你好好休息,我去隔壁看看。”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上前一推,石門緩緩張開,她一腳邁出,又像是想起什麽扭頭說道:“別亂動,反正你也做不了什麽。”

燭光搖曳,炎狛看著頭頂,這是一件狹小的石室,除了床就是他眼前的桌子,桌上和地下全是瓜子殼,白花花的一片,炎狛有些出神,伸手一摸,才發現霽骨不在手邊。

“咕嘶、咕嘶……”

有什麽東西從他手背上爬過,炎狛猛一揮手,衣襟下一條拇指粗的青灰色影子晃了晃瞬間消失無影。

“咕嘶、咕嘶……”

聽聲音離他很近,炎狛眯了眯眼,發現衣袖上好像有什麽東西,順著他的胳膊往上爬。像是覺察到了對方目光,那小東西立馬停了下來,安靜地趴在他的手臂上,身上的顏色也慢慢與他衣服的顏色融為一體,如果不仔細看,還真難以發現。

炎狛小心翼翼地用另一隻手猛地捏住它的尾巴,小東西大驚,扭著身子奮力掙紮,時不時發出“咕嘶、咕嘶”的聲音。

小東西長得有點像壁虎,頭上生著獨角,渾身碧綠,一雙小眼睛驚恐地盯著炎狛。炎狛沒有鬆手,仔細端詳了一番,它身上的妖氣非常微弱,幾乎沒有,約麽兩寸,細長的尾巴勾著炎狛的食指,像在討好。

“咕嘶、咕嘶。”

炎狛笑了笑,將它放下,誰知他一鬆手,小東西尾巴一勾立馬又爬上了炎狛的胳膊,顏色也變成與他衣服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