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是該離去
很久沒有人來王印塔，上龍族身懷王印的祖先們，全都沉睡於此，像是不忍心將他們驚醒，這裏靜的唯有呼吸，而此時，似乎連呼吸聲也消失了。
天地間，仿若就此一人。
寂寞、無助、孤獨或是絕望。
每一種體驗，他都有經曆過，不知不覺，滲透進他的骨髓裏。
炎狛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孤今欣消失的地方，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上龍玉走近，他平靜的說：“早知如此，在去太樞族之前，我就該先來這裏。”
“你見到他了嗎？”上龍玉關切的問。
“太樞歲，他現在的名字。”炎狛回道：“可惜，她……我娘到死都不知道，到死都還忘不了他，嗬嗬。”
上龍玉悄悄轉身試掉臉上的淚水，哽咽的說：“我、我……”上龍玉慢步走向炎狛，輕咬唇角，不知該如何開口。
炎狛收回目光，看著她問：“還有什麽？”
“我……我可以抱抱你麽？”上龍玉忽然說出這樣的話，炎狛神色一僵，半響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上龍玉走到他的麵前，臉色依稀帶著淚痕，雙手緊張的攥著衣袖，見炎狛沒有做聲，又忙道：“算了，你走吧，離開西海，這裏並不是你的家，也沒有你愛的人，走吧、走……”
“可以。”炎狛打斷她的話，上龍玉一怔，炎狛走近一步，上龍玉激動的淚流滿麵，一把將他抱在懷中，泣不成聲的說：“我曾經每日每夜的做夢，夢見我的孩子死了，我沒能保護好他，不能把他留在我的身邊，我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除了心痛我什麽都做不了，但是我又不能這麽死去，我怕我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他……”
炎狛心底咯噔一聲，上龍玉鬆開手，滿麵淚痕的她笑的很開心。
“快走吧，你喜歡的那個姑娘，還在外麵等著你呢。”
“你……”
上龍玉擦幹臉上的淚，推了炎狛一把，揮手道：“去吧，出口就在前麵，去吧，快去吧……”
炎狛回頭，再轉過來時，眼前人影消失無蹤，“上龍玉？”
麵前不知何時出現一扇敞開的烏黑大門，炎狛四處找不到上龍玉，不得不朝出口走去，每走一步，身後的景象就變得淡一分，直到走到出口，身後已經變得一片蒼白，什麽也看不見。
上龍玉還站在剛才的位置，雖然在哭，嘴角卻微微上揚，她看著炎狛一步一步朝出口走去，偶爾回頭找尋她的影子。
“你這麽想見他，為什麽不用自己的形貌？”半空中亮了一點，是個溫和的女子聲音，帶著些許無奈，幽幽歎息。
“娘……”上龍玉的身影散去，露出原本孤今欣的形貌，“這樣就很好，他沒有恨我，他也愛我，我……”
說到此處，孤今欣的眼前一片模糊，忍不住失聲痛哭。
這一別，再無相見。
……
已經過了一日，王印塔內還是沒有動靜，鬼牙月焦急的等在外麵，鳳斂翼卻顯得不慌不忙，一點點將過去的事情告訴她。
“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鬼牙月不解的問。
鳳斂翼嗬嗬一笑，說：“我現在不說，恐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你這麽了解上龍家，有什麽淵源嗎？”鬼牙月隨口問道。
鳳斂翼目光漸漸暗淡，自語道：“淵源……”
當年他命懸一線，遇見涸北珍駱，他身上的青竹骨是涸北珍駱的食物，直到食盡他全身青骨，否則他不會死，可是鳳斂翼這層身份之前，他還有一個名叫上龍翼的名字，還有一個名叫上龍樂的姐姐。
“上龍、玉。”
九目海蚓的聲音打斷兩人思緒，鬼牙月仰頭望去，幽藍的海域上龍一條烏黑龐大的影子，緩緩朝這裏遊來，地下蝦兵蝦將一陣**，九目海蚓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在王城，更何況是王宮。
“是、是上古異獸！”
突然有人喊道，蝦兵蝦將侍女侍從匆匆逃跑，孤今冰與孤今衷也看到它，孤今冰奇怪的說：“小九怎麽會來這裏？”
“過去看看。”孤今衷提議。
孤今冰點頭，兩人掙脫蝦兵阻攔，直奔九目海蚓方向跑去。
“快、快去通知妖主和王後。”蝦兵急得大喊。
“上龍、玉。”
九目海蚓一頭撞向虛明於塔，半空浮出一片光環，大地微顫，鬼牙月感覺到一股從未有過的迫人壓力，九目海蚓釋放渾身妖力再次撞向虛明於塔。
咚！
剛從王印塔走出的炎狛迎麵看到九目海蚓，登時一愣。
“炎狛！”鬼牙月大呼。
九目海蚓刷的用觸須卷住炎狛，炎狛根本來不及掙脫，九目海蚓仰頭竄上半空，巨尾橫掃，一股巨大的海流迎麵撲來。
“炎狛！”
孤今衷護在孤今冰身前，孤今冰聽到鬼牙月的聲音，吃力的喊道：“是、是鬼牙月嗎？那、那——”
“炎狛被九目海蚓抓走了。”孤今衷接著說。
“什麽？”
鬼牙月凝聚鬼妖之力，化作一道鬼影直逼九目海蚓，感受到強烈邪力的孤今衷和孤今冰麵麵相視，心下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九目海蚓？”遠在王殿商量要事的孤今厲眉頭一皺，卻聽又有王將急急忙忙衝進殿中，高呼：“小殿下和小公主不見了！”
“什麽！”孤今斛不等王將說完，飛快的衝了出去，啟王嬈氣的臉色煞白，大罵：“廢物！”
“找、給我找！”孤今厲暴跳如雷。
虛明於塔外，唯有鳳斂翼依舊淡定，他看著逐漸遠去的九目海蚓，笑嗬嗬的說道：“上龍玉終於又呼喚它了，看起來，它很開心。”
“上龍、玉。”
炎狛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九目海蚓的背上，九顆猩紅的眸子滴溜溜的轉向他的方向，猙獰可怖。
——這是吾欠上龍玉之物，如今還汝。
腦中突然冒出一個低沉嗓音，炎狛茫然四顧，一個人也沒有。
“是你在說話？九目海蚓？”
九目海蚓的眼睛再一轉，紅色的眸子，映出他清晰的輪廓。
——以吾一目之力，封汝王印之威。
話音剛落，一道紅光倏然從九目海蚓的一目中飛出，嗖的鑽入炎狛體內，炎狛眼前一黑，仿佛墜入火海，炙熱難耐，卻是一瞬間，四周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騰起九個紅色珠子，其中一個砰然炸裂。
龐大的九目海蚓緩慢的遊蕩在西海上空，原本九個猩紅眼睛如今隻剩下八個。
孤今衷和孤今冰駕著蚌殼一口氣本想王城外的珊瑚嶺，孤今衷不確定的說：“你確定是這個方向？”
“小九不見了？”孤今冰到處找尋九目海蚓的蹤跡，然而就像蒸發了一樣，什麽也沒有留下。
“你們也來遲了。”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孤今冰和孤今衷聞聲回頭，看到來人大吃一驚。
“太樞……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