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原是棋子
裳妃暴斃的消息很快傳遍了王城內外，至於原因，大家眾說紛紜，實際知道經過的蝦兵和侍女也都不敢亂講，事情算是壓了下來。
“衷兒、衷兒，原來你在這裏。”
孤今冰到處找孤今衷，終於在王殿後的花亭裏找到了他，他看起來悶悶不樂，聽到孤今冰的聲音慢慢回頭，道：“怎麽？你找我？”
“你聽說了嗎？裳妃死的事情，真的是啟王嬈打死她的嗎？”孤今冰湊上前問道。
孤今衷臉色瞬變，收回目光，涼涼的問：“你問這做什麽？跟你又沒有什麽關係？”
“怎麽能沒有關係？啟王嬈這次可以殺了裳妃，難保她不會對我娘——”
“在你眼中啟王嬈就是這樣的人嗎？隨隨便便可以殺妖主的妃子，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孤今衷突然火冒三丈，對著孤今冰一陣狂吼。
“我隻不過隨便問問，你這麽凶做什麽？”孤今冰見狀，氣的跳了起來。
孤今衷別過頭去，冷硬的說：“我就想告訴你，即便這件事和啟王嬈有關係，那也是裳妃咎由自取！”
“好！你真是啟王嬈的好孫兒！”孤今冰怒道：“那我也告訴你，如果啟王嬈敢動我娘一根頭發，我連你一塊兒恨！”
“哼！”孤今衷正在氣頭，理也不理孤今冰，孤今冰扭身飛快地跑開。
孤今衷悵然若失的坐在亭內，直到侍女們尋來，說是王後找他回去有事商量，孤今衷應了聲，就在剛剛，妖主傳來口令，命他跟隨王後前往萬斷炎勸回大皇子，也就是他的父親孤今斛。
時隔多年，他對他的記憶模糊到已經快要遺忘他的模樣，細細想來，從他記事時起，他的父親便駐守在了萬斷炎，至於原因，無從得知。孤今衷深深歎了口氣，需要見他嗎？也許他根本不想見自己啊！
王殿後的書房內，孤今厲看完信龜上的內容後眉頭一皺，看似不悅，一條人影推門走進，孤今厲頭也不抬的說：“孤今颯劫走了艾兒。”
“計劃成功，您擔憂什麽？”一個清亮女聲不慌不忙的問道。
孤今厲支著下巴，指關節輕叩，略顯不安的說：“從太樞歲的語氣中，他想救艾兒。”孤今厲冷笑，對方沉默不語。
“……還有。”孤今厲抬頭道：“炎狛沒有死，影貝兒。”
麵前的上龍汀身著素裳，皮膚白皙身材嬌小，雙目炯炯又帶著幾分妖嬈嫵媚，她似笑非笑，平靜的看著孤今厲，回道：“您的意思是讓我出手？”
孤今厲沒有作答，影貝兒接著問：“那誰來做上龍汀？冰兒又該怎麽辦？”
同時身兼影貝兒和上龍汀兩種身份的女子突然口氣一變，孤今厲回道：“這你不用擔心，我會下令允許上龍汀回家祭祖，冰兒暫時由貼身侍女照顧。我會安排妥當。”
影貝兒抿唇不語，孤今厲見她不動聲色，又問：“你還有別的問題？”說著，他突然恍然，笑道：“你放心，我知道這是你幫我做的最後一件事，這件事情辦妥後，我放你自由，至於上龍汀的身份你也可以卸下，重新做回影貝兒。”
“冰兒怎麽辦？”影貝兒低聲問道。
孤今厲一怔，問：“你的意思？”
“我可以選擇不要自由。”影貝兒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但隻求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可以放棄我的自由，為你效命到死。”
“為了孤今冰？”孤今厲目光驟然一冷。
“是！我不希望她成為第二個孤今欣。所以——”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影貝兒臉上，影貝兒扯出一絲冷笑，沉默的捂著左臉。孤今厲像被戳到痛處，道：“放你走，是我對你恩賜，我也可以殺了你。”
“那在此之前，你的所有秘密都不再是秘密！”影貝兒壓低聲音，一字一句的說：“要從這裏逃走，我還有這個能力。”
“孤今冰是我的女兒。”孤今厲話鋒一轉，問：“你憑什麽認為我會害她？當初上龍汀事發突然，我不得已才讓你頂替她，她是我的女兒。”
“哼！”影貝兒無力的笑了笑，說：“上龍汀的死，難道不在你的算計當中嗎？上龍汀、采擷、裳妃，她們雖然全死於啟王嬈，但也都是你害死的，我說錯了嗎？”
“你——”
“你知道以上龍汀的本事逃不出啟王嬈的算計，你得到她也是為了上龍家的王印，冰兒出生後，上龍汀對你已然毫無用處，你更懼怕她成為第二個上龍玉，你——”
啪！
“住口！”
又是一記耳光，影貝兒踉蹌兩步，差點跌倒，她站穩腳跟，隨手擦掉嘴角血漬，笑著說：“你和孤今桀簡直一模一樣！”
孤今厲氣的雙目通紅，一巴掌剛要落下，但又不知為何僵在空中，咬牙問：“你到底想讓我怎麽做？”
“……放了冰兒。”影貝兒淒然一笑，說：“我什麽都答應你，隻求你放過冰兒，不要讓她做你的棋子，給她一個屬於自己的人生。”
孤今厲沉默片刻，勉強按捺，咬牙道：“好，我答應你。”
“我要你立下血誓。”影貝兒又道。
孤今厲愣了愣，問：“什麽？”
“血誓，我不相信你的話，我要你立誓。”影貝兒話音剛落，突然出手，孤今厲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她抓住，他一驚，影貝兒手起刀落，在他掌心唰的劃了一道，立見鮮血，孤今厲大驚失色，剛要開口，眼前人影驀地消失，一個低沉陰冷的女聲出現在他的耳際，他心神一寧，一股令人厭惡的氣息隨之湧出。
“吾，孤今厲，今立下血誓，從今往後……”
“……吾、孤今厲……”
孤今厲雙目迷茫，渾渾噩噩的重複了一邊影貝兒的話，他意識清晰，卻怎麽也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渾身妖力被束縛，一股沉重的壓力壓在他的心頭，直到立完血誓，影貝兒鬆手，孤今厲才找回自我，膝蓋一軟，幾乎癱坐在椅子上。
“……你！”孤今厲喘著粗氣，怒火中燒的瞪著影貝兒，影貝兒神色平靜，微微施禮，低聲道：“妖主若無其他事情，影貝兒這就離開。”
“滾！”孤今厲怒吼。
影貝兒悄聲退下。
“影貝兒、好、影貝兒——”孤今厲緊攥著拳頭，任由鮮血直淌，還是壓製不住心頭怒火，“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影貝兒剛走出王殿，迎麵就見驚慌失措的孤今冰小跑朝她奔來，看她神色焦急，頓時讓影貝兒心頭一緊，不等她開口，忙問：“怎麽了？”
孤今冰一下子撲到她的懷裏，哽咽著說：“娘，你要去哪裏？我也要跟你去，衷兒和王後都能去萬斷炎，為什麽我不能跟你回上龍家，我也要跟你去。”
影貝兒稍稍鬆了口氣，溫柔的拍了怕她的頭，說：“傻孩子，娘很快就回來，你乖乖在家，上龍家地處偏僻，你不去也好。”
“我不嘛、我不……”孤今冰說著嗚嗚的哭了起來，哭的影貝兒心底也很不是滋味。
她記得自己第一次易容成上龍汀的模樣，那個聰慧溫柔，目光中透著七分倔強三分淩厲的女子，她死的很平靜，像是早就知道自己會是這樣的結局。
她仔細審視她的臉，之後易容成她的樣子，讓啟王嬈以為自己沒有得手，讓上龍家繼續安心聽命孤今厲，讓冰兒有一個娘。
她無法生養自己的孩子，所幸，她有了冰兒，也許這也是孤今厲算漏的一部分，她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