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繼續前行
“我已經問了。”炎狛微微喘息，皺眉回道，手不自覺地按著胸口，臉色還是蒼白如紙。
鬼牙月頭也不回的問：“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
“我……”炎狛忽然停了下來，鬼牙月扭頭，臉色刹變，急忙將他扶住，問：“你的臉色怎麽越來越難看，這個陣法到底對你有什麽影響，你告訴我啊。”
“我問你有沒有對你很重要的人。”炎狛緩緩回道。
鬼牙月一個激靈，反問：“就是這個問題？”
“嗯。”炎狛點頭。
鬼牙月又問：“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你覺得呢？”炎狛將問題扔回鬼牙月，鬼牙月搖頭，“我不知道，因為我沒有。”
炎狛一個失笑，眼神已經有些渙散，但還是強撐著沒有暈倒，繼續說：“我休息一會兒就好。”
“你這個樣子怎麽能去極南之地，恐怕還沒到你就死了。”鬼牙月見他不說，又急又惱，但又拿他沒有辦法。
“我不會死……”炎狛說完，又緩緩閉上眼。
嘩啦。
幾條魚忽然躍出水麵，鬼牙月抬頭，見氣泡旁邊聚集了很多蠻子，像是在推著氣泡遊動。
“你們、還是、回去吧。”水蠻忽然開口。
鬼牙月仰頭望去，道：“麻煩你送我們去棉花村的方向。”
“他、活不到、極、南、之、地。”水蠻又說。
鬼牙月微露慍色，咬牙道：“他活不到，我也要讓他活到。”
水蠻輕歎一聲，依舊不緊不慢，說道：“好、吧。”
魚群繼續推著氣泡，鬼牙月見炎狛閉著眼睛，也不知道他是暈過去了還是在休息，十三年前的相遇又映入眼簾，這麽多年，她看過很多人，很多事，然而唯一長留於記憶中的卻是他遊蕩在祈靈山脈恣意妄為的神態，自由自在，**不羈，似乎沒有什麽事情可以使他放在心上，卻又事事記掛，瀟灑從容。
時間將他的輕狂全部磨去，如今隻剩下沉穩，以及無法撼動的的強大。
她就這麽靜靜注視著炎狛，想在他臉上找到過去的樣子，然而隻是徒勞，嘴角動了動，她似乎有話要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直到了岸邊也沒有說出口，魚群嘩地一聲散去，炎狛突然睜眼，鬼牙月猝不及防，想避開時已晚，頓時像被梗住了魚骨頭，一陣猛咳。
“你受傷了？”炎狛問道，鬼牙月連忙跳上岸，頭也不回地說：“沒有。”
兩人夤夜趕路，向南疾行，不知走了多久，眼看著天空逐漸泛白，林深幽邃，山路崎嶇，還是不見一個人影，晨露微寒，冷風習習，隻聽著林中偶有虎嘯傳來，時高時低，鬼牙月走在前麵，一不小心驚動了幾隻野鹿，霎時群鳥驚飛，走獸四散，她嚇了一跳，回頭再看，不禁皺眉，道：“我們先休息一下吧。”
“嗯。”這次炎狛倒是沒有拒絕。鬼牙月安頓好炎狛，側耳傾聽，遠處隱隱傳來水流聲，“我去弄點水。”
她話音剛落，正打算轉身就走，炎狛忽然睜眼，急道：“等等，有人來了。”
“什麽人？”
一聲怒吼由遠及近，兩個身著粗布短褐的青年各自手持一把鐮刀殺氣騰騰地衝了過來，四下一看，什麽也沒有。
“嘿！活見鬼了，剛才明明聽到這裏有動靜的啊！”一個稍矮的青年扛著鐮刀就地打轉，另一個裹著頭巾的穩重青年擺手道：“我看你是想邀功想瘋了，那個狼妖指不定跑哪兒去了。”
“哎……也是，一個賤妖，竟敢和人——”他的話還沒說完，裹頭巾的青年立馬將他打斷，四下瞅了瞅，罵了聲：“找死啊你，被族長聽見看他怎麽收拾你。”
“看看，那裏有人。”
正說著，又有兩人朝這裏跑來，青年聞聲回頭，見來者是兩個老頭兒，身著灰褐長袍，須眉白發，都是道骨仙風，臒骨清顏，見到兩青年朝這邊張望，頓時來了精神，快步跑來，張口就問：“兩位、兩位先生。”
“啥？老頭兒叫我先生？”稍矮的青年指著自己的鼻子顯得哭笑不得。
“好像不是附近的村人。”另一個青年眉頭微皺，上前恭恭敬敬地施了個禮，問：“兩位老者如何稱呼？”
“窮山僻壤的小山頭還來了大人物了哼哼嗬嗬……”另一邊，稍矮的青年在一邊小聲呢喃。
“阿林，不要無禮。”另一個青年小聲斥道。
老糊塗哈哈大笑，擺手道：“不礙事不礙事，我倆這麽多年習慣了，我叫老糊塗，這是我師弟老不修，兩位小兄弟如何稱呼？”
“在下文焂，這位是我的朋友樊林。”文焂客氣地回道。
老糊塗又問：“敢問這裏離棉花村多遠？”
“我早說了他們不可能來這裏，你就是不信，哼！”一旁的老不修賭氣，一跺腳轉過身去不再理會幾人。
“不遠，前麵就是，兩位從哪裏來？在找什麽？”文焂疑惑的問。
“好巧啊，我們也在找東西。”樊林在一邊揮舞著鐮刀插嘴。
“呃……”老糊塗猶豫了一下，赧顏回道：“實不相瞞，我倆是白大人門下妖師，此次出來是為了抓兩名逃跑的妖奴，一男一女，應該是朝這個方向，可能會經過棉花村。”
“哇！你們是從中州來的妖師！”不等文焂說話，樊林一下子跳到老糊塗麵前，一臉崇拜地說：“白大人，那可是大人物啊，中州是不是很好玩……”他劈裏啪啦說了一大推無關緊要的話，老糊塗臉色微變，文焂見狀連忙將樊林踹到一邊，麵色更加恭敬，“兩位大人，樊林年少，還請大人見諒，棉花村就在前麵不遠處，請大人務必與我一起回去麵見族長。”
“你們就說有沒有見到那兩個妖，羅裏吧嗦，我們不吃那一套。”老不修轉過身大發牢騷，滿口抱怨，老糊塗臉色一沉，又將他掰轉回去，文焂臉色微變，搖了搖頭，說：“其實我們也在找一名逃跑的妖奴，就在這片林子，如果大人口中說的妖也來到這裏，應該就在這裏，村子由族長掌事，兩位大人遠道而來，還是先去棉花村稍作歇息，然後再由族長發動全村，封山抓妖如何？”
“封山抓妖？好主意。”老糊塗兀自點了點頭。
老不修又轉過身來，對老糊塗吼道：“如果還找不到怎麽辦？你在拿我的腦袋當球踢你知不知道？”
“好像我的腦袋沒被你當球踢一樣！”老糊塗扭頭立馬瞪眼回道。
兩個老頭又吵了起來，文焂在一旁尷尬的笑了笑，說：“兩位大人，這邊請。”
樊林見狀也立馬跟上，興奮地又想說話，誰知就被文焂照著屁股踹了一腳，瞪眼低聲威脅道：“再敢胡鬧，我就回去告訴樊叔，看他不打爛的你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