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四十八、水深無聲
鬼牙月把龍須簡單介紹了一下，其實連她自己也不清楚這個小東西到底是什麽來曆，不過既然是上龍覓所托，再加上它妖力尚淺，鬼牙月倒不是很擔心。
“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妖。”冀希背著鬼牙月無奈苦笑。
龍須嗖地飛到冀希麵前，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揮舞著觸須滿條斯文地回道：“爾等凡夫俗妖自然沒聽到我的大名，你可知西海眾妖，見了我都要三跪九叩頂禮膜拜，我今天就不與你計較，哼！”
鬼牙月哭笑不得，冀希淡淡地“哦”了一聲，與龍須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鬼牙月偶爾插上一兩句，走了約麽一炷香的功夫，龍須想是說累了，又鑽回鬼牙月的手中。
沒了龍須，氣氛瞬間沉靜，鬼妖清晰地聽見冀希的呼吸聲，空氣已經有些濕潤，偶爾從洞內吹出一股冷風，鬼牙月拍了拍冀希肩膀，說：“放我下來，你休息一下吧。”
“沒事，我猜很快就到了，有風就有出口。”冀希頭也不回地說，鬼牙月看到他額上緩緩滑落的汗珠，正要開口，冀希忽然說道：“鬼牙月，我、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嗯。”鬼牙月應了聲。
冀希沉默片刻，說：“你和炎狛是什麽關係？”
“炎狛……”鬼牙月喃喃，當初冀希說炎狛殺他全家，而當時她正在到處找炎狛，時隔這麽久她以為他早就忘了，“炎狛他……”
“嗬嗬……”冀希幹笑一聲，無力地說：“我為什麽要問你這個問題？你為什麽沒跟他一起離開盤羊族？”
“我……”鬼牙月不知該如何回答。
冀希放慢腳步，深吸一口氣，冷不丁開口道：“我喜歡你，鬼牙月。”
鬼牙月心底咯噔一聲，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冀希沒給她回複的機會，立馬搶先道：“現在你什麽都不用說，聽我說。當初我被打成重傷，壓在石堆下麵，迷迷糊糊聽見一個女子的聲音，心下真怕是那勿倀派人回來補我幾刀，沒想到是你救了我。聽到你聲音的時候，我就有點喜歡你了，想快點醒來看看你長什麽樣子。”
“當你說你來自外麵時，我有些失望又有些高興，焚千川的女子你也都看見了，我沒有離開過這裏，不知道外麵是什麽樣子，但我知道，你絕對不可能留下。”
冀希眼底閃過一絲難過，很快又振奮精神，繼續說：“不瞞你說，我在找尋出口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希望永遠被困在這裏，嗬嗬……我到底在說什麽？等離開這裏你就要去找炎狛了吧。我殺不了他，他殺我還差不多，但我又不能傾盡一族之力去殺他一個人，像我這麽懦弱的一個人，你應該永遠都不會喜歡上我，沒關係，現在就很好。”
冀希自嘲地笑了笑，鬼牙月輕咬嘴唇，什麽都沒有說。
“鬼牙月，等出去後我送你去南北鬥。”冀希語調忽變，鬼牙月張了張口，最後還是答了一個字：“嗯。”
“能不能最後答應我一件事。”冀希小聲說：“不要讓他出現在我麵前，我怕到時即便是死，我也會拚命一搏。”
“好。”鬼牙月一口答應。
冀希終於鬆了口氣，眼前突然亮了一下，冀希大驚：“到出口了！”他說著，加快腳步朝前小跑。鬼牙月目光漸漸黯淡，心中隱隱湧出一絲不安。
“鬼牙月，快……看……”走到出口的冀希下意識放慢腳步，映入眼簾是座氣勢宏偉的巨大的山洞，流水叮咚，順著石壁的凹槽緩緩匯入中間的水潭，水潭中央聳立著一堵凹凸不平的牆。
洞內四壁掛著十幾把蒼白妖火，頭頂漆黑一片，根本望不穿，冀希背著鬼牙月小心翼翼地順著石階走下，圍著石壁轉了一圈，自語道：“這是什麽東西？”
“放我下來。”鬼牙月說道。
“嗯。”冀希轉而扶著她，鬼牙月聽到水聲，急忙朝身後石壁下的凹槽跑去，此時，龍須也冒了出來，率先鑽到水裏咕嚕咕嚕喝個不停。
“這裏有妖火，肯定有妖。”冀希小聲說。
鬼牙月喝完水仿佛獲得新生，聽到冀希的話回頭一看，水光瀲灩，冀希站在水邊四處張望，她盯著水麵，驀然瞪大雙眼。
“冀希、快上來！”
鬼牙月似乎看到什麽，驚慌大喊：“快回來！”
冀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剛欲轉身，岸邊緩緩伸出一簇簇紅色絨毛樣的東西，冀希三兩步跳上台階，絨毛又嗖地退回水中，鬼牙月在上麵看得清清楚楚。冀希問：“怎麽了？”
“水裏有東西。”鬼牙月凝神警惕，波光粼粼的水麵因為光線的原因，看得不是很清楚，鬼牙月夜視力非常強，看冀希一臉茫然，她看著水麵，低聲道：“水底有很多紅色頭發，一直圍著中間的巨石，這巨石好像、好像……”
鬼牙月皺眉，她看到水底的石頭似乎又不像石頭，隱隱泛著白光，石頭中像是困著某種生物。
“百足蠆。”鬼牙月小聲說。
“百足蠆？”冀希突然提高音調，到處找尋，“在哪裏？哪裏有百足蠆？”
鬼牙月走進水邊，水下的頭發浮出水麵，緩緩爬向鬼牙月，鬼牙月順手拔出紫藤銀須，唰的一道刀光，紅發嗖地退回水中，麵前的石頭上裂開一道縫隙，流出紅色的**。
“怎麽有點冷了……”龍須掙紮著從凹槽中冒出半個頭，不小心看到水中景象，“嗷--”的一聲閃電般鑽回鬼牙月的手中。
錚！
紫藤銀須猛地一顫，鬼牙月手腕一麻，紫藤銀須險些脫手，周圍溫度驟降，水麵瞬間結冰 ，寒氣逼人，鬼牙月急忙退後，冰淩迅速朝她蔓延，她正準備揮刀，誰知連紫藤銀須上也結了厚厚的一層冰，連帶著她整條右臂幾乎失去知覺。
“鬼牙月！”
冀希在她耳邊大吼，鬼牙月一個激靈回神，腳下的冰淩嗖地退回水中，眨眼間，水麵平靜，她站在水邊，手上還握著紫藤銀須，再看向水底，怪石嶙峋，什麽都沒有。
“怎麽回事？”鬼牙月不可思議地問道。
冀希反問：“我還想問你怎麽回事？從剛才開始就站在這裏發呆。”
“淨靈之物。給吾。”
轟隆一聲，碎石崩裂，地動山搖，周圍火光竄出數丈，照的洞內燈火通明，鬼牙月被激得汗直冒，冀希扶著她的肩膀，臉色煞白，如此驚人的妖力，她連想都未曾想過。
“你是誰？”冀希壯著膽大喊，聲音在發抖。
“吾乃百足蠆母，爾等為何來此？”
回聲沉穩有力，不知從哪裏傳出。冀希不敢相信，百足蠆母幾千年來都在地下沉睡，從沒有人見過她。
“我們想離開這裏，什麽都沒有做。”冀希心虛，慌忙辯解，無論她是不是百足蠆母，就憑她的妖力，他們兩人也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留下淨靈之物，吾自當送爾等離開。”
“你要紫藤銀須。”鬼牙月緊握刀柄，立刻收入劍鞘，道：“紫藤銀須自行識主，你拿了它也沒有用。”
“吾自有方法。”回答聲態度強硬，鬼牙月心驚，握著刀的手慢慢鬆開又緊緊握住。
“不行，能不能換一個，你為什麽一定要那把刀？”鬼牙月正要開口，冀希按住她的手，勉強抑製住內心恐懼，毅然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