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四十、夙願之終
弦絮淺笑，感覺懷裏的弦英在發抖，她反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姐姐，你在怕什麽？你知道小諾在三枯洞閉關和我有多快活嗎？他還想娶小雯兒呢，他死了，你還為他這麽難過。”
“別說了，我不相信。”弦英低聲回道，試圖推開弦絮，誰知弦絮反而抱得更緊，說：“姐姐，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麽抱著你，你就不能滿足我嗎？我快死了……”
她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弦英一緊張，正要開口，臉色忽然一變。雙手猛地抓住弦絮肩膀，不敢相信地瞪大雙眼。
鬼牙月看出異狀，大喝：“你做什麽？”
弦絮推開弦英，弦英胸口插著一把刀，弦絮緊握著刀柄，又狠狠地將刀刺得更深，弦英驚得話都說不出，弦絮抱著她的腰，笑得淚流滿麵，“姐姐，我不想讓你死，但又不放心你一個人活著。我不想讓別人的髒手殺你，你永遠都是我唯一的親人。”
“弦……絮……”弦英攥著弦絮的袖子，慢慢閉上眼睛。
周圍眾人都是一驚，鬼牙月剛衝出幾步，誰知弦絮跟著就是一刀插進了自己的心口。
“你、烏玄、小諾，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多麽美好，可是你們都走了，都離我越來越遠，我不想被你們拋下，你們是這個世上對我最重要的人，我想、我想永遠和你們在一起，不要丟下我……”
弦絮慢慢抓住弦英的手，緊緊握住，笑得很溫暖。
“我殺烏玄、小諾，因為他們變了，已經不是以前的他們。我不想失去你們，我不想失去你們，我不想一個人，我怕……姐姐……”
“弦英姐姐！”
弦坤、弦雯同時衝出人群，弦正傻愣在原地，弦雯抱著弦英，哭著對咎付之說：“救救姐姐、救救她、夫君……”
慈盧慌忙上前幫她止血，鬼牙月走到弦絮身邊，她的眼睛還睜著，瞳孔逐漸黯淡，嘴角卻意外地微微上揚，似乎看得見鬼牙月，她張了張口，終於還是緩緩閉上了眼睛。
“弦英姐。”弦坤一邊抹淚一邊抓著她的手，弦正慢慢走到她身邊，悄悄握住她另一隻手，小聲說：“弦英……姐。”
慈盧忙了半天，手上全是弦英的血，咎付之剛想要問什麽，慈盧朝他搖了搖頭，走到他麵前，低聲說：“我盡力了，這一刀太深了。”
“慈盧爺爺、慈盧爺爺你不要走……”弦雯見慈盧離開，伸手去抓，哭著求他一定要救弦英。慈盧停步，重重歎了口氣，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慈盧爺爺、夫君、弦英姐姐……”
“弦英姐姐……嗚嗚……”
眾人七手八腳地把兩人屍體搬了起來，弦雯一直哭著抱著弦英的屍體不鬆手，咎付之來拉她，她嚇得尖叫一聲扭頭跑了，弦正用力把他推開，瞪了他一眼去追弦雯，弦坤跟著眾人，偷偷抹淚。
鬼牙月悵然若失地望著一群人遠去的身影，幽幽歎了口氣，她料到弦絮不會束手就擒，本以為她會咬出咎付之，沒想到她卻選擇帶走弦英。遠處，咎付之看著鬼牙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鬼牙月掃了他一眼，正欲離開。
“鬼牙月！”執燈女忽然從身後喊住鬼牙月。
鬼牙月止步回身，執燈女說：“冀希明天就會來，當年炎狛殺他全族，他不會善罷甘休。”
“你的意思是？”鬼牙月疑惑，執燈女神色古怪，她對炎狛並沒有多大恨意，尤其是受傷之後，反而使她想起許多小時候的事情，烏玄費盡心思讓他們三人友好相處，甚至不惜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那個濫好人，從來不懂得拒絕別人。
“沒什麽，你們找機會盡快離開這裏吧。”執燈女目光閃爍，扭頭看向別處，深吸一口氣，淡然回道。
見執燈女要走，鬼牙月脫口道：“小心咎付之。”
“嗯。”執燈女微微點頭。
關於弦絮事情很快在盤羊族傳得沸沸揚揚，但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很多人都不理解。鬼牙月沒來及說出她與咎付之的關係，即便說了出來，恐怕也沒人會相信她。
外麵鬧得雞犬不寧，屋內被關在籠子裏的炎狛倒是依然悠然的和風垠草妖喝茶下棋，鬼牙月進屋的時候，還聽見兩人聊得正歡。
“不行不行，我眼花了，重來！“那風垠草妖名叫卜湛，另一個受傷未愈的叫卜羯，卜羯多數在休息，卜湛開始對炎狛非常警惕，誰知時間一長就成了眼前的樣子，天天鑽到籠子裏去找炎狛聊天下棋。
炎狛倒顯得無所謂，看起來心不在焉的樣子，隨手落子。
“外麵情況如何？”炎狛問鬼牙月。
鬼牙月把自己的猜測連同外麵發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告訴給他，卜湛等得不耐煩，催促道：“該你了！”
“哦。”炎狛應了聲，黑子落定，卜湛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上當了！”
“還有執燈女說……”鬼牙月又將執燈女的話告訴他，炎狛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有什麽好笑的，執燈女做的一點也不比烏玄差。”卜湛意外插嘴道，抬頭對炎狛說：“看你還有什麽能耐。”
炎狛看著棋盤，微微皺眉，複而搖頭道：“無能為力。”
卜湛甚是得意，白子落定，大呼：“你輸了。”
“嗯。”炎狛認輸，頭也不抬地問：“你想幫她？”
“……”這一路走來，鬼牙月深知炎狛個性，他不想參與這場爭鬥，如果不是因為傷勢未愈，他也不會還呆在這裏。若是從前的鬼牙月，應該也和他一般，不過當她重新認識執燈女，以及弦英和弦絮的死，焚千川妖千千萬萬，然而女人連修習妖術的資格都沒有，假如執燈女因此喪命，她不甘心。
“你幫不了她。”炎狛一眼看穿鬼牙月，擲下棋子，就聽一聲脆響，卜湛的手僵在半空，炎狛抬手，黑子裂成三瓣，卜湛露出怯意，小心翼翼落下一子。
“那你呢？她和你一樣都是烏玄弟子，對你而言難道也是不相幹的人？”鬼牙月反問，她沒有抱希望炎狛會幫執燈女，從他的目光中她看得出，他沒能下手殺了對方已經是顧念昔日之情。
“嗬！”炎狛哂笑，卜湛打了個激靈，偷偷瞄了眼炎狛，炎狛兩指轉著黑子，目光陰冷難測，一子落定，他才開口道：“我幫她？你是想讓我幫她殺人嗎？”
“不是。”鬼牙月否定，歎道：“算了，你和沙蹄族的事情執燈女和冀希都跟我說過，所以你們最好不要見麵，至於沙蹄族支持執燈女的事情 ，我會說服冀希。”
“嗬嗬！”炎狛譏笑，將手上黑子捏得粉碎。鬼牙月從沒見過炎狛生這麽大的氣，心情卻意外順暢不少，故意又說：“冀希明天就到，如果你傷勢已好，最好快些離開，過幾日這裏的事情處理完，我就會去南北鬥找你。”
“好。”炎狛冷硬回道，揮袖起身，卜湛手上還捏著一子，低頭看著棋盤，忽聽哢擦一聲，棋盤裂得粉碎，卜湛慌忙跳開，炎狛手輕輕一揮，牢籠應聲震碎，一股強大的妖力迎麵撲來，鬼牙月猝不及防狠狠退了三五步，炎狛大步走出，繞過鬼牙月，絕塵而去。
“炎、炎狛、跑了--”卜湛失聲大喊。
卜羯從內嗖地遊出，閃電般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