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四十一、沙蹄冀希
“不用追了！”
執燈女突然出現製止追出的風垠草，咎付之等盤羊族也聞聲趕到，得知炎狛逃走後，咎付之急著說：“沙蹄族明日就到，當初可是答應交出炎狛他們才與咱們聯手的啊。”
“沙蹄族被戲命主弄得四分五裂，冀希不會善罷甘休。”執燈女搖頭，對咎付之說：“你派人看顧好四周，尤其是羊丘嶺加強防守，即便沒有沙蹄族，還有西溪穀。”
鬼牙月一直看著炎狛離開的方向，從七大妖山到五方州，最後來到這裏，無論發生什麽，她都義無反顧地支持他，可是這一次，就連她自己都感到意外。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她從來沒有這麽仔細地思考過，時而溫柔時而殘忍，更多的時候是無情。
“你為什麽不走？”執燈女打斷她的思緒。
鬼牙月失笑，收回目光，說：“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冀希欠我一命，我要好好想想，該讓他怎麽還我。”
執燈女神色複雜地看著鬼牙月，說：“你為什麽要幫我？”
“什麽都要有為什麽？不覺得太累了麽？”鬼牙月輕笑，轉身朝相反方向而去，身後一片鮮豔的紅霞，映著張牙舞爪的枯枝樹幹，來來往往的守妖們時聚時散，執燈女注視著她遠離的背影，又看了看被毀去的房屋，一時無語。
鬼牙月漫無目地到處閑逛，腦中時不時閃過炎狛負氣離開的情景，揮之不去。她什麽時候開始如此在意這個人了？
“嗚嗚嗚……弦英姐姐……”
旁邊一個哭聲打斷她的思緒。
眾人埋了弦英和弦絮後相繼離開，弦雯還守在那裏，哭個不停，弦坤弦正勸了半天，最後，沒耐心的弦正跑了，留下弦坤抱著弦雯安慰道：“弦英姐沒了，你還有我和弦正哥哥，即便弦正哥哥不管你，還有我啊，有我在，我保證不會讓咎付之欺負你。”
“嗚嗚……弦坤哥哥……”弦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紅著雙眼，緊緊攥著弦坤的手。
弦坤拍了拍她的肩膀，捂著嘴低咳一聲，說：“快別哭了，我送你去我娘那裏吧，你和弦正哥哥的娘親死得早，你就把我娘親當做自己的娘親怎麽樣？我娘人很好，她一定會照顧你。”
“可是、可是咎付之……我……”弦雯擦掉眼淚，看著墓碑上的名字，明明剛才還抱著她的弦英姐姐就這麽死了，“嗚嗚嗚……如果我也死了就好了……”
“別這麽說。”弦坤柔聲安慰道，眼底閃過一絲悲涼，說：“咎付之那裏我幫你說，能活著就好，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所以你要好好活著。”
“弦坤哥哥？”弦雯聽出話外有音，弦坤忙笑著回道：“我瞎說呢，走吧，我帶你去我娘那裏。”
弦坤和弦雯走後，鬼牙月盯著旁邊的一塊石頭看了很久，石頭後，傳來弦正沒好氣的聲音：“有什麽好看的？”
“你怎麽知道我在看什麽？”鬼牙月回道。
弦正隔著石頭說：“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所作所為幼稚得像個孩子。”
鬼牙月失笑，回道：“你本身就是個孩子。”
“為什麽我變厲害後還是覺得和以前一樣？”弦正悵然問道。
“這個問題從來都沒有固定答案，我無法回答你。”鬼牙月靜靜回道。
入夜的風開始變得寒冷，石頭後很久沒有傳出聲音，鬼牙月也無心發問，幹枯的樹枝上逐漸抽出銀光閃閃的枝葉，鬼牙月坐在一顆大樹，眼前緩緩飄下幾片亮晶晶的葉子，落到她手中，化為一灘水。
時光倒流，她忽而想起那日她被肉籠所傷，燭光搖曳，她迷迷糊糊地躺在**，感覺有人替她包紮胳膊上的傷口，意識模糊又清晰，炎狛動作很輕，她半睜著眼，努力想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他低著頭，輕聲說：“等我們離開焚千川，就輪到我陪你走遍天涯海角。”
第二日，天還未亮，就有守在外麵的守妖來報，羊丘嶺附近西溪穀妖活動頻繁。鬼牙月一夜未眠，竟也不覺得困倦，快到晌午的時候，咎付之、弦正率眾歸來，除了弦正之前帶來的沙蹄妖，還有冀希帶來了更多族人。
冀希麵露疲憊風塵仆仆，所帶的幾千名族人多半守在盤羊族族外，身後隻跟著五六名族人，他一見到執燈女，便脫口問道：“炎狛在哪裏？”
執燈女麵不改色，回道：“昨日剛走。”
“昨日剛走？你放了他？”冀希提高音調，神色瞬變，幾乎不假思索就得出了結論。
執燈女坦率回道：“我們這裏的人加起來都不是他一個人的對手，我無能為力。”
“那還談什麽合作？”冀希怫然作色，轉身打算走。
“就憑你沙蹄一族，難道是想與戲命主同歸於盡？”執燈女朗聲問道。
“等一下。”
執燈女話音剛落，鬼牙月快步走出人群，冀希當即停步，不確定地回身一看，果然是鬼牙月，“你怎麽在這裏？”冀希驚訝地問。
“你還記得我？”鬼牙月反問。
“你救過我，我怎麽會忘記。”冀希理所應當地回道。
鬼牙月鬆了口氣，轉向執燈女，說：“既然如此，我希望你留下，聽執燈女一言。權當報我救命之恩。”
冀希沉默，像是猶豫了很久，回道：“沙蹄族有三分之一人都已經歸順戲命主，你們有多大把握。”
“這個回答，我可以認為你是同意與我們聯手？”執燈女疑問。
“前提是你們有多大把握。”冀希又重複一遍。
“我們進屋再談。”執燈女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冀希目光似有若無地掃了眼鬼牙月，繞身過去後突然停步。
鬼牙月鬆了口氣，誰知冀希剛走，執燈女就差人來把她也一同喊去，鬼牙月不好拒絕，心下想或許是因為有需要她幫忙的地方，她既然打算幫執燈女，就再幫她一回，炎狛走了沒多久，耽誤幾天應該不是問題。
屋內，執燈女、冀希、咎付之、弦正、竟然連弦坤也在，加上鬼牙月一共六人，執燈女見人已到齊，攤開焚天川的地形圖，畫得不是很細致，鬼牙月看到沙蹄族正好在五大妖族的中心，與各地接壤，麵積甚廣，執燈女指著岩蛛族對冀希說：“夜行空帶回來的消息說，他和溫幼吾已經把飼凰族趕到了這個地方，聽說岩蛛族還有不少來不及逃走的老弱婦孺，所以他們不敢硬攻。”
冀希抬頭瞥了眼執燈女，涼涼地問：“然後呢，你想讓我怎麽做？”
“這裏，南北鬥。”執燈女手移到沙蹄、異犳和岩蛛族的交界處，鬼牙月吃驚地看了眼執燈女，回想起炎狛說過的話，就聽執燈女說：“飼凰千裏迢迢而來必定倚靠的是異犳族，我猜他們讓飼凰打頭陣，就是為了讓勢力更加強悍的異犳對付沙蹄，戲命主知道你肯定不會臣服他，所以沙蹄族的目標就是異犳族，切斷他與飼凰的聯係，我們就可以一舉攻滅孤立無援的飼凰。”
冀希搖頭，歎道：“沙蹄和異犳，這是場惡戰，我要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