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三十六、番外?執燈女

斂峰脈上人聲鼎沸,十一妖族在獨鶴一族的帶領下,也依次湧入,此外,還有盤羊、謐蝠、岩蛛三族族首,以及早已確立的仁權和禦權之位的夜行空和溫幼吾。

“既然是以武定決定誰有資格做這霸權,我執燈女為何不能參加?”

執燈女凜然走出人群,睥睨群雄,渾身殺氣高燃,強悍的妖力使得場內驀然一靜,又忽的爆發出一片驚呼。

山風呼嘯,吹得她一頭雪發隨風而舞,執燈女身著絳色戎裝,手握一柄精巧長劍,森寒奪目,鋒銳難當。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她手中的劍上,玉柄錦色,多年前,烏玄去了一趟外麵偶然得到的利器,他說這把劍適合女子使用。

執燈女出神地盯著窗外,手邊就是那把錦色,她還記得當日自己是如何衝上斂峰脈從三族手中搶回霸權,但那時她隻是單純的想要守住烏玄留下的東西,一山一木點點滴滴,都已經深深的融進了她的骨髓裏。

斂峰脈的風吹得所有人睜不開眼睛,執燈女大步上前,加入候選人中,此時,所有人臉色一變,忽有人高聲喝道:“家有家法族有族規,身為女人就沒有爭奪霸權的資格。”

執燈女停步,人群中議論紛紛,說話的是夜行空,刀眉厲目,一副玩味的表情盯著執燈女,感覺不到對方殺氣,卻是一股更加強大的壓迫感,執燈女強裝鎮定,迎上他的目光,回道:“女人?沒有資格?但若場內候選人沒有一個勝過我,又該怎麽說?一個不如女人的男人就能勝任霸權之位?”

“這……說得好像也有道理。”溫幼吾點了點頭,遠處羊首瞪了他一眼,複而高聲道:“按照族規,你應該被送往女罰之禁,念在烏玄已死,你好自為之,竟然還敢來這裏?”說著示意左右,幾個守妖見狀立刻將執燈女圍住,誰知獨鶴一族搶先擋住他們去路,鶴姥姥拄著拐杖走人群,望著羊首厲聲道:“誰敢動手?”

她話音剛落,風垠草、勿倀、紋目石妖等五六個妖族突然出現在執燈女身後,執燈女高聲道:“若我勝,霸權歸我。若我敗,任憑處置。”

哐當!

燭台突然掉到了地上,火光瞬熄,執燈女渾身一顫猛地驚醒,窗外狂風暴雨,電閃雷鳴,執燈女腦中依稀殘留著那日景象,她拚死一戰,不為求活,然而像是烏玄在冥冥中保護著她,她與咎付之的最後一戰,咎付之失手敗在了她的劍下。

“烏玄……師父……”

執燈女失魂落魄地下床推開屋門,冰冷的雨水打濕了她的衣裳,她想起同樣在那一夜,雷雨交加,戲命主帶著一群守妖突然衝入族中,瘋狂屠殺。

“……化碧,去、去找烏玄大……”

她拚命的朝斂峰脈方向狂奔,耳邊充斥著嘈雜的雨聲,她不敢回頭,不敢哭,眼前一遍遍閃過親人死去的模樣,她忘了自己是如何見到烏玄,等到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你是誰?我……”她呆呆地看著坐在他麵前笑得很溫柔的男子,男子拍了拍她的頭,回道:“這裏是斂峰脈,我叫烏玄。”

“我、我爹呢?還有我娘,他們、他們、你快救救他們、他們要被殺了,有人要殺我們--”她拉著烏玄的袖子激動地說,邊說邊流淚。烏玄的笑容漸漸黯淡,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悲傷,毫無掩蓋地呈現在她的眼前,她緊緊攥著他的袖子,細聲問:“烏玄大人、你救了我爹娘是不是?他們、他們回家了是不是?那我也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帶你去見他們。”烏玄點頭,牽著她還在發抖的手,溫柔地握在掌心。

烏玄沒有隱瞞,她不光看到了父母,還有所有族人,他們被埋在了一處,大大小小的墳包,泥土還很濕潤,她不知道她爹娘被埋在哪一座墳裏,恍惚間,世界一片漆黑,她無力地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無處可去的她被烏玄帶回斂峰脈,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躲在漆黑的屋子裏,關緊門窗,抱著膝蓋縮在牆角,她害怕,害怕得不敢呼吸。她會死,這個聲音一遍遍出現在她的耳際,她不怕死,但為什麽一想到自己會被殺死就怕得渾身發抖。

“烏玄,你是不是上次受傷連腦子也一起傷了?你要收那個丫頭做徒弟?你想死嗎?”

窗外傳來一個清脆的少年聲音,畫雲飛快步擋住烏玄的去路,然後又對坐在樹下看書的炎狛說:“你也勸勸他啊。”

“他聽我的嗎?我讓他這個月最多出門不能超過五次,他老老實實呆在屋裏的時間連三次都沒有。”炎狛麵無表情地回答,繼續埋頭看書。

“哦,你們兩個反倒是我師父了?”烏玄陰沉著臉說。

畫雲飛一步不退,擋在他身前,說:“你忘了四年前的事情?你是怎麽答應的羊首?”

“我又沒說不收他們送來的弟子,這跟收化碧為徒沒有衝突。”烏玄執拗地回道。

“你--”畫雲飛氣的咬牙切齒,因為炎狛也在,他不好說明四年前因為烏玄硬要收炎狛為徒,以至於觸犯族規,被打成重傷,在**躺了半年,直到現在傷勢都沒有痊愈。

化碧在屋內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嚇了一跳,陽光透過縫隙灑在桌子上,她伸手,感受著來自於外麵的溫度,身子慢慢移到窗口,偷偷看向屋外。

“叫我師父,沒大沒小。”烏玄敲了一下畫雲飛的頭,繞過他。

化碧眼看烏玄要走,遠處突然跑來一人,神色慌張的對烏玄說:“稟告大人,羊首、羊首要見您。”

一聽‘羊首’二字,場內三人都是臉色一變,炎狛扔了書,畫雲飛急切上前,烏玄攔住他,警告道:“你們兩個誰也不準跟來,聽到沒有。”

說完跟著守妖急匆匆地走了,畫雲飛與炎狛相視一眼,畫雲飛問:“跟不跟?”

“跟。”炎狛果斷回答。

屋內的化碧望著遠去的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直到一個多月後,她才聽畫雲飛說烏玄又因為她觸犯了盤羊族族規,被打成重傷,然而她還是沒能得到大家承認。

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衝進了烏玄屋中,昏迷了一個多月的烏玄此刻才剛蘇醒,炎狛見她進屋,冷冷瞥了眼,默不作聲地收拾好東西,掉頭離開。

“女子沒有資格學習妖術,這個規矩連我都知道,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做?”她張口吼道,眼淚跟著流了下來。

“不單是因為你,還有一個人,如果能改變這個規矩,我想盡最大努力。”烏玄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摸了摸她的頭。

“放心,我沒那麽容易死,他們不承認你,我承認,我會教你妖術,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你。”

“師父。”

屋簷上滴答的水聲打斷她的思緒,她擦掉落在臉上的水珠,如今又隻剩下她一個人,內心空蕩蕩的,好像被什麽東西掏空,她眼角微掃,忽然發現屋簷下還有一人坐在那裏。

“你、你怎麽在這裏?”

來人打了個哈欠,懶懶的回道:“昨晚站在這裏的人,不是我認識的執燈女。”

執燈女抿唇,神色一凜,目光恢複如初,哼道:“昨晚坐在這裏的人,也不是我認識的鶴守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