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二十七、入林之行

一路吵吵鬧鬧好不熱鬧,很快橙兒就帶他們到了入林,溪水叮咚從山坡上緩緩流淌,溪水旁幾棵粗壯的火樹銀花中搭建者一座孤零零的茅屋,茅屋前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桌子上放著兩個籃子,見老人熟練地把兩個籃子中的東西分開。

橙兒帶著眾人剛到溪邊,老人突然停下手中動作,看著前方,問:“有新客人?”說完,不等橙兒開口,老人又皺眉道:“還有人受了傷。”

“瞎婆婆。”兩個小鬼撲向老人,三個幽曇小妖羨慕地看著她們,想去又不敢去的模樣。

橙兒拍了拍她們的頭,說:“回去別告訴你們爹娘來過這裏不就好啦。”

“撒謊是懷孩子。”其中一個小妖怯怯地回答。

橙兒無奈地歎了口氣,瞎婆婆笑嗬嗬地捏了捏小風垠草肉嘟嘟的臉,說:“你們還這麽調皮。”

“我很乖、很乖很乖。”

“我也很乖、很乖很乖。”

小風垠草和小勿倀你一句我一句,炎狛忽覺後頸隱隱發燙,鬼牙月快一步扶住他,瞎婆婆對著兩人招手道:“不舒服的話就進屋先休息吧,我這裏什麽都沒有,止血散還有幾瓶,就在裏屋的櫃子裏,你們自己去找吧。”

瞎婆婆大方地揮了揮手,橙兒驚訝地看著她,鬼牙月先扶炎狛進屋,瞎婆婆像是看到橙兒的表情,笑著說:“你不相信他們也不會把他們帶過來,放心吧。”

“我隻是看他們不像壞人。”橙兒小聲說,雙頰微紅。

瞎婆婆撫掌大笑,小勿倀跟著說:“他是被壞人打傷的,所以他們是好人。”

“好了,我們走吧。”橙兒一手抓著小勿倀一手抓著小風垠草,兩個小家夥使勁後退,瞎婆婆也奇怪道:“你們剛來又要走?”

“先送阿芍、阿蕊和茸茸回幽曇族,然後送淙淙回勿倀族,最後帶著小霓回家,真是倒黴,要帶這麽幾個小鬼,還有……”橙兒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心不在焉地瞥了眼茅屋,抿唇道:“反正我一會兒還要來一趟。”

“我也要來。”小風垠草高呼,小勿倀不甘示弱地跟著說:“我也要。”

“要要要,先跟我回去,煩死了。”橙兒被氣笑了,帶著幾個小鬼吵吵鬧鬧地回家去了。

橙兒前腳才走沒多久,弦坤後腳就跑進入林,瞎婆婆整理好籃子,聽到腳步聲,笑嗬嗬地問:“你怎麽也來了?”

“還有誰來了?”弦坤坐到瞎婆婆身邊。

瞎婆婆疑惑地笑道:“又有誰惹你生氣了?還是跟誰吵架了?”

“我哪有生氣,別岔開話題。”弦坤口氣冷硬地問,皺著眉,在瞎婆婆的籃子裏亂翻一通,瞎婆婆也不製止,由他鬧了半天,問:“橙兒帶來了一群小鬼,還有兩個客人。”

“嗬嗬,你這裏還會有客人?”弦坤一臉不相信的表情,朝屋子看了眼,問:“在屋裏?”

說著就要進屋去看,瞎婆婆拉住他的胳膊,說:“有一個受了重傷,你還是別進去鬧他們了。”

“這裏還有我不認識的人嗎?”弦坤更加好奇,硬是要進屋。

“過來過來,你還想不想學習妖術了?”瞎婆婆微微一用力就把他拽到自己懷裏,弦坤甩開瞎婆婆的手,拖著腮幫子氣呼呼地坐在桌邊,哼哼唧唧地說:“反正你教我的妖術也不厲害。”

“但如今你劍術了得,恐怕族中沒幾個人是你的對手。”瞎婆婆笑嗬嗬回道。

“我不服。為什麽就我身體這麽弱,族裏隻有女人和我無法學習妖術,我不想這個樣子……”弦坤蒙頭趴在桌上,肩膀微顫,甕裏甕聲地說。

“唉……我記得你剛來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不會妖術不懂劍術一樣開心自在,怎麽我教了你劍術,你反而沒有之前那般瀟灑豁達。”瞎婆婆悠悠地說。

弦坤先是一語不發,輕咬嘴唇,眼中流出的無奈轉而化為一抹難以言喻的悲哀,瞎婆婆輕輕抓住他的手,柔聲安慰道:“我知道,你在族裏的日子一定不好過,不過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前麵的路還有很長,一定會有辦法。”

“我是羊首的兒子,誰敢讓我不好過。”弦坤抽回手,語調忽變,滿不在乎地說:“就是暴銳實在太討厭了,每次都想跟我比試,我答應過你不跟人在外麵動武,所以隻能在這裏避開他。”

“下次他再找你麻煩,你帶他來這裏,我幫你教訓他。”瞎婆婆佯裝發怒,弦坤信以為真,忙阻止說:“你別惹他,他肯定會找很多人對付你,我沒關係,我不跟他動手他也不能把我怎麽樣,真的沒關係。”

瞎婆婆笑了笑,誰知弦坤悄悄走到一旁,扭身就朝茅屋跑去,等瞎婆婆察覺時,弦坤站在茅屋門口朝她做了個鬼臉大笑說:“我就要看看屋裏是誰。”

正說著,他還沒開門,門突然被人從裏麵推開,弦坤嚇了一跳,鬼牙月在屋內聽到聲音所以才開門想看看外麵在做什麽,誰知門口端端正正站著弦坤,兩人相視,弦坤嗖地繞過鬼牙月鑽進屋內,炎狛半倚在**,似睡非睡,聽到弦坤進屋後,炎狛睜眼,弦坤看了眼鬼牙月又看了眼炎狛,尷尬的笑了笑,退出屋子,說:“打擾了、我、我……”

他話還沒說完,人已經竄到屋外,鬼牙月追出兩步,瞎婆婆生氣的喊道:“說了讓你不要去打擾人家,你怎麽這麽不聽話。”

鬼牙月看了眼兩人,一言不發又將門關上,弦坤這才鬆了口氣,拉著瞎婆婆小聲說:“你知道他們是誰嗎?”

鬼牙月透過窗戶看見兩人在院中鬼鬼祟祟的嘀咕什麽,心下忐忑,炎狛雙目微合,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一樣,鬼牙月說道:“這樣如何,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你想做什麽,我幫你去完成。”

炎狛睜眼,盯著鬼牙月看了半響,問:“你還記不記得你幫我的理由?”

“因為你救了我。”鬼牙月不假思索地回道。

炎狛失笑,問:“我為什麽救你?”

“因為……”鬼牙月頓了一下,脫口回道:“因為我們一起來這裏,是朋友。”

“朋友?”炎狛重複了一遍,笑著反問:“鬼妖也有朋友?”

“鬼妖為什麽不可以有朋友?”鬼牙月高聲反問,臉色陰沉。

“你有沒有對你很重要的人?”炎狛忽然問道。

“沒有。”鬼牙月幹脆回答。

時光倒流,這個問題似乎很久之前也有人問過她,而她也是這麽回答。鬼牙月恍然失神,到底是誰問過她這個問題?

--“我不明白,為什麽人會有感情?喜怒哀樂憂思悲,為什麽明知道會離別還要執著地在一起?為什麽你可以為了你師父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難道性命不應該是最重要的嗎?如果死了,就什麽都就沒有了啊?”

--“這就是你的問題?好像有點多了。”

--“那你就挑一個回答我好了。”

--“你有沒有對你很重要的人?”

--“沒有。”

腦中景象時而清晰時而模糊,難以抑製的鬼氣擾亂了她的思緒,她默默搖頭,怔在原地努力尋找熟悉的影子,喃喃道:“不對,這不是我要說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