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心意已決
“憑空出現，憑空消失……”炎狛一個失笑，鬼牙月奇怪地看著他，問：“你笑什麽？”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執著理由呢？”炎狛反問。
鬼牙月搖頭，小聲道：“我……我應該在害怕那一天的到來吧，突然就消失了……”
炎狛笑而不語，鬼牙月將刀收回刀鞘，見遠山如黛，平靜的湖麵，微涼的風，一切都顯得那麽美好，好像回到了七大妖山，岸邊蘆葦叢叢，沙沙作響，鬼牙月遙望天邊，忽然悵然道：“如果……我沒有跟你一起來五方州，你要怎麽做？還是要去極南之地嗎？”
“嗯。”炎狛點頭。
“為什麽？”鬼牙月脫口問：“五方州凶險難料，你真的不怕……”想到‘死’字卻是怎麽也說不口，她認識的炎狛強得不可一世，又怎麽會死在這種地方。
“嗬！如果是為他死在這裏，我也算是得償所願，死得其所了。”炎狛似在自言自語，笑得很勉強，目光不知看往何方，眼中像是朦了層薄霧，氤氳成一片化不開的悲傷裏。
他……
這本是鬼牙月想要問的問題，但見炎狛似乎不想提及，所以她也含糊地點了點頭，回道：“哦，一個很重要的人吧。”鬼牙月猜測。
“嗯，我師父。”這次炎狛回答的很快，聲音卻異常低沉。
“那……這是你師父要你辦的事？”鬼牙月繼續問。
炎狛搖頭，笑了笑，說：“應該算是他的遺願，他已經……死了。”
究竟是怎樣輕描淡寫的訴說也無法掩蓋他內心深沉的悲痛，鬼牙月半響無聲。她雖然可以去試圖理解，卻無法體會。
“走吧，也許在天黑之前可以趕到下一個地方。”炎狛起身遙望遠處，鬼牙月收回思緒，點了點頭，道：“好。”
兩人繼續朝南走，沿途鳥語花香，綠水成蔭，竟是意外地風景優美，清風徐徐，帶來一陣陣的花草香氣，兩人用了半天時間好不容易走出樹林，鬼牙月登高一望，又是一座山嶺，頓時泄氣，道：“怎麽走了這麽久也沒見半點人跡？難道我們是走錯方向了？”
“不可能。”炎狛搖了搖頭。
山不算高，隻是有些崎嶇，鬼牙月走在前麵，一口氣衝上半山腰，頓時氣喘籲籲地坐在一旁石頭上休息，誰知還沒休息多久，炎狛就已經追了上來，鬼牙月指著山頂，問：“你猜山後麵有沒有村鎮什麽的？”
炎狛笑問：“要打賭嗎？”
鬼牙月一聽來了精神，問：“賭什麽？”
“你說。”炎狛將問題又扔給了她。
鬼牙月想了想，回道：“賭……賭……贏得人可以問輸的人一個問題，怎麽樣？”說著，她偷偷瞄了眼炎狛，見炎狛麵色不改，點了點頭，道：“好。你說有沒有村鎮？”
“我還沒說完呢。”鬼牙月將他的話打斷，又補充了句：“如果對方不知道或者回答不出來可以換一個問題，但隻有一次機會。”
“好。”炎狛也沒問理由，一口答應。
賭約已成，鬼牙月若有所思的望著山頂，沉吟片刻，回道：“我猜沒有人。”
翻過山頭，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幽深穀地，四周茂密的樹林鬱鬱蔥蔥，頭頂盤旋著幾隻飛鳥，轉眼便向天邊而去，遠遠望去，黃昏的餘暉就地傾灑，反而映出一片略帶孤寂的靜謐，平靜中帶著些許溫暖，鬼牙月站在高處向遠方眺望，看著天邊的霞光逐漸西沉，笑著對炎狛說：“看，我說沒有人。”
“你想問我什麽？”炎狛脫口說道，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
“我還沒想好。”鬼牙月回道，一聲淺笑，就開始下山，誰知上山容易下山難，她不小心一腳踩空，差點連人翻下去，好在炎狛從後麵將她拉住，她一個激靈，扭頭看向他，站穩腳跟，突然問：“我不明白，為什麽人會有感情？喜怒哀樂憂思悲，為什麽明知道會離別還要執著地在一起？為什麽你可以為了你師父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難道性命不應該是最重要的嗎？如果死了，就什麽都就沒有了啊？”
“這就是你的問題？”炎狛問道，複而一笑，又說：“好像有點多了。”
鬼牙月頭也不回的說：“那你就挑一個回答我好了，反正我就是不明白。”
“你有沒有對你很重要的人？”
“沒有。”
鬼牙月幹脆地回道，想都不用想。
“那這幾個問題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了。”炎狛搖了搖頭。
眼看就要到山下，鬼牙月腳尖一點，翻身一躍，輕盈落地，抬頭一看，炎狛早已站在她麵前，頓時略感不悅，柳眉一擰，哼了聲，說：“那我換一個好了。”
“不用。”炎狛轉身望向林深處。
“為什麽？”
炎狛指著前方，對她說：“你輸了。”
說話間，鬼牙月順著炎狛所指的方向望去，茂密的林深處隱隱聳立著一座座房屋，或高或低，房屋都倚樹而建，仿佛與這片茂林融為一體，如果不下到山底下根本看不見。
鬼牙月驚訝不已，連忙跑上前去，誰知又是一驚，這裏根本不是茂林，而是水上樹林，清澈的水麵上映出兩人清晰的輪廓，岸邊還豎著一塊青黑色的石碑，上麵刻著三個字：水蠻村。
夜幕沉沉，水麵下漸漸出現一點點亮光，越來越多，越來越亮，像是水中的螢火蟲，就連水中的樹木也開始發光，映出一片瑰麗的奇景。
“水蠻。”炎狛說道。
“這種妖我聽過。”鬼牙月接口道，再看水下亮光，這才豁然，說：“這裏的水中應該有一隻大水蠻。”
水蠻是一種類似章魚的大水妖，這些亮閃閃的東西叫做蠻子，是水蠻吸引獵物的誘餌，想是五方州很多地方都倚靠妖，所以這個村莊有水蠻妖也不奇怪。
“可是，為什麽沒有人？”鬼牙月環視四周，複而望著水中蠻子，問：“我們又該怎麽穿過去？”
正說著，一個圓圓的東西朝他們這邊遊來，靠近一看，原來是個大蒲扇，大蒲扇遊到他們麵前緩緩抬起，露出一對金色的眼睛，鬼牙月張大嘴巴，指著蒲扇叫道：“狛君、你看、蒲扇、蒲扇都成妖了？”
“呱！”一隻大青蛙頂著蒲扇一躍而起，像是在對鬼牙月發出抗議，接著撲通一聲又落入水中。
“進去看看。”炎狛似乎也對這裏來了興趣，一腳踏在了蒲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