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水蠻小村

越往深處樹林越是茂密,從水中生長出的樹木高聳入雲,裏麵也是四通八達,不知通向何方,大蒲扇似乎有意將他們帶向深處,兩人屏息凝神,警惕四周,忽見前方聳起一座木屋,就在兩棵大樹中間,屋門緊閉。

直到靠近,兩人才看清,這裏到處都是倚靠樹木建造的樹屋,每個樹屋都有藤橋連接,盤錯交織,高低不齊,然而最詭異的是,這裏連一個人都沒有。

大蒲扇在一個藤橋前停了下來,藤橋兩頭都各有一座樹屋,炎狛先一步跳上藤橋,隨後鬼牙月也跟著上來,蒲扇在身後遊了兩圈咕嚕咕嚕地沉下水去。

“真詭異,一個人都沒有。”鬼牙月四處張望。

說話間,炎狛已經走到右邊的木屋門前,正準備敲門,誰知風向一轉,頭頂嗖地飛來一道寒光,落葉紛紛,一條身影突如其來,揚刀殺向炎狛,動作又快又狠。炎狛抽身急退,反手奪下對方長刀,跟著朝對方脖子一抹,卻聽身後又傳來一陣沙沙聲,樹影婆娑,炎狛心念一轉,妖氣激蕩,刀芒一閃,殘影幻化,鬼牙月眼前一花,炎狛刀起刀落,銳不可當,頃刻間,他的腳下又多了兩具屍體。

“咳……”炎狛輕咳一聲。

“什麽人?”鬼牙月朗聲問道。

水麵波光粼粼,照亮整片樹林,冷風呼嘯,餘音嫋嫋,鬼牙月見炎狛臉色微變,眼中仿佛覆了層寒冰,殺氣高燃,竟然沒有一絲隱藏。

“哼!你可是杜狗派來的妖師?回去告訴杜狗,水蠻村不需要祝州庇護,沒有他,我們照樣可以保護自己。”頭頂傳來一個男子陰冷的聲音,鬼牙月仰頭望去,高聲回道:“你誤會了,我們隻是路過這裏,馬上就離開。”

“嗯?”空中傳來片刻沉思,誰知,耳邊忽然傳來一陣長嘯,炎狛眼疾手快,連忙將鬼牙月拉開,就聽嘭的一聲,一個男子摔在了兩人麵前。

“殺!殺了他們!”

一聲高喊,水麵突然躍出十幾名黑衣妖奴,炎狛刀光一閃便了結一個,鬼牙月也打算拔刀,誰知周圍忽然又多了三妖,衝到她身邊,反殺出水的妖奴。

兩個鬥篷披頭,黑布掩麵,看身形是個男子,手持巨斧,招招致命,另一個看身形像個女子,戴著半張麵具,也同樣是出手利落。

這三妖明顯在那群妖奴之上,鬼牙月又慢慢將刀收起,靜觀其變。

“就這點實力,你們也敢說可以自保?真是笑話。”

說話聲由遠及近,黑夜中,勾勒出一個男子清晰的輪廓,一身戎裝,鷹視狼顧,薄唇微啟,看似就是刻薄狠厲之人。

“你、你是——”

頭頂的話還沒說完,鬼牙月旁側的女子忽然身形一躍飛了上去,一劍刺出。

“啊!”

伴著一聲慘叫,那人從樹上掉了下來,撲通一聲跌入水中。

“我是?我可不是杜財派來的人,隻是受他所托順便到此看看。”男子滿條斯文地說,水麵上又嗖嗖嗖地飛出五六名妖奴,一起撲上向男子。

誰知男子身後忽然閃出兩道白光,就地疾行,快如閃電。鬼牙月一眼便認出,與炎狛麵麵相覷,就見他身後走出兩名須眉白發的妖師,手中令牌飛旋,一下子將那五六名妖定在原地,跟著,全部被那三妖殺死。

“還有人嗎?全都出來,讓我殺個幹淨也好交差啊。”男子懶懶地說,目光遊離到鬼牙月身上,許久,問:“這位是……”

“我隻是路過這裏的妖師。”鬼牙月簡單回答,與炎狛相視一眼,又說:“這便離開,打擾了。”

“等一下。”男子立馬喊道。

隨之遠處又有數人急忙趕來,三妖正準備上前,卻被男子抬手止住。就見五六個人乘著一個巨大蒲扇朝這邊駛來,中間還有兩個人被反手綁著跪在中間。

“哦,你們倒是很聰明,怎麽就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呢?”男子見中間綁著的兩人,笑盈盈地說,兩人身後都是年過百半的老人,像是村中的主事者,為首的一個連忙回道:“大人明察,我等一直未敢忘祝州規矩,這幾人的所作所為我等真的是毫不知情啊。”

“嗬!你們睜眼看看。”男子笑眯眯地指著自己的眼睛,問:“我像瞎子嗎?”

“大人,您乃是白大人手下第一護官,就連杜大人對您也是禮讓三分,我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騙您啊!請大人明察。”老者連忙朝男子回道。

“算你們會說話。”男子冷笑,一揮手,身後一妖立刻飛撲上去,一劍殺了兩人,血染紅了一地,流入水中,身後的幾名老者都是嚇得渾身發抖,為首那名急忙帶頭回道:“大人英明。”

“站住!”男子忽然大喝一聲,冷笑道:“即便你是妖師,也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說話間,三名妖也身影一閃,將鬼牙月與炎狛圍住,兩人本想趁亂離開,沒想到還是沒那麽容易,鬼牙月深吸一口氣,回過身來,說:“敢問大人還有何吩咐?”

“我要看你的令牌。”男子眯了眯眼,鬼牙月沒有猶豫,掏出令牌,男子又道:“後麵。”鬼牙月照他所說將令牌翻了過來,後麵刻著一個‘禦’字。

“禦妖者?你是誰的門下?”男子又問。

鬼牙月心底咯噔一下,見水蠻村裏那五六名老者已經偷偷離開,就剩下他們,兩方之間隔著一座藤橋,男子慢慢走向兩人,又加重語氣地問了一遍:“你們是誰的門下?”

“大人。”男子身後一個須眉老頭忽然開口:“靈子還沒有消息,我們的目的不是……”

男子冷笑一聲,掃了眼老頭,又將目光落到鬼牙月身上,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白大人手下第一護官。”鬼牙月硬著頭皮回道。

男子哼了聲,又問:“名字。”

鬼牙月沉默不語。

“我叫白刃,早年一直看守令歸閣,你知道令歸閣裏是什麽嗎?”白刃說到這裏又是一笑,道:“令歸閣記錄著五方州內所有妖師,他們的性別姓名在哪裏在做什麽,無一不清楚,而你所拿的令牌,我正巧很瑟吉歐熟悉。”

鬼牙月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涼氣,暗暗握緊令牌。

“就在昨日,我接到白大人密令,說有一名妖師會來參加六符妖之選,讓我注意,我查了她所持令牌記錄,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令牌的主人名叫一寸煙,十二年前去謫仙鎮,至此再也沒有回來,而今出現在我麵前的你們,卻正好拿著他的令牌,我想我需要一個解釋。”白刃緩緩說道,眼神驀然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