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天裂,真神女媧采七色仙石以補蒼天。天補迄,有一黃石遺於濟北毅城山下,曆練風吹日曬,雷打雨淋,已過千紀萬劫。

一日,一牧童而至,望著那石,忽然福至心來,感悟萬千,遂棄世修行。每日傍著那石,盤膝打坐,仰望天邊浮雲,俯視山間溪流,誦讀道德經文,感受那補天仙石內蘊的靈氣。

過十年,牧童終悟大道,一聲長笑之下,豁然貫通,一身武功竟無師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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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童遂出山廣結善緣,在毅城山下修了一座黃石觀,又將那仙石移入觀內,每日傍石修行,自號黃石公。

黃石公年輕時曾雲遊四海,以道會友,結識了世外三仙中的其它二位鬼穀懸策和赤鬆子。三人切磋武功,談經論道,結下深厚友誼。於是世外三仙之名,傳於世間。後年紀漸長,大家尊稱黃石公為毅城仙翁。

一日夜間,黃石公正在靜室打坐,忽聽院內“轟”的一聲驚天巨響,整個毅城山地動山搖起來。

黃石公出室一看,隻見碎石紛飛,置放在那院落中的上古仙石已迸裂開來,七彩煙霧從石中湧出,流光溢彩,異象紛呈。

黃石公心中大奇,“這上古仙石自女媧補天以來,曆經千紀萬劫,飽含天地之靈,怎麽突然就裂開了?”

他不由仰望蒼穹。一見之下,心中大震。隻見天現紅月,照得天際一片彤紅。

“這不是千年一見的血殺玉兔麽?怎會在今夜出現?”

黃石公已初窺仙道,心有靈犀,立刻隱隱悟到,這血殺玉兔與仙石裂開之間,必有關聯。

忽從那七彩煙霞之中,隱隱綽綽隻見霧中現出一個物事,發出熠熠神光,照得整個院落一片錦簇。

黃石公驚詫莫名,探身入那煙霧,將那物事操於手中,原來是一柄重逾百斤的古銅大斧。

忽然那煙霞漸漸凝聚,在空中竟顯出蝌蚪形的字樣。黃石公本不懂這上古文字,一見那蝌蚪文,卻突然頓悟,竟能識得這些文字。那文字幻變不息,交替現出一排排字樣,隻見那字寫道:道心入魔,魔帝出世,天賜神斧,斬惡除魔。

黃石公心知這是上天賜給他的神兵,又驚又喜,不由叩首頓拜。

那煙霞末了,又凝聚成一排字樣,卻是武功心法。那心法共有兩招,第一招招名為“混沌初開”,第二招招名乃是“力劈華山”。

那混沌初開,便是真神盤古開天辟地之時用的招法;而那力劈華山,乃是沉香劈山救母用的斧式。這上天傳授的招式,果然是字字磯珠,妙不可言。

黃石公一見大喜,當即依那招式,演練開來。紅月當天,靈氣充溢,黃石公隻覺體內真炁**,無竭無止,一柄大斧舞得如山崩地裂,洪濤奔流。兩路斧招使罷,隻覺酣暢淋漓。

不久黃石公接到鬼穀懸策千裏傳音,知道芒碭山上出了一條大蛇,便趕來碭郡。

入了山中,恰見赤鬆子師徒正與大蛇苦苦比拚。他在一旁看見赤鬆子漸漸不支,便欺到大蛇身旁,劈下一斧替她解了困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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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鬆子聽完黃石公述說那斬魔斧的由來,不由好奇,問道:“這斧名叫斬魔斧,而不是斬蛇斧麽?”黃石公點頭道:“正是。”

赤鬆子道:“仙翁,煩你再把那煙霧凝成的文字說一遍。”黃石公便一字一頓說道:“道心入魔,魔帝出世,天賜神斧,斬惡除魔。”

赤鬆子喃喃道:“魔帝出世!斬惡除魔!這世上難道會有不世魔頭出現?仙翁,你說這事怪不怪?”黃石公點頭道:“貧道也覺奇怪,那魔門自被真人徒弟英奴嬌一場好殺,死的死,傷的傷,也沒幾個存於世上。聽說劍摩逆乾坤已亡,取代他眾魔之主位置的乃是他的徒弟,好象名叫管中邪。劍魔的武功,在吾等眼中不值一哂,那魔門怎會又來一個魔帝?而且似乎那魔帝大有來頭,要驚動上天賜我神斧,傳我斧招來對付此人。”

赤鬆子憂慮道:“這麽看來,這條大蛇還是小事,魔帝出世才是人間浩劫。你這斧子並不是用來斬蛇的。”

黃石公仰望天際道:“天機玄奧,實是吾輩難以斟破。幸上天早有預示,賜我神斧,吾輩隻有承應天命,除魔衛道以濟世人。”

赤鬆子又納悶道:“那道心入魔,該當何解?難道這魔帝會出自我們道門?”

一語既出,黃石公心中猛然一震。

這世上道家武功修為到了他這等級數的,隻有鬼穀懸策和麵前赤鬆子兩人。如這魔帝出自道門,又將是何人呢?

一旁姬風已在山中搜得墜落的金圈,麵色慘白,走了過來,向黃石公行禮道:“姬風見過仙翁。”黃石公點點頭,笑咪咪道:“姬風,你長這麽大了?”

姬風幼時,黃石公曾雲遊天池尋赤鬆子談經論道,見過她這位弟子。一晃十年過去,姬風已從垂髫幼童,長成了一位英俊少年。

赤鬆子關切道:“徒兒,你傷可要緊?”姬風咬了咬牙,強撐道:“沒事。”

黃石公早已看出他身上不妥,從懷中掏出一瓷瓶,倒出一粒白色丹丸,說道:“真人,今日和令徒一見,也無什麽稀罕物事給他作見麵禮,我這順氣培嬰丹,是采自長白老參所製,有療傷奇效,就送給令徒吧。”

赤鬆子忙道:“姬風,還不謝過仙翁。”姬風便叩謝黃石公,接過那丹丸服下。

那順氣培嬰丹果如黃石公所訴,有療傷奇效。姬風服下之後,盤膝運氣,行功一柱香後,臉色已轉為紅潤。

黃石公忽道:“鬼穀老道來了。”赤鬆子麵露喜色,“正是!咱們速去和他會合。”

原來鬼穀懸策知他二人已到芒碭山,正在山腳用千裏傳音之術召喚。黃石公便與姬風共乘一鶴,和赤鬆子一同,飛往山下。

讀者看到此處,會不會好奇:那魔旁究竟是何人?魔道中又有何人,能攪得世間天翻地覆?

不急,不急,請繼續往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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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都鹹陽,這一夜,劍魔的親傳弟子趙高正在府中臥室,煉那管中邪所授的魔功。

隨著時光的流逝,他體內的魔功已越來越深,趙高便如吸毒上癮一般,每日必要練上幾個時辰,欲罷不能。

而那寒熱二毒,也隨功力的提高越來越深。趙高每日必要遭受兩個時辰的冷熱煎熬,難受莫名。

再過一陣便是子時,那寒毒又將發作,趙高此時已準備好來運功相抗。

相府的一棟屋簷上,忽探下一個頭來,用眼掃視了一下院落中,見空無一人,一招手,道聲:“上!”

四個身著玄色夜行服,臉蒙黑巾的來客,從屋頂上跳了下來。

先頭那位,眼如鷹隼,虎背熊腰。而跟在他後麵的,一人跛了一隻右腿,駐了一根百斤重的精鋼鐵拐。一人身材嬌小,似乎是個女流。另一個亂發如柴,肩頭上趴了一隻灰色小貂。

這四人正是那身負血海深仇的李由和隱武軍團中的貂魔、傘魔、拐魔。

國尉尉僚自從得了秦二世胡亥的血詔後,便與李由密謀,尋機刺殺奸相趙高,肅振朝綱。但那趙高身旁,總有軍士拱衛,防備甚嚴,尉僚便一直無機會下手。

這一日,他和李由商議,冒險潛入相府,欲行刺趙高這個奸臣。尉僚遂派出拐魔三人,與李由一起,換了夜行服,乘夜色來到趙高府處。

隻見傘魔柳無雙,將她那把傘撐開,滴溜溜一陣亂轉,那傘便漸漸升空。柳無雙擎了傘,冉冉飄到牆頭,甩出一條抓索,將另三人逐一扯了上來。

四人跳下牆頭,兔伏鹿行,一路搜尋。尉僚已買通趙高府中家僮,得到他府中地形圖。不一會兒,已來到一座院落裏。越過眼前這幢房宇,便是趙高的臥室。

傘魔柳無雙又依法泡製,上了屋頂。四人一跳下屋頂,李由便急步上前,到了臥室門外,用力一推,那門橫栓震斷,屋門大開。

李由抬眼便見那奸相趙高正在蒲團上盤膝危坐,右手拇指,食指,無名指對接,小指朝天,搭了一個怪訣,正在運功。

李由看得大奇,“聽說那奸相出身刀筆小吏,是個文人,怎也學江湖人士,練起功來?”

趙高一覺有異,急收了功,立起身來,高聲喝問;“爾等是何人,敢夜闖相府?”

李由輕輕拉下罩於臉上的黑巾,悲憤道:“奸賊,你看我是誰?”

趙高身軀一震:“李由,是你!”

自李由棄滎陽城而逃,他便成了秦廷通緝的要犯。趙高萬萬料想不到,他竟敢潛回鹹陽,竟敢來相府行刺。

“錚”的一聲,李由寒劍出鞘,一指趙高,喝道:“李由今日奉聖上之命,特來取你狗頭,為我父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