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很多電影裏的嫌疑犯—般,孫不周是在夜幕降臨的時候被警察從診所裏揪出來的。wwW、qUAnbEn-xIaosHuo、coM

突抓,突審,特別適合心虛的罪犯。孫不周心中蔑視這種做法,很顯然他被人家也當作這種菜鳥了。但是,當孫不周聽到主審的那個中年男警察說道:“我們知道你是心理醫生。”就知道,對方是有備而來,摸了底的。不過孫不周依然不屑,摸了底就摸了底吧,反正自己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我們請你來隻是想問一些問題,希望你能告訴我們。”

孫不周抬起頭,道:“你們想知道什麽,我知無不言。”

主審警察嘉許的點點頭,道:“你這個態度很好。”說著,旁邊一個漂亮的女警察站了出來,道:“請問你認識黃永明先生嗎?”

孫不周並沒注意到女警察。

“黃永明?”

“震旦大學即將上任的副校長,海外聘請的。”

“哦,他啊,我認識。”

主審男警察道:“說說他吧。”

“他是我的一個病人,有著比較嚴重的疑心病,當然這些屬於職業秘密,本應該保密的,但是既然你們問起來,我就說一說。”說著,孫不周就把黃永明來診所看病的情況簡單說上一說。說完,孫不周道:“我診所裏有病人的檔案。”

漂亮女警言道:“這些我們都已經拿回來了。”

孫不周這時才看了一眼這漂亮女警,道:“這位,大概是同行吧。”

女警笑了笑,道:“孫醫生果然目光加炬,我叫何琪。”

孫不周故作恍然狀,道:“聽過何博士的大名,是警隊之花,著名的談判專家。”

“孫醫生過獎了。”

孫不周這時自然看出,坐在中間的那個中年男警其實不是主審,主審卻是這個叫何琪的女警。

“黃永明自殺當日,據說,孫醫生就在相距不遠的另一個學術報告廳聽你堂姐的學術報告。”

孫不周點點頭:“是的,不知道何博士要做如何的聯想。”

何琪微微一笑道:“沒什麽聯想,隻是聽說過孫醫生在這一行裏以催眠著稱。”

孫不周眉毛微挑,心頭不自覺湧上一絲怒意,道:“難不成何博士認為我有那麽厲害,隔著那麽遠的距離對黃水明做了催眠,才導致他跳樓的?”

何琪:“我可沒這麽說!”

孫不周冷哼了一聲。

“孫醫生認識白素吧。”何琪語調突然高了起來。

孫不周一驚,嘴唇微動,內心的疼又如潮水一般洶湧起來。

“據我們所掌握的情況,她也來過你的心理診所。”

“她是來過。”孫不周冷冷的答道。

“現在她也死了!”何琪直視著孫不周的眼睛。孫不周被這個美女警察看得一次有打女人的衝動,但是他不得不壓抑著自己這種情緒。

“你很激動?!”何琪繼續不鹹不淡的說道。

該死,孫不周心裏怒罵道,這個自以為掌握了人心理規律的臭女人。孫不周不怒反笑道:“若是我們這一行都是像何琪小姐這樣問話,那沒病的都會問出病來的。”孫不周話中意思是指何琪的心理戰術完全是胡來。何琪微微一笑,道:“所以我做不來心理醫生,但是卻做得來警察。警察要知道的,是真相。”

孫不周臉上立刻顯露出不屑的神情,何琪笑出聲來,道:“我想孫醫生心中大概是在取笑我不夠專業吧。其實是場合環境不同問法自然不同而已。從單個案件來看,我們的辦案人員都不得而解,很顯然黃永明與白素兩個都是自殺,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習點,那就是他們已經功成名就了,即便在職業場遇到了什麽壓力與煩惱,如果他們都找到你,而你發揮了正常的治療水平之後,我想那些東西在他們心頭應該都得到一定程度舒解,怎麽反而更嚴重呢?乃至自殺了呢?”

孫不周搖了搖頭,道:“這我也不知道。”

“方嘉許老爺子你認識吧。”

“啊,”孫不周抬起頭來,道:“認識,他也是我的病人。”

何琪的聲音陡然冷了起來道:“今天早上,他死了。”

孫不周頓時感覺四足冰涼,脊背冒冷氣,很顯然人家找上自己不是沒道理,黃永明、白素,還有方嘉許老爺子都是經自己手治療的,現在一一死了,懷疑自己卻也是正常的。

何琪繼續說道:“三個人都死了,他們各自背景千差萬別,幾乎極少能找到彼此的共同點,但是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在死之前都經過你的心理治療!”說到後麵,何琪的聲音有些冷烈起來。

“那又怎樣,經過心理治療而失敗的案例而比比皆是。”

何琪搖了搖頭,道:“孫醫生,你沒說老實話,以你我的專業分析來看,這三個人都到不了死的地步,特別是最後一個方嘉許老爺子,我看了你的治療詳細記錄,用他孫子故意打破其心愛瓷器而受責罰的一場戲,可以說非常成功的解開了老爺子心裏的疙瘩。老爺子的身體一直康健,解了這個心結的話怎麽也應該再平靜地活上一段時間,不想卻也死了。”

“方嘉許老爺子真的死呢?”孫不周問道。

“對,就是今天早上,而正是方嘉許老爺子的死,我們忽然發現,最近非正常死亡沒有結果的幾個案子都與牽涉到你,而你孫不周催眠大師的大名我也是早知,所以找你來,希望你能做一個合理的解釋,或者說幫助我們分析分析。”說到後麵,何琪又變得禮貌起來,但孫不周卻知,對方顯然把自己鎖定為一級嫌疑犯了。

“要不要抽根煙?”男警這時候適時說道。

孫不周抬起頭,啞然失笑,說道:“是不是我沒想好,或者沒分析好,我就暫時不能出去。”

何琪道:“我想是這樣的。”說著站起來,道:“孫醫生你可以找律師,但是鑒於您涉及的幾起案件重大,可能律師來了也不能保釋。”

“謝謝何琪小姐的專業分析,我要好好思考一下。”

“好,帶下去!”何琪的聲音這個時候透出她的威嚴來。

孫不周帶下去後,何琪和同事們緊急開了一個會。

都是十多車的老警察,一開口就說從未看過這樣奇怪的案子,三個案子明明感覺其中有古怪,卻是沒頭緒,好不容易有一個共同的指對,也就是孫不周,但是隻要他矢口否認,目下拿他還真沒辦法。一時間,議論紛紛。何琪開口說話了,全場立刻肅靜。孫不周還真沒猜錯,何琪就是全權負責這三起案子的。這三個案子一個一個都很棘手,黃永明自殺案看起來證據確鑿,但家屬鬧得凶,而且家屬說的還真有道理,馬上要當副校長的人怎麽會突然就想不開,這事不弄明白,震旦大學上下受到影響頗不小。再說白素的案件,有一張她寫的遺書,理由很強大,說她對紅塵已無留戀,太不想麵臨蠅營狗芶的人和事,甚至還指出電視台一些高級領導的卑鄙齷齪之事。白素本身就是社會名人,她的死,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公眾睜大了眼睛看著了。而且,即便如她在遺書當中所寫,她所看到的世界真那麽醜陋,但是她就真就承受不了乃至非得自殺不可,這實在讓人不生信。還有今天早上死的方嘉許老爺子,雖然前一陣子鬧了一出很危險的事,但是穩定下來,心結也似乎解開了,何琪站在專業的角度不得不佩服孫不周的手法。但是,方嘉許今天早上卻悄無聲息的死了,可以說是毫無道理。

孫不周是何琪發現的,這三樁毫無頭緒的案子卻都指向孫不周,這個人無疑就是重點懷疑對象。這其中一樁是最可疑的,黃永明自殺時孫不周基本算可以說是在場的,至於催眠是否能隔著這麽遙遠的距離,何琪也懷疑,但是長期接觸心理領域,對於一些超自然的現象何琪比常人還是多一些了解,也許這個孫不周具有常人所不具有的手段,他能達到相隔百多米而對一個人進行催眠,從而達到控製其言行的地步。

何琪心中迅速謀劃到,如果要證明孫不周就是殺人凶手的話,一要證明孫不周有這樣非常規的超自然手段,二要證明孫不周有這個動機。

這兩項調查都非常難以開展,很可能什麽也查不出來,也就是說到頭來孫不周還是可能放了。但是不管如何,何琪心頭有一種直覺,那就是這三樁案子與孫不周有一種緊密的,她目前還未認識到的關聯。

開完會了,布置了調查方向,何琪把孫不周診所的那些病者檔案要來開始仔細的看了起來。

一直看到晚上十點左右,何琪心頭倒是對孫不周越發佩服。

事實上,何琪對這個孫不周是早有聞名的,何琪也早想找他請教一二,諸如一些罪犯分子的性格分析,但是一直沒和會,這一次機會來了,卻是唱對手戲。

何琪看完了,沒找到什麽線索,隻是孫不周的形象越發清晰了。這樣也算是一個收獲,把這個人勾勒得越清楚越有助於案情的發展。

十一點左右何琪睡了,到淩晨一點左右的時候她忽然驚醒了。

一直被警服束縛得胸脯此亦洶湧起來,何琪立刻爬了起來,伸手摸了摸額頭發現出了許多汗。何琪趕緊穿好衣服,出門走了幾步來到觀察室。

觀察室有警察值班,見何大美女警察來了,趕緊讓位。何琪問道:“孫不周的情況如何?”值班警察答道:“呆在房間裏一開始有些焦躁,後來就好了,現在睡了!”

何琪點了點頭,眼睛望到監視屏幕,這一望就看出了端倪:孫不周似乎在做噩夢!

鏡頭正對著床,是一張單人床,孫不周躺在那,頭微微在晃,雙手似乎緊抓著被子,身子開始一波一波的扭動。

“鏡頭拉近一些!”何琪立刻說道。

值班警察馬上摁了幾個鍵,孫不周的臉立刻放大。何琪這下看得清楚,孫不周臉上是一臉的驚恐,嘴巴蠕蠕動著,似乎在叫喚著什麽。

就在何琪心情有些緊張之際,孫不周忽然一下坐了起來,眼睛瞪得老大看著他前方三米處,大聲道:“白素!白素!你是白素?!”

何琪忍不住使勁眨了眨眼,孫不周前方空空如也。何琪腦袋裏一晃而過這樣的念頭,這個孫不周是不是在耍自己?他知道必有監視,才故意這樣的表演,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可太拙劣了。

“白素,我很想你!”孫不周的嗓音好象是被人捏著脖子叫出來了,而且充滿了淒苦,何琪被他這一叫叫得心肝一顫,這家夥似不是裝的。而且就這一句,透露的信息可大了,顯然孫不周對白素有非同一般的企圖,在心理醫生這一行,病人與醫生好上也是經常有的。

“我太想你了,我們說過要永遠在一起的!”

聽到這一句,何琪腦袋就“嗡”了一下,難道這孫不周真與白素有超出普通朋友的關係?

接著就是一陣沉默,死一般的沉默。但是孫不周臉上神情分明幾變,仿佛那空空如也的地方真的有一個人屹立在那在和他說著什麽。不知怎的,何琪就覺得自己脊粱背上忽然直冒冷氣。

孫不周的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扭曲了,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全身緊張無比。何琪正要說不好,就看到孫不周忽然如同豹子一般敏捷的跳了起來,道:“白素,你說的,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即便是地獄我也同你一起去!”說完,孫不周徑直往牆上撞去。何琪暗道不好,再不看屏幕徑直衝出,值班警察也跟著衝了出來順便按了警鈴。

很快,房門打開,燈拉亮,孫不周果然倒在血泊當中。何琪俯下身子一摸孫不周鼻子,已是出氣多入氣少,心道麻煩大了,站起來立刻喝一句:“馬上送醫院!”

立刻三個警察衝了進來,七手八腳把孫不周抬出去,很快抬上車,這些人正要問送那個醫院,駕駛室坐上一人,正是何琪。何琪也不說話,徑直就發動車,然後就風馳電掣衝出了大門。

陳可欣正在醫院值班,忽然手機巨響。

陳可烈一接,卻是何琪打來的。

何琪與陳可欣兩家是世家,從小認識,隻是後來一個傳承家學,另一個卻赴海外學西學,就少了聯係。不過何琪對陳可欣那套把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針法那是相當佩服,孫不周這個狀況,擱哪何琪都不放心,陳可欣姐那倒是有些希望。

陳可欣剛剛做好準備,就聽到醫院外頭一陣轟鳴聲,很快走廊裏傳來一陣急急的腳步聲,不多時,人就抬了進來。陳可欣也不多問,讓警察把來人放平了放好,頭這一朝上,陳可欣訝道:“孫不周?”

“可欣姐你也認識他?”何琪問道,心裏說不要說陳可欣也去看過這孫不周的心理谘詢吧,那他可就太詭異了。

陳可欣點點頭道:“你們上了手段?”

何琪立刻叫屈道:“沒有啊,可欣姐你還不清楚我。”

陳可欣這邊說話,這邊手頭上卻毫不懈怠,轉眼長長的閃著金光的金針就拿出來。

隔行如隔山,何琪自然不懂陳可欣的手法,但卻是知道一條,可欣姐掏出的針越長就代表對方情況越危急。何琪這下真擔心起來,若是這個人糊裏糊塗的就沒了,這等事再一披露,自己警察就不要想再幹下去了。焦急歸焦急,可是何琪卻不敢出聲,就是瞪著眼睛看陳可欣運針如飛。

艱難而漫長的一個小時過去,陳可欣終於停住了手,長出了一口氣。何琪張開想問,陳可欣揮了揮手,一行人退到了走廊上。

陳可欣道:“說說情況!”

陳可欣問起來,何琪自然把孫不周如何如同遭受夢魘,如何突然坐起來對著空氣說話,如何突然撞牆尋死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說完這些,何琪連忙說道:“孫不周現在情況如何?,

陳可欣晃了晃頭,道:“情況非常不容樂觀,就像是一輛車從坡上往坡下滑,我隻是給了他上了刹車,頂一會用而已。”

“啊?!”在陳可欣麵前何琪自然失去在下屬麵前的鎮定。

何琪吃驚了一會,道:“可欣姐,看來你是認識孫不周的。”

陳可欣點了點頭,道:“他認識我一朋友,我是在我這個朋友家見到他的。”說到這,陳可欣眼睛一亮,道:“何琪,你提醒了我,看來人還是要自救,不能完全靠別人。”說著,陳可欣就掏出手機直接就給任遠撥打電話。這個時候,即便是任先生與蘇晨在纏綿,陳可欣也有巨大的理由打擾他。

何琪看著陳可欣打完這個電話整個人輕鬆下來,眼睛瞪得溜圓,禁不住問道:“怎麽樣?”

陳可欣道:“好啦,我這個朋友來了,死人都能把他救活過來!”

“是嗎?有這麽神?!”

陳可欣不想多宣揚任遠,說道:“你隻需要知道結果就行了!”

就在這時,走廊裏忽然吹了一陣刮骨一般的寒風,人們頓時感覺到無邊無際的寒意徹底包裹著自己,一瞬間何琪以及她身邊的這些警察都動彈不得了。

就在這時,何琪就聽到陳可欣怒喝了一聲:“是誰?!”這一刹那間,何琪忽然看到陳可欣全身上下忽然散發猶如教堂聖母一般的聖潔光輝。

八卷 都市妖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