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纖月的確是在屋頂等著他,唇邊笑意淡淡。她在想無論那個人武功有多高,剛從高達三丈的屋頂衝上來時,都一樣會處於新力未生,舊力已竭的狀態,在他立足未穩之時,她的劍就已經把他劈為兩半了。

但是屋頂突然整個塌陷了,一道狂烈的勁風甚至衝破了屋頂,從四麵八方向她席卷而來,幾乎要把她撕碎!

冷纖月一聲清嘯,身形一提,隨即一個翻身,輕輕落下地來。

來人武功太高,她絕不能繼續站在屋頂上和他單獨作戰。

龍驚非已經站在屋頂尚未塌陷的一個邊角,目光一轉,毫不猶豫,一聲狂嘯,足下用力,身形如電射向冷纖月,手中長劍斜揮,帶起一道耀眼的光芒,仿若閃電,要把地上的一切劈碎!

鳳凰斬!

冷纖月的臉色變了。

來人,居然是龍驚非!

兩把長劍同時向上揮出,交相輝映,光芒奪目。

“叮”的一聲,龍驚非那幾乎不可阻擋的一劍居然被這兩把劍接下。

冷纖月臉色一白,腳下的地麵突然就出現了無數深深的龜裂。

冷霜容神色灰敗,她的劍已斷!隨即一口鮮血噴出,那一劍雖然被架住,劍氣卻已經狠狠地震傷了她的內腑!

龍驚非也微微一驚,這裏,居然還有這樣一個高手?微一怔忡,冷纖月已一劍急削而來。

他適才竭盡全力從屋頂破圍而出,未等恢複,即全力一劍斬下,滿擬將冷纖月斬殺當場,此刻正是力盡之時,冷纖月那一劍雖然傷不了他,卻逼得他不得不後退。

龍驚非暗道要糟,果然,冷纖月一將他逼退,立即一扯冷霜容,喝聲:“走!”身形已如飛而去。

龍驚非足尖一點,正要跟蹤而去,足下一空,地麵突然分成了兩半,向下陷落。

好個龍驚非,大喝一聲,長劍向前全力一擲,身體已借力向後急射,伸手攀住地麵邊緣,一個翻身,已翻了上來,一轉身將身旁一名廣寒宮弟子手中長劍奪下,隨即橫劍當胸,全神戒備。

剛才他翻身之時,分明看到地底有人,地麵突然分開,也並非有人啟動機關,而是地底那人借他剛才一斬之力,硬生生地以掌力將地底劈裂。

一聲淒厲的狂笑聲從地底傳來,人人眼前一花,一道黑色的人影已衝天而起。

那是一名黑衣女子,滿是汙穢,容顏憔悴不堪,手腳之間,還鎖著鐵鏈,眼神卻淩厲如刀,讓人不敢逼視。森冷的目光環顧一圈,隨即喝問:“冷纖月呢?她是不是逃了?”

龍驚非打量了一下這黑衣女子,緩緩道:“若不是你剛才突然這麽一劈,她就逃不了!”

那汙穢女子上上下下打量了龍驚非好久,突然大笑起來:“我道是誰有那麽大的本事!原來是龍行遠的兒子!你是龍行遠和玉玲瓏的兒子!不錯啊,剛才那一斬不比龍行遠當年差!”

“你是誰?”龍驚非微微有些詫異。

那女子哈哈大笑:“我是誰?我也是你龍家的仇人!我是冷纖雲!”

這下龍驚非真的怔住。

“你是不是很生氣我壞了你的大事?”冷纖雲問道。

龍驚非淡淡一笑,默認了。

冷纖雲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剛才的事,我都聽清楚了。你可比你爹聰明多了,不會那麽迂腐。龍行遠當年若是有你一半聰明,此刻哪裏還有蕭冷兩家的人在?不過也許你該感激我才對,你剛才若是就這麽殺了她,哼,有些事,你就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請教?”

“你知不知道在這個世上,冷纖雲最放不下的是什麽?”

龍驚非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冷纖月費盡心機,才騙得蕭長歌與她成親,結果,蕭長歌還是跑了,隻給她留下一個兒子。這個兒子,就是她的命門,你抓了他,在冷纖月麵前一刀一刀碎剮了他,然後你就看著她痛苦罷!這樣才叫報仇!”她雖然在瘋狂大笑,眼裏卻滿是惡毒與刻骨的仇恨。

“她還有個兒子?”龍驚非一怔。

冷纖雲放聲大笑:“不錯,叫冷應寂,他既是冷家後人,又是蕭家後人,正是你該找的人!”

龍驚非微微一笑,問道:“那他現在何處?”

“三年前突然失蹤,冷纖月去找過他,不過一直沒有找到。”這件事,顯然冷纖雲也有些奇怪。

龍驚非思索片刻,說道:“我隻要殺了他們就夠了,我想不出這樣做有什麽意義。何況,”他微微一笑:“你不也是我龍家的仇人?”

冷纖雲突然溫柔一笑:“可是我想要這樣做!你助我報仇,也等於是為你龍家報仇,何況,這世上還有誰比我更了解她?我的武功,想必你也看到了,有我這樣的強助,何事不成?我隻是要報仇而已,你助我了了心願之後,我這條命,你就可以拿去,如何?”

她雖然憔悴不堪,剛才那溫柔一笑,卻依稀可見當年風采。

容香去揀了他的劍,遞到他手裏。

龍驚非接劍,微微一笑,走到冷纖雲麵前,看了看,大喝一聲,一劍劈下。

冷纖雲手足上的玄鐵鏈應聲而斷。

兩人相視一笑。

山腳下,冷纖月和冷霜容剛剛衝出飛天島眾人的攔截。

這些人自然擋不住她們,反而被她們殺了不少人,還順手搶了兩匹馬,策馬狂奔而去。

眨眼之間,她們已奔出數裏地外,冷纖月突然身子一晃,幾乎一頭自馬上栽落,口一張,一連吐出三口淤血,這才停下來喘了口氣,已是臉如白紙。

剛才龍驚非那一劍,冷霜容隻接了三成,她接了七成,雖然她已及時將那一劍絕大部分的勁道都轉入了地下,卻仍不免為劍氣所傷。幸虧他當時剛剛從房中破頂而出,那一斬最多隻有七成功力,若是讓他全力施為,隻怕兩人早已屍橫當場了。

冷霜容也勒馬停住,望著她師父,沒說話。

冷纖月抬起頭,望著這個弟子,緩緩說道:“不管你剛才是為什麽出手助我,我心裏都一樣感激。”

冷霜容一僵,勉強說道:“師父說笑了,我是您的弟子,怎能不幫您呢?”

冷纖月冷笑一聲:“你莫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麽!不過,若是你有本事,我也不攔你,算是報答罷!”一抖韁繩,疾說道:“我去關外,你去中原!洛陽方家、揚州葉家,還有福州林家,現在都已經在金陵南宮世家會合,你可先去找他們,請他們一起尋找應寂,不過叫他們先不要急著出手,龍驚非的武功,在龍行遠當年之上,聰明狠辣,更是遠非龍行遠可比。隻有我們幾個,無法對抗。你將我的書信帶給南宮老爺子,他便知道怎麽辦了,那幾個門派,閑了這麽多年,也該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