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珠玉淚水漣漣地看著他們,突然大喜叫道:“不是還另有一種練法麽?隻要你找人助練,替你化解這毒火就行了!”藍田玉搖頭道:“太危險!”龍驚非也大為驚喜,道:“再危險也總好過等死!”

藍田玉道:“一時卻到哪裏去找合適的人來助練?所謂助練,便是要將我練功時體內的毒火盡數轉移到助練之人體內,由他化解。若是稍有差池,那便兩個人都會有性命危險。便是沒有危險,這法子對助練之人也大是有害,事後非大病一場不可。而且除了這個,合練這武功,還有一個難辦之處……”

藍珠玉卻不理她,徑自問龍驚非道:“要替我姐姐化去毒火,這助練之人須是武功高過我姐姐的男子方可,公子可願冒險救我姐姐麽?”龍驚非毫不猶豫,道:“在下正有此意。”

藍田玉臉上微紅,道:“公子隨我來,看過這武功秘籍之後,再做決定不遲。”帶了龍驚非往自己住處而去。藍珠玉向四大花使道:“快派個人去青衣幫,去取金蛇來!”素菊使道:“金蛇上回就已經取來了,穀主原就是打算要練這聖焰掌的。沒了碧玉和露丸,這才又擱下了。”

二人到了藍田玉所住的月波樓,進門便是一片竹林,中有小路通向居處,煞是清幽,風過之時,竹葉便發出輕微的簌簌之響,仿若天籟,令人紅塵頓忘。龍驚非瞧了瞧藍田玉,暗道這樓倒也和她相襯。

到了她閨房,布置也是極為清雅,正如其人。藍田玉自書架上取下一本秘籍來,遞給龍驚非,低聲道:“公子先看過了,再告訴我,是否願意助我練這聖焰掌。”

龍驚非看她始終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心裏煞是奇怪,接了過來,打開一看,頓時一呆,臉上驀然一紅。心慌意亂地匆匆看過,便重又合上,遞還給藍田玉。藍田玉接了,仍是低著頭,問道:“公子可願意麽?”

龍驚非半晌無語。藍田玉苦笑道:“我知道了。”放回秘籍,道:“咱們走罷!”轉身向外走去。龍驚非看著她淒楚的身影,想起全是自己害得她如此,心裏難受之極,脫口而出道:“等等,我,我願意!”

藍田玉驚喜地回過身來。龍驚非躊躇片刻,道:“隻是,這本是不得已而為之。練過之後,穀主可否便當作沒有這回事?”藍田玉一呆,看著他難堪的神情,隻覺心裏片片泛起的盡是苦澀,澀聲道:“好!能揀回這條命已是萬幸,怎敢還有非分要求?”不等他說話,抬頭道:“時日無多,我們這便去罷!”叫了人來,吩咐將所需之物備好,兩人便一起往那小樹林走去,在溫泉邊停了下來。

過不多時,素菊使將金蛇並幾株花草也送了過來,隨即退下。藍田玉將溫泉不遠處一株花朵碩大,開得極豔的花摘了幾朵花下來,放入溫泉,道:“這花名叫芳心苦,花心本是有劇毒的,可是運用得宜,卻有奇效。”又指幾株七葉疊生的小樹道:“這是七葉樹,也有劇毒,不過要練這聖焰掌,卻少不了它。”將之也拔了幾株放進溫泉。又將素菊使送來的花草都放了進去,道:“這些也都有毒,但一起混合使用,便可克製彼此的毒性,否則這金蛇之毒便足以要了你我的命了。”龍驚非看著那金蛇點了點頭。那蛇被放在一個小鼎內,體形極小,長不盈尺,色做金色,在陽光下極是耀眼,似有層層光圈籠罩。他知這蛇乃是蛇王之王,毒性之烈,隻怕比之溫泉中現在所有的毒花毒草加起來還要厲害。籃田玉竟要取這金蛇練功,這武功之歹毒可知,心裏暗自心驚。

見藍田玉轉過身去慢慢解開衣裳,急忙閉上眼睛。過得片刻,聽得水花之聲,隨即藍田玉的聲音道:“好了!”這才睜開眼睛,一瞥之下頓時麵紅耳赤,急忙轉頭。那溫泉上雖然熱氣氤氳,卻仍可見水麵之下那皎好的**玉體。苦笑一下,飛快地解了自己衣裳,**跨進溫泉,在藍田玉麵前盤膝坐下,伸掌與她左掌相抵。藍田玉將右手伸進那小鼎,那蛇便蜿蜒遊來,一口咬在她手指上。藍田玉閉目運功,引著金蛇之毒運行全身。過得片刻,那蛇身上金色漸漸褪去,身子也漸漸癱軟下來,竟是已經死了。藍田玉這才收回手掌,與龍驚非手掌相抵,開始修煉。

龍驚非運內力護住她心脈,慢慢地覺得她身體愈來愈熱,微微有些顫抖,體內亦漸漸似有一股火流到處流竄,知道這便是要自己替她化解的毒火,當下運內力將之引到自己體內再行化解。藍田玉這才又慢慢平複下來。

他初時心裏還有些忐忑,到得後來,便專心致誌,漸入物我兩忘之境,心境一片清明。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藍田玉的內息越來越強,越來越是澎湃,運行也越來越快,終於衝破玄關,毫無阻滯地在體內運行了一周天。龍驚非心裏一喜,知道她已練得差不多了。但此刻他自己卻愈來愈是辛苦,藍田玉內息增強一分,毒火也相應增加一分,化解便吃力一分。到得後來,但覺五髒六腑都似在火上烘烤一般疼痛難言,溫泉亦愈來愈熱,仿佛置身火爐。但他雖然痛苦不堪,卻是無論如何不敢鬆手,知道此刻正是要緊關頭,隻要一鬆,那便會毒血倒流,兩人立時都有性命之虞,隻得咬牙苦撐。

又過許久,藍田玉又引內息運行了三周天之後,終於緩緩收功。龍驚非心裏一鬆,再也支持不住,向後便倒,昏昏沉沉中似是有人扶著自己靠在溫泉邊上,知是藍田玉,實在沒有力氣理會她,便隻管閉目休息。過得片刻,神智稍複,也略略有了些力氣,正要睜眼,柔軟滾燙的香唇卻就在此時毫無預兆地貼了上來,帶著毫無保留的熱情。

腦中嗡的一聲,龍驚非驚得呆了,一時回不過神來,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一條香軟柔滑的丁香小舌卻乘機滑了進來,與他細細交纏。纖美的玉體緊緊纏繞著他,不容他推拒。**肌膚溫潤柔滑更勝絲綢。

時間停滯,血液凝固,腦中一片空白。他隻能茫然地任由身上的人不斷地索取。越來越暈眩,不能呼吸了……

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時候,那火熱的唇終於離開了他,放他喘息,但很快又貼了上來,帶著燒灼般的熱度,自他唇角吻起,一路向下遊移,滑過他的頸,鎖骨,然後停在了他的胸前細細吮吻。

一聲破碎的呻吟自喉嚨深處無可抑製地泄出,打破了四周的靜寂。這聲音嚇了他一大跳,讓他倏地睜大了雙眼,那是他自己的聲音!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眉目若夢,肌膚勝雪,臉上眼裏全是毫不掩飾的濃濃愛意,卻不是自己心中的那個女子!

火熱的身體霎時間冷了下來。他推開藍田玉,努力調勻了一下呼吸,轉身費力地爬了上去,拿起自己的衣裳穿上。

藍田玉蒼白著臉看著他頭也不回地上了岸,當臉上甚至唇上的血色終於完全褪盡的時候,她站起身來,步履沉穩地上了岸,揀起自己的衣物穿好。看著龍驚非的背影,輕聲道:“對不起!”龍驚非搖了搖頭,道:“走罷!若絲還等著呢!”

兩人走出那片小樹林之時,神色都已恢複平靜,仍是笑語相契,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竟已過了三日。

兩人很快到了柳若絲所在之處,也就是龍驚非原先所住的房間,隻見柳若絲正靜靜靠在蕭應寂懷裏似睡非睡,風滿樓眾人和藍珠玉、趙琳琅等人均已守侯在旁,正引頸期盼,想是已經得了消息。藍田玉在心裏苦笑一下,臉上卻仍是無可挑剔的嫣然淺笑。看向妹妹,見她點了點頭,房間正中的一張書畫台,上麵已放了半碗濃濃的藥汁。突然想起龍驚非還住在這房裏的時候,自己曾無數次對著他昏迷卻依然勾人心魄的如玉容顏,就在這張書畫台上為他畫下一張又一張的畫像,心神不覺有些微的恍惚。抬頭看向龍驚非,卻見他正深深地注視著柳若絲,那樣溫柔而欣喜的眼神是她從不曾見過的。

龍——驚——非!

回憶到此為止。

下一刻,她已到了書畫台前,伸出如玉皓腕,右手幹淨利落地一劃,殷紅的血絲便滲了出來,漸漸凝聚成線,落入碗中,直到半碗藥汁漸漸變成滿滿一碗。伸指點穴止了血,早有人上來替她包紮妥當。藍田玉微笑道:“這藥連服三日,就好了。”不再看房中眾人或驚喜或黯然或複雜的表情,轉身離去。

這一刻,龍驚非沒有料到,這個原本對他深情如斯的女子,就在此時下了一個事先連她自己都不曾料到的決心。而這決心對兩人這一生的影響,是這一刻的兩人都無法預料到的。

恨意洶湧,鋪天蓋地,突如其來,就此在她心裏生根發芽,再也不能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