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宏剛狼狽躲過,道:“小如!這麽多年,我都一直記掛著你……”殷長老毫不放鬆,一刀緊似一刀,喝道:“放屁!放屁!記掛我?記掛我你要娶那個小狐狸精?”趙宏剛連連後退,道:“我也不是沒懷疑過你可能沒死,可是你這麽多年都不來見我,我也終於死了心。那女子,唉,你沒發現麽?她長得很是像你呢!難道你還不知道麽?其他女子我不過逢場作戲,何曾真正放在心上過?始終也都隻有你一個!以前是,現在也是一般無二!”殷長老哪裏肯信,隻是揮刀猛攻,口裏罵聲不絕。她和趙宏剛本也是恩愛夫妻,隻是趙宏剛生性太過風流,拈花惹草的事明裏暗裏沒少做,她一忍再忍,直到忍無可忍,一怒之下,終於絕情而去。事隔十幾年,再到趙家莊,卻又遇上他正要娶新嬌娘,不僅如此,舊病複發,竟還對著梅落塵兩眼發光,更是讓她心中惱恨不已。

龍驚非皺了皺眉,手一伸自重重刀影中探了進去,抓住刀柄一扭一轉將她雙刀都奪了,擲在地上道:“要打也等到地府裏再打罷!我們可還等著解藥呢!”殷長老一呆,歎了口氣,淒然道:“好!這便動手罷!”

藍田玉攔住龍驚非,苦笑道:“不必為難殷長老,這毒,是我所下!”殷長老大吃一驚道:“怎麽可能?那夜穀主何曾有機會對她下毒?”藍田玉道:“那毒是我早在蕭應寂帶她離穀之前就下在她身上的,隻要她接觸藥引就行了。”轉向龍驚非,苦澀一笑道:“我原以為她是男子,又不想讓人發現是我下的毒,就隻給她下了毒,卻未加藥引。可引發男子毒性的那藥引乃是一種野花,大理隨處可見,我原以為她出穀之後便自然會接觸到這花,慢慢毒發,不知不覺陷入噩夢,而後自盡而死。不想她卻居然是女兒身,這女子藥引卻是隻有我落花穀才有的,而且隻有殷長老之處才有。我自然想不到她會有機會接觸這藥引,誰知道居然剛好會是殷長老劫持了她。我也無話可說了。”

龍驚非呆住,一時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殷長老卻道:“穀主,那日我劫走她之後便直接出穀,並不曾帶她回我住處,她哪有什麽機會接觸這藥引!”藍田玉一呆,道:“這…,這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事情都已說清,卻仍是找不出到底這毒是誰所下,眾人除了相對苦笑,一時再也想不出究竟該如何反應。良久,龍驚非皺眉道:“你們說的那藥引,到底是什麽東西?”殷長老歎口氣道:“是一種花,是我親手培育的花!”趙琳琅在旁聽得渾身一震,脫口道:“美人醉!”眾人目光齊齊轉向了她。殷長老緩緩點頭道:“不錯,正是美人醉。”想起當年夫妻恩愛之時,月下賞花,人與花同醉,何等旖旎風光,如今卻是黯然銷魂,獨自神傷,不由得幽幽歎了口氣。想到全是趙宏剛生性太過混帳所致,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趙琳琅呆得半晌,顫聲道:“哥哥將若絲送到我房裏,但我卻想到她是落花穀要抓的人,擔心被爹爹發現後,怕惹禍上身不肯收留於她,就將她藏在了攬月樓,那樓裏便種了許多美人醉。”話未說完,已忍不住落下淚來。

眾人一起呆住,此事無論哪一步稍有偏差,柳若絲都絕不會中毒,卻再也想不到世上竟會有如此巧合之事,她終究還是躲不過去,難道當真是她命中該有此厄?

龍驚非呆得半晌,看向藍田玉。事到如今,再無可疑,這毒,便是藍田玉所下,隻是要他取她心頭之血來為柳若絲解毒,一時卻如何說得出口?藍珠玉已尖聲叫道:“龍公子,你難道不知我姐姐對她下毒也是為你?姐姐對你有救命之恩,此恩未報,難道你就要先殺了我姐姐不成?”龍驚非默然不語。

南宮暮雨看著他道:“解藥非拿不可!這事你置身事外便是。”龍驚非微微歎了口氣,看著藍田玉道:“難道當真沒有別的辦法麽?”藍田玉默然搖頭。藍珠玉急得跳腳,突然眼前一亮,抓著藍田玉道:“有的有的!怎麽沒有?隻要你練成聖焰掌,就不必取心頭之血了。”龍驚非大喜,道:“那可太好了!隻不知這聖焰掌要多久才練成?”

藍田玉卻苦笑搖頭道:“三日可有小成。隻是這武功陰毒異常,一練便要毒火攻心而死,我卻拿什麽去練這聖焰掌?”藍珠玉急道:“你前段時間不是剛剛練成碧玉和露丸麽?有這三顆碧玉和露丸護住你心脈,你還怕什麽?一定可以練成的!”

門口有人歎了口氣道:“二穀主,那三顆碧玉和露丸,都已經沒有啦!”卻是四大花使聽得這邊動靜,一起過來查看。說話的正是素菊使。藍珠玉一怔道:“我們花了五年時間才找齊藥物,又花了一年時間才練好這三顆,怎麽會說沒就沒了?”龍驚非也大是奇怪,疑惑地看著藍田玉。她卻隻是苦笑不答。素菊使看著龍驚非道:“那日公子傷重,穀主為了護住公子心脈拖延到回穀,已將這三顆碧玉和露丸都給公子服下了。”

龍驚非心裏大震,他早知藍田玉對己有情,卻萬料不到她居然會將這樣珍貴的救命丹藥盡數給了自己。那豈非便是自己斷了她如今的生路?心裏又是難過,又是感動,更是煩亂,一時說不出話來。

藍珠玉已忍不住抱住姐姐哭了起來。藍田玉卻隻是默然無語地看著龍驚非,眼睛霎也不霎,仿佛想要在自己腦中刻下他的容顏。龍驚非卻不敢再看她平靜溫柔的臉,微微顫抖著轉過頭去。

藍田玉癡癡看了片刻,突然微微一笑道:“得你為我落這一滴淚,也夠了。”走到他麵前,伸指將他臉上不知何時滑下的一滴淚拭去。她自覺必死,往日不肯說出的話便再無顧忌。龍驚非再也忍不住,伸手與她相握,卻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