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片刻,有人推門進來。卻是南宮暮雨,將手中端著的臉盆方巾等物放下,輕聲道:“你出去吧,我替她上藥。”蕭應寂這才回頭看了他一眼,道:“我來!”南宮暮雨一怔,口氣有些僵硬:“男女授受不親!”蕭應寂心裏暗怒,早前的帳還沒跟你算,這當兒又跟我提這個算是什麽意思?毫不客氣地道:“不好意思,你不在的時候,我們早親過了。”

“你……”南宮暮雨氣結,卻知這是事實,隻怕多半還是柳若絲主動,呆了半晌,隻得勉強道:“你們還未成親,於理不合!”成親?蕭應寂一怔,隨即微微一笑道:“遲早的事!”南宮暮雨怒道:“反正現在還沒有!”暗道將來可也還不一定呢!蕭應寂大怒,想了一想,冷笑道:“既是男女授受不親,怎的你又要來給她上藥?”南宮暮雨微笑道:“我是她弟弟。”蕭應寂冷冷道:“你姓南宮她姓柳,又不是親弟弟。”南宮暮雨大怒,卻想不出話來反駁。惡狠狠地瞪著蕭應寂,卻見他竟毫不退縮地瞪了回來。對峙半天,無可奈何,狠狠地將手中拿著的傷藥砸了過去道:“好,給你!給你!”憤然轉身出去。

出門便碰到正要來探望的花玉蝶,南宮暮雨伸手攔住道:“不要進去了,這房裏如今不是我們進得的,人家不讓進!”花玉蝶微微一怔,隨即“明白”,柔聲道:“是他給你氣受了麽?”南宮暮雨氣喘稍平,歎口氣道:“也不是。罷了,我們回去吧。”

花玉蝶點了點頭,和他一起去了,心裏卻甚是氣惱。她對南宮暮雨甚是疼愛,原就不喜蕭應寂,見今日南宮暮雨被他氣得不輕,心中對他自然更增反感,暗自盤算怎生想個法子替南宮暮雨出了這口氣。

蕭應寂用方巾沾了水,正要替柳若絲擦臉,卻見她已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揚眉一笑道:“你醒了?”柳若絲星眸半睜,兀自有些迷糊,道:“你們吵了這許久啦,不醒才怪!”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

蕭應寂不覺一笑,不再說話,取方巾輕柔地給她擦去手臉上的汙跡,又仔細地上了藥。柳若絲一聲不吭地由著他忙碌。她身上的傷雖都不重,傷處卻多,等到全部侍弄妥當,已是四更時分了。蕭應寂正要替她蓋好被子,柳若絲扯了扯他,道:“你也上來睡一會兒。”蕭應寂點頭道:“好!”趕了一天的路,又忙了大半夜,確已甚是疲累,上了床將她抱在懷裏,不多時便睡熟了。聽著他勻淨的呼吸,看著他長長的睫毛隨著呼吸微微顫動,柳若絲嘴角一揚,忍不住伸手在他臉上輕撫。過得一會兒,便也漸漸睡熟。

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心而溫暖的感覺,在相擁而眠的兩人心底劃過。這一夜便睡得分外的香甜。

等到睜開眼睛,已是日上三竿。柳若絲轉頭瞧著兀自沉睡未醒的蕭應寂,心情大好,在他臉上親了親,拉過他的手放入被窩。然後?眼珠轉了轉,已經有了主意。

興衝衝爬了起來,先找店小二打了熱水,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換過了衣裳,便一路跑去找花玉蝶。花玉蝶正在給梅落塵等三人換藥,見她進來,很是高興,道:“你這個闖禍精,可總算醒了罷!”柳若絲早瞧見了,拉過南宮暮雨道:“我來罷!”小心解開繃帶,輕柔地給他換了藥,又重新裹好傷口。葉知秋已叫屈道:“老大你偏心,我可也是為你受的傷,怎不給我包紮?”柳若絲柔聲笑道:“總得一個一個來。”起身過去,果然給他小心換過了藥。

房裏眾人麵麵相覷。葉知秋試探地問道:“老大你沒發燒罷?”柳若絲一怔,隨即一笑道:“我好好的,幹麽咒我?”葉知秋怪叫道:“沒發燒你這麽溫柔幹什麽?還真跟個大家閨秀似的,害得我一身雞皮疙瘩!”

柳若絲笑容一僵,咬牙忍住,繼續溫柔微笑道:“那你的意思……,我該在你的傷口上再加一刀?你早說嘛,我們這麽好的兄弟,我怎麽會不幫你呢?”葉知秋哈哈笑道:“這樣說話才像你嘛!剛才那德行,真是嚇我一跳!”

合著我在你們心裏就是這德行?柳若絲眨巴了幾下眼睛,決定大人有大量,不和他們一般見識。轉頭對花玉蝶道:“玉蝶我們去廚房罷!”

“去廚房?”眾人齊聲驚呼。花玉蝶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去廚房幹什麽?廚房裏…有人得罪你了嗎?”柳若絲翻了個白眼,忍住想扁人的衝動,耐心解釋道:“我去廚房是因為……,呃,我覺得你們這次為了我這麽辛苦,所以我想去燒幾個菜給大家吃而已。這樣很奇怪嗎?而且我也不是沒進過廚房。”

“進過!”南宮暮雨立即作證:“三年多前你曾經進過廚房,曆時三個月!不過這是你一生當中唯一的一次記錄。而且根據我這個當事人的親身體驗,我認為,呃……”認為什麽,南宮暮雨考慮了半天,終於還是沒敢真的說出來。那三個月,指的自是在關外蕭家的那三個月。

柳若絲微笑著看著南宮暮雨,直到後者終於低下腦袋,不敢再和她對視,這才心平氣和地說道:“我想我不必再解釋了,玉蝶我們走!”當先起身走了出去,花玉蝶楞了楞,終於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