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驟然回頭,隻見蔣千裏含著一臉意味不明的笑容緩緩從林中走了出來,雖然還是一般的英氣勃勃,一派正氣,但眉宇之間已經蒙上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陰霾煙霧。wWw。QuAnBen-XIaoShuo。cOM

江川看著他,手中不停,慢慢的把金絲全部抽了出來,卷在手上,麵上幾乎看不出什麽異常,手心卻是出汗,沁的金絲滑膩膩的,一陣冰冷順著脊椎一路向下,寒到了骨子裏。

蔣千裏麵色和藹,靈壓卻是一點點的散發,最終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向江川劈頭蓋臉壓了過去,雙手籠在袖子裏,背在身後,走上前笑道:“師弟,你真的是讓我很為難。”

江川盯著他的袖子,麵上也是和氣中帶著幾分恭敬,道:“能讓師兄為難,倒也是我的榮幸。”

蔣千裏含笑道:“確實是你的榮幸,倘若不是師弟處事嚴謹,心思細膩,是個可用的人才,我又何必為難?如今卻是難辦了,不知道該把左右兩隻手中哪隻手裏的東西送給師弟。”

江川笑道:“不知左手有什麽,右手又有什麽?”

蔣千裏悠悠道:“這個麽,師弟不要心急,到時候我決定好了,自然會給師弟看的。”突然伸手一指,一道虛蒙蒙的光線飛出,在龐二的屍身上一轉,那屍身如同雪一樣融化了,化作一灘暗紅色的**,汩汩的滲入土地中,消失不見。江川不過微微一側頭,用餘光掃了一眼,立刻便不在意的看著蔣千裏。

蔣千裏笑道:“師弟。過來,靠近點。”

江川歎了口氣。走上一步,道:“就這個距離吧。再近了就不好看了。”

蔣千裏眯著眼睛笑道:“怎麽,師弟不放心?其實完全不必如此,整個方圓十裏之內,為兄都有一擊必殺的把握,近些遠些有什麽分別?這一兩步的距離,隻是為了你我師兄弟更親近而已。”

江川道:“咱們不是一向很親近麽?”

蔣千裏哈哈一笑,道:“師弟,你既然自認與我親近,我便和你說點知心的話——你對長生殿如何看法?”

江川聽到長生殿的名字。心中微微一沉,口中不在意的道:“沒有什麽看法。”

蔣千裏低低的“哼”了一聲,道:“一點看法也沒有麽?好的,壞的,通通無有麽?”

江川猜測著他的立場,謹慎的措辭道:“長生殿遠在天邊,我能有什麽看法?就算有看法,能夠起到什麽作用?”

蔣千裏眉毛一挑,道:“哦。我怎麽聽師弟的意思,似乎對長生殿有不滿之處?”

江川心知他步步緊逼,逼迫自己表態,也隻能賭上一把。道:“沒錯,我不喜歡她們。”

蔣千裏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道:“師弟果然是同道中人。愚兄瞧你也不是感受壓迫之輩。長生殿欺人太甚,早晚會壓在我們所有人頭上。讓咱們永世不得翻身。師弟難道不想試一試——推翻他們?”

江川心中一驚,沒想到他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激進。居然直接用“推翻”兩個字,不由皺眉道:“這個,短時間之內,怕是沒有人能做得到吧?”即使是江川自己,雖然早有滅絕長生殿之心,卻也打算忍耐以百年計的時間,一百年,兩百年,恐怕都不夠用,這條漫漫長路,甚至看不到頭。

蔣千裏道:“我們雖然是小人物,但是未必不能借力,隻要能在滅絕長生殿的計劃中盡自己的一份力,也就不枉了努力一場。”說著,目光中閃爍著憤怒與仇恨的光芒。比起江川自己埋藏在心底的仇恨,蔣千裏的仇恨幾乎盡人皆知——奪妻之恨,失位之仇,都要算在長生殿身上,他豈能不對長生殿恨之入骨?

江川心中轉了幾個年頭,接著他的話道:“若能滅絕長生殿,固然是好事——小弟自然甘願為此出力,哪怕做一個馬前卒。但是怕隻怕即使犧牲性命,也不過如同蚍蜉撼樹,螳臂當車,白白喪命而已。長生殿連太嶽道都能輕易抹殺,又有誰能與他們相抗衡?”

蔣千裏哼了一聲,道:“第一,太嶽道的覆滅,雖然是長生殿衝鋒在前,但並不真的是長生殿的手筆,她們的實力並沒有你想象得如此瘋狂。第二,天下之大,遠超你我想象,你怎麽敢斷言沒有抗衡長生殿的勢力?”

江川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麵上卻皺眉道:“是大永的三隱麽?”

蔣千裏不耐煩道:“師弟不要跟我打馬虎眼,你既然認得十重金蠶線,就當知道,眼界不能僅僅限於三國之內。大永的三隱算什麽東西,能滅殺了太嶽道麽?不能滅殺太嶽道,又如何吃得下長生殿?我說的是翻過大障山,越過內微海,重洋的對岸,長生殿的觸角怎麽也接觸不到的地方,你可知道那裏有什麽?”

江川恍惚了一下,道:“那麽遠的地方,非我所能想象。”

蔣千裏道:“你隻要知道,在那邊有一個龐然大物,就連長生殿也要讓他們三分——他們正要進入瞻部大陸,到時候肯定會與長生殿為敵便是。”說到這裏,他不由微笑道:“師弟可知驅狼吞虎之計?”

江川暗道:憑你這小卒,也配說驅狼吞虎之計?我怕你是前門驅狼,後門進虎之計。他雖然不以為然,卻還是接著問道:“那勢力雖大,但他們與長生殿衝突,層次遠超我等想象,我們又能做什麽呢?”

蔣千裏道:“暫時棲身良木,得到那地方給的好處,更加壯大自己,這是根本。平時麽,就給長生殿掏洞——千裏之堤毀於蟻穴,我們隻要多掏出幾個蟻穴,定然能發揮作用。更何況,若有風雲際會,大勢所趨的時候,說不定機遇就撞了過來,到時候隻手扭轉乾坤,力挽狂瀾,也不是不可能。”

江川雖不盡信,但對於他的信心也是佩服,不好打擊他,跟著道:“或許如此。”

蔣千裏目光若寒星,直視江川,道:“既是如此,江師弟,你要不要加入我們?”

江川道:“倘若加入,我要做什麽?”

蔣千裏道:“加入我們,為長生殿挖一座大墳。你要加入,當直屬於我的屬下,輔助我做事,我讓你做什麽,你便做什麽——放心,我可信任的人不多,可信任又得力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以你的才能,我隻會重用於你,絕不會隨意犧牲,說到底,隻要加入我們,你就是我們自己人了。”

江川一笑,道:“多謝蔣師兄器重,但不知師兄如何才能相信,我是可以信任的人呢?”

蔣千裏慢慢的伸出了左手,一點金色的光芒在他手中閃爍:“這是心魔點睛符,師弟若願意接受此符,自然是自己人了。”

江川目光在這金色的符籙上一轉,道:“原來這就是左手啊,那麽右手……”目光往蔣千裏依然藏在袖子裏的右手看去。

蔣千裏微笑道:“相信我,你絕不會願意看到右手裏麵藏著的東西的。”

江川道:“這符籙會把我如何?”

蔣千裏道:“小事一樁,不過在師弟神魂中留下一點禁製,也就是一個隻有我才能掌握的心魔,倘若師弟不值得信任——我相信以師弟的聰明,有了這個符籙,師弟絕不會不可信的,是不是?”

江川“哦”了一聲,道:“如此,我應該是受製於師兄一人了?”

蔣千裏笑道:“咱們師兄弟何等親近,難道還受製於外人嗎?”

江川聽他說得大義凜然,隻有暗地失笑,麵上卻在那符籙上一轉,露出猶豫之色,道:“如果,我說如果,師兄有個什麽意外……小弟如何自處?”

蔣千裏道:“這點睛符的本符在我手中,我雖然可以轉贈他人,但我向師弟保證,若有意外,當毀去此符,不會讓師弟為難。”

江川目光閃爍,似乎在考慮得失,過了好久,終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道:“既然師兄如此盛情,師弟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不是?”

蔣千裏哈哈大笑,道:“師弟果然是聰明人。”伸手將符籙遞上,道:“借師弟一滴心頭精血一用。”

江川一咬舌尖,臉色微微一百,一口鮮血噴出,落入符籙之中,那符籙登時金光四射,一道金色的螺旋形光芒旋轉而出,沒入江川額頭,閃了兩閃,消失不見。

江川隻覺得神魂之內多了一點東西,卻也不就此查探,道:“師兄,如此可好?”

蔣千裏收好符籙,點頭道:“很好,師弟,回到門中我會好好照顧你的。”說著禦劍而起,道:“師弟今晚先去休息,我暫時有事去辦,明天早上在王家崗坊市的東門集合。咱們殺他個幹幹淨淨,哈哈,哈哈。”劍光遁去,笑聲兀自回蕩在空中,延綿不絕。

江川看著他騰空而起,笑著搖搖頭,低聲道:“能和長生殿抗衡的組織?那是什麽?倒有些令人期待了。”

隻聽身後一個聲音懶懶道:“都這樣了您笑得還這麽美呢?您這心也太寬了吧。”

江川轉過頭去,隻見一個白發青年從蔣千裏原本站的地方後麵的樹林中走了出來,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自己。江川道:“怎麽,我不能高興麽?”

狐言嘿了一聲,道:“能啊,你想樂就樂,誰能把您怎麽樣?我隻是覺得,您的心思真如天高海深,莫測難名,區區小畜實在不敢揣摩——不過我是不知道,您為什麽臨時改主意了,一開始不是打算殺了他麽?”(未完待續。)

ps:  感冒了,禍不單行啊,悲了個催的